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克斯很高兴艾尔还活着，他们看着都很虚弱。艾尔看着伤痕累累的赛克斯既心酸又悲愤。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你还好吗，你的眼睛好像有点红肿。”

    “有个叫阿列克谢的混蛋打了我一拳。”

    赛克斯听后笑了笑。

    “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赛克斯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晚，在看守换班的空档一个黑衣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人向赛克斯和艾尔的脚下扔了些东西后就迅速转身离开。艾尔发现自己脚下的东西竟然是风干肉和两颗野果。赛克斯知道那人是艾丽卡。多亏了她，二人得以恢复些许体力。

    “那个人是谁？”

    “是艾丽卡。”

    “原来是她，但是我明明记得她跟她父亲一起失踪的。”

    “我没有看见过她父亲，或许他已经。”

    “这些人是异端，是真正的异端，却打着光明教的名义去祸害别人，倘若我有能力，我....”艾尔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沮丧了起来，他问道，“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当然。我经历过的事情可都比危险的多，但我都挺过来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年轻时候其实是去过波塔尼亚的。”

    “真的吗？”

    艾尔对波塔尼亚的沉迷如同他迷恋星空一样，它存在于远道而来的商人口中，它存在于歌颂骑士们的歌谣当中，它就像星星一样终年悬挂在夜空中，看似伸手就可得，但终究无法去触碰。

    “当然。我年轻时候去过一次，那里到处都是学者，从世界各地而来的商人聚集在那里，商品琳琅满目，在那里的集市你永远不会因为买不到东西而发愁，酒馆永远都散发着酒的香气，却从不见或邋遢、或无礼的酒鬼，白天人们在满是鲜花的街道上行走，到了夜晚，海风就夹杂着遥远国度的温柔气息拂过在闺房窗户等待着情人出现的年轻女孩们的脸颊。”

    “还有呢？还有呢？你有没有去过大学院？那里真的有歌谣中所唱的那样富丽堂皇吗？”艾尔显得很兴奋，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恢复了经历。

    “没有，”赛克斯面带微笑摇了摇头，“但是我从船上看见过。”

    “那你能跟我说说它看着是什么样子的吗？”

    “那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建筑，它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王的城堡都要宏伟，它坐落在两座海岬之上，一条巨大的桥间接着东西两个部分，底下的水道里则终年都有船只通过，即便是最年长的水手，每次从那里经过都要抬头观望许久。”

    “还有呢，还有呢？”

    “其中东部分要更雄伟，在学院城墙的最高处你甚至可以看见一条龙的雕像。”

    “我知道，我知道，是巨龙纳斯塔法，”艾尔说道，“传说纳斯塔法从遥远的东方国度飞来，早在这个世界刚形成时就降临到这世界上，当兰西等一众国家的祖先，约尔人还没形成国家前就来到了那里。它长眠于波塔尼亚的海岬上，每十年才会苏醒一次，它体型硕大，鳞片坚硬无比，睡眠时的呼吸声能传到整片大陆。”

    “那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赛克斯问道。

    “不知道。”

    “后来他就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孩，为了夺得对方的欢喜，他甚至摧毁了一个王国，将所有掠得的金银珠宝都送到了女孩面前。”

    “可歌谣里唱的是他爱上了一个公主。”艾尔插话道。

    “他又幻化成人类，每天都去跟女孩见面，但女孩仍就不为所动，甚至开始憎恶他，并且拒绝跟纳斯塔法见面。纳斯塔法伤心欲绝，它舍弃了人类的形态，又一次回到了那可怖的，雄伟的龙形态当中，往后的几十年都或翱翔于大地和天空当中，或郁郁寡欢地躺在海岬上，直到爱人的生命被时间夺取。在感知到爱人的生命之火熄灭之后纳斯塔法彻底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愿望，它飞呀飞，飞呀飞，飞到大地和云层之上，飞到天空的天空之上，随后幻化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栽进了大海当中。”

    “你愿意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艾尔问道。他觉得故事太假，且造作，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王者就那样因为一个女人就自行殒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后续补全，艾尔后来得知传说是真的，纳斯塔法爱上了人类公主，但却被国王利用而毁灭了敌对国家，公主也是真心喜爱幻化成人类的纳斯塔法，但又被陷害后死亡，公主郁郁而终，她的女仆则记录下了一切。）

    “我信，我非常相信。”赛克斯坚定地说道。

    “可....”

