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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老旧的机械枪比智能武器可靠，没有芯片，不用担心死机，不需要去做手术植入配套的义体。”顾谦随手提起一把MG3机枪。

    “动物帮的人喜欢用旧制式的武器，可以雇佣他们当保安，价格肯定比正规公司便宜。”顾缨口中的‘动物帮’是太平洲西部的激进街头帮派，从不使用传统义体，转而借助巨量睾酮，生长激素等动物补剂强化身体，痴迷于人性中尚未被驯化的一面。

    “不，人心难测，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招保安费用昂贵，不如去恶土的填埋垃圾场开宝箱，用低智商的AI替我们看门。”顾谦秉承节俭的习惯，提出‘招不如捡’的重要思想。虽然乍一听离了个大谱，但事实上他的理论是有实践作为基础的。

    在顾谦受工伤被康陶‘优化’之后，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栋两层楼，计划做点小生意。

    由于他之前的工作是电气工程师，对义体的机械电子构造研究颇深，所以便和妻子商量，到恶土的垃圾场收购废弃的义体，打包带回家清洗干净维修，然后转手卖。有时候运气好淘到物美价廉的好货，利润甚至能翻两三倍。

    要不是因为妻子在一次交易的途中遭遇事故，不幸丧生，他现在大概还做着老本行，而不是去小作坊批发廉价义体卖钱(虽然两者的性质没有明显差异)。

    “德尔科罗纳多的郊区盘踞着乱刀会的成员，太危险。你忘了妈妈是怎么出事的了么？怎么还惦记着去恶土捡垃圾。”顾缨表示不同意。

    “我会和索尔家族的首领一起走，乱刀会不敢轻易招惹阿德卡多。”顾谦说。

    阿德卡多，俗称流浪者，一群在新美利坚居无定所的‘无根者’，没有固定地盘，把车子换成马，放冲国古代那就是妥妥的游牧民族，他们坐着四轮，骑着和三轮、两轮到处寻找工作机会，以家族为单位聚集抱团取暖，主营拾荒和务农，偶尔接点走私以及运输赃物的活。

    索尔家族就是其中的一支，擅长开车、改装车和修车。

    另外，阿德卡多有自己的规矩，他们会把一些犯了事且屡教不改的家伙永远逐出流浪者营地，而那些被开除籍贯的人，就被称作乱刀会，乱刀会里面还有个声名狼藉的帮派，叫做夜游鬼，杀人放火吃喝嫖赌吸，啥事儿都干就是不干好事。

    “老爸！”

    “又不是天天往恶土跑。”

    顾缨知道自己劝不住父亲，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和奈绪去吧，我不和你们去，明天有毕业典礼，跟学校领导合影授学位证，晚上聚餐吃饭。”

    “也好，你单独呆在家我不放心。”顾谦说，“小奈绪，你不是学网络技术？到你表演才艺的时候了，陪我一起去恶土淘宝，如何？”

    “我们两人去？”堀江奈绪问。

    “对的，记得用绷带把胸稍微裹平点，尽量弱化女性的曲线特征，再带两把趁手的家伙，背把重机枪显示自己不是好惹的，否则，郊区的流浪者可能会打你的主意。”顾谦说，“流浪者营地少有女人出没，那些男人见到漂亮女人就发癫。”

    约定好了与接头人碰面的时间，顾谦和堀江奈绪便提前出了门。

    “顾叔？”堀江奈绪走在后面，胸口的两团赘肉被她压得跟柿子饼差不多，配合宽松的卫衣，外观看平坦如机场。

    “嗯，有什么事直说。”

    “缨的妈妈，是已经不在了么？”

    “你问这事干嘛？”

    “有点好奇，我之前从未听你们提及过她。”

    “是啊，大概十年前。”顾谦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怎么出的事，反正我去的时候，她坐的那辆车被烧毁掉了，你说好巧不巧，几十辆车的车队，偏偏是那辆车遇难。”

    “抱歉，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堀江奈绪自责道。

    “人没了，不存在好不好，这种地方，普通人活着也是遭罪。”顾谦难得展现他正经的一面，“夜之城是个监狱，因为黑墙，因为恶土。黑墙阻断了城市与城市之间的信息流通，恶土和公司阻断了城市与城市之间的人口流通。”

    生者困于此地，死者方可离开。

    拉奇·巴特莫斯袭击后，重建世界网络的尝试无功而返，大崩溃时代的野生AI开始威胁公司的安全，于是网络监察决定止损。他们派出数十位最顶尖的网络黑客，创造了如今被称为“黑墙”的屏障，抵御游荡在网络空间废墟中的流窜AI，以保护破碎动荡但依然可以使用的子网络。

    这些子网络，就像游离在扭曲虚空中的一座座孤岛，邪恶的AI如同狩猎者般，潜伏于黑暗，随时准备袭击溜出岛屿的居民，于是人人自危，不敢乱跑。你不能说和各个岛屿间没有一丁点儿交流，但他们的联系仅限于能远远的互相看见，只有一大群人举着火把挥舞，才可以进行非常非常有限的信息互换。

    经过半小时的步行，抵达繁华的正街，阿德卡多早已在此等待多时，简单的寒暄过后，他们乘坐一辆敞篷的越野吉普，跟随车队离开了城区。

    越野车车速开得不快，这让堀江奈绪有充足的时间观赏景色变化。沿着大路一直行驶，两边密集的建筑群开始变得稀疏，高楼的数量明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平房，漫天的风沙，本该屹立的广告牌倒塌在地面，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萧索荒芜，偶尔路过加油站也基本都是废弃状态，偷油的油管无专门的工程师维护，管道开裂，黑色的粘稠液体直接流进土壤造成环境污染。

    堀江奈绪把抱着的笔记本电脑放置于并拢的大腿上，她伸手拉了拉兜帽，好让帽檐遮住大部分脸。

    “顾，这女孩是你新招的徒弟？”肩膀纹身的壮汉扶着方向盘。

    “算不上徒弟，合作伙伴。”

    “哈哈，光看下巴、嘴唇和精致小巧的鼻子，我就知道，一定是美人坯子。”壮汉笑声爽朗，“我叫蒂兹亚诺·马吉奥利尼，你叫什么名字？”

    “奈绪，堀江奈绪。”

    “日本人？不会是荒坂的间谍吧。”

    堀江奈绪心里一紧。

    “不是，你想多了。”顾谦说。

    “我们营地可是有不少帅气小哥哥哦，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介绍两个。”蒂兹亚诺半开玩笑。

    “奈绪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和你们的自由文化怕是合不来。”顾谦替少女解围。

    “不增进感情，怎么知道合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