    艾尔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拿着火把的教徒押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随后粗鲁地将二人推倒在地上之后就离开了那里。

    “加百列，加百列，你还好吗？”

    赛克斯看了看那两个年轻人，他们都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样貌有几分相像，男的身体非常健壮，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名战士。

    加百列和阿尔蒂西亚的手脚都被束缚住，只能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加百列在潮湿的地面上向阿尔蒂西亚的方向缓慢的蠕动。

    “你有受伤吗？”他边说边吃力地朝阿尔蒂西亚凑了过去。“该死，那些人真是粗鲁。”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阿尔蒂西亚问道。

    “或许是饥肠辘辘的暴民。”

    “不，他们是大蛇教。”艾尔插嘴道。

    一个青涩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他们这才注意到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人。

    “我叫艾尔，他叫赛克斯，我们都是从叶尼亚逃难过来的。”

    “我听出你们的口音了，你们像是西部人。”

    斯特迪亚东西间口音有稍大的差别，赛克斯从加百列的口音就得知了对方是哪里人。

    “是的，我是，但我旁边这位小姐可就是这附近的人。”加百列说道。

    “是吗？”赛克斯略显疑惑地问道。

    “嗯，嗯。”阿尔蒂西亚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艾尔问道。

    加百列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尔蒂西亚，因为他不确定是否要将这一路的经历说出来，但他总觉得对方会不信自己说的话，因为这一路的遭遇都过于离奇。他从一场屠杀中活了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再遇到萨拉曼夫和阿尔蒂西亚这两位莫名帮助自己的人，且亲眼目睹了黑骑士和萨拉曼夫阿尔蒂西亚二人的魔法之后他又一次从一场刺杀中活了下来。他想说，但又觉得这一切都过于荒诞离奇，而他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想要回家跟妻子团聚的丈夫而已。

    “是海沁人，他们在森林里出没。”

    阿尔蒂西亚撒了个慌。

    “那真是抱歉，我们都一样，都是被战争摧残的可怜人，”赛克斯说道，“或许我们四个人能在今晚碰到一起是一种缘分，是光明神的安排。”

    “光明神？我们一般都称之为羽神。”阿尔蒂西亚无意间将自己信奉羽神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撒谎说自己是本地居民的事情。

    “我知道，西方的一些国度会将光明神称之为羽神。”赛克斯又说道。

    阿尔蒂西亚这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眼前的两人，他们看着那么不起眼，那名叫赛克斯的老人甚至浑身是乡巴佬的味道，但却意外的博识。

    “我们是从祖父那一代搬到斯特迪亚的，他们都称之为羽神，所以....”

    “眼下是什么情况，我们四个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加百列问道。

    “不知道，或许就是想折磨我们。”

    “是献祭。”艾尔冷不丁说了一句，使得其他三人都看向了他。

    “献祭？”加百列感到不解。

    “国王、公主、骑士还有传教士。”艾尔又说道。这是艾尔知道的唯一有关献祭的内容。

    “什么国王，什么公主？”加百列说完就想起对方说的是什么了，“是光明经第三章，第五节。”

    “灾厄降临。”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遁入黑暗的国王，他将孤独地面他的敌人。”加百列念了一句经文。

    “离经叛道的公主，她一意孤行却无能为力。”阿尔蒂西亚接着念道。

    “堕落的传教士将灾厄带给了人间。”艾尔接着读到。

    “英勇的骑士战死后鲜血汇成河流。”赛克斯读完了最后一句。

    这是光明经里无关紧要的内容，但篇幅较短的关系，四人恰好都记得内容。

    “那这跟献祭又有什么关系？”加百列问道。

    “这一段是记录的大蛇教的一种向大蛇祭祀的仪式，实际上只需要杀死四个人即可。”

    “灾厄就是指的大蛇，”阿尔蒂西亚说道，“仪式的最终目的就是杀死国王、公主、传教士还有骑士。”

    “但这些终究只是传说而已，”加百列说道，“那些家伙只是要那我们的性命取乐，一群疯子。”

    “不只是传说那么简单，”阿尔蒂西亚说道，“万物都有运动的规律，一切皆有迹可循。”

    “什么意思？”加百列问道。

    “不管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么采取措施，要么明天等着被杀死。”赛克斯说道。

    “我能感知到纯白之羽就在这里。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夺取它，然后将它物归原主。”阿尔蒂西亚说道，她忽然变得冷峻起来。

    “纯白之羽？”艾尔忽然一激灵，“是不是一个光滑且纯白色的羽毛状东西？”

    阿尔蒂西亚听到对方的话猛地看向艾尔。

    “我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

    忽然火光在洞口亮起，四个人都警戒起来。只见一个被其他黑衣人称之为主教的手持法杖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来到加百列和阿尔蒂西亚身边后仔细端详起了两人。

    “不错，”主教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简直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阿尔蒂西亚的目光则落在了那根法杖上，她一眼就认出那法杖是来自兰西的上等制品。而后萌生出了一个计划。主教走后她轻声地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其他三人听。

    “那我们没能夺得法杖该怎么办？”艾尔听完阿尔蒂西亚明日仪式中夺取法杖的计划后问道。

    “试一试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

    尽管阿尔蒂西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其他三人都觉得这计划不太靠谱，但眼下他们寡不敌众，在想不出其他方法的前提下也只能冒险去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