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拓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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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湖面的风光,明媚旖旎,不管怎么看,也不会厌腻,这面湖叫泮涯湖,与攀涯湖一字之差,然,两湖另有不同的是,泮涯湖是位于妖界的,而攀涯湖是人界的。

    妖界近百年来,常有刚修出人身的花妖元神被夺之事发生,可妖界一直都找不到元凶,彼时,湖岸上一株在此修行了八百年的芦藜花妖,适才修出人身,翩然出现在了湖水岸边。

    芦藜花妖化作一个少女的模样,身着薄纱紫衣,模样甚是娇俏,腰间系着一条绿腰绳,尽显活泼,她欢快地在湖岸跳跃着、飞舞着,心田下是无比地高兴,多年的勤修苦练,终于有了回报,实在是可喜可贺。

    “姑娘。”

    花妖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戴着蓝纹面具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衣裳,站得离自己很近,女子所戴的面具,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她那红艳的樱唇。

    花妖从女子身上察觉到一股很重的妖气,心下顿觉没底,还不待她开口,女子又温和地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妖,我只是来为你道贺的,你长得可真是漂亮。”

    女子说着,走近花妖,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在她的左眼角停住。

    花妖吓得浑身打颤,不敢轻易妄动,女子轻轻按了按她的眼角,柔声道:“姑娘,你的眼睛,可真好看,你们怎么能都这么美呢?这太不公平了。”

    说完,女子拿开了自己的玉手。

    “道,道什么贺?”

    花妖左右看着,眼前除了这个戴面具的女子,再也没有其他人,她很害怕。

    “你初修人身,我能不给你道贺吗?”

    女子轻笑着答话,又接着道:“姑娘,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可以吗?”

    女子看上去,似是有千年道行,她一言一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花妖摸不着头脑。

    “借什么?”

    花妖绕到身旁那棵大树后面,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子面露狠厉之色,刹时,天上狂风大作,她突然出现在花妖的身后,用及其森冷的语气,在她的耳后轻轻说道:“向你借你的元神一用。”

    花妖颤抖着,惶惶不安地转过身,她垂泪的双眸,悲切地看着女子,说道:“姑娘,我不过是一个小花妖,您方才,说我漂亮,那实在是过誉了,这世间,比我漂亮的女妖,多了去了,你要了我的元神,于你也无多大用处,不如,你做做好事,能不能放过我,我也好念着您的好。”

    女子伸出左手,一把掐住花妖的咽喉,厉声道:“花妖的元神,可以让我变美,让我,和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你的恩义,我会一辈子记着的,你且安心去罢。”

    女子说着,施法夺取花妖的元神开来,花妖痛苦地挣扎着,哀切地看着女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的嘴角不觉已渗出血来,状貌凄惨,女子仍旧不肯手下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狠厉的剑气从女子左侧向她袭来,打断了女子,花妖虚弱地倒在了地上,女子欲要继续夺取花妖的元神,又一道狠厉的剑气向她袭来,女子心有余悸,不敢再靠近花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蝶妖,住手!”

    若时现身,手持利剑,站在花妖身侧,对女子呵斥道。

    女子转头见到若时,惊叹道:“一个小小的花妖,还值得你来救?”

    “花木之命,虽不足道,可也是命,你为何这么做?”

    若时呵责道。

    女子一霎怔住,转念之后,不以为意地回道:“哼!命?命是什么,命再好,也终究抵不过现实,不是吗?这花妖命不好,才修出人身,就遇上了我,呵呵,可你是她的贵人,你的出现,救了她,从今以后,她就是命再不好,也是好的了。”

    女子看了一眼花妖,又朝他笑道:“我想,我们早晚还会再见的,这小花妖,留给你了。”女子说完,一扫袖子,便消失离开了。

    花妖此时已经晕厥,不省人事,好在元神完好,没有为那蝶妖所伤。

    那女子是蛱蝶妖,且有千年道行,甚是难对付,若时早前察觉到有浓重的妖气往泮涯湖这边过来,便紧跟着追来瞧瞧,不想来得正好,恰巧出手救了这花妖。

    花妖终于清醒了过来,她靠坐在树下,笑望着云天,看了有一会儿,身子缓和了些,便慢慢站了起来。

    芦藜花妖站住身,瞧见稍远处的湖岸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正定睛地看着湖水,花妖悄悄走近他,在离他有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能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和他的侧脸,此人虽身处妖界,却一身的正气,似乎并非这妖界中人,芦藜花妖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妖气,反倒从他身上,感到了一种浩然之气。

    湖水之中,朵朵莲花开放,千万朵莲花在湖中盛放开来,他站在莲花前,似仙一样,芦藜花妖不觉看痴了。

    若时察觉身后有人盯着,转过身,就看到花妖痴痴地看着他这边,他以为花妖是在看莲,便走近芦藜花妖,问她道:“好看吗?走近看不是更好吗?”

    芦藜花妖眨眨眼睛,指了指自己,开口道:“我是在看你啊,那些莲花和你比起来,还稍有逊色呢,你是仙人吗?”

    若时笑着道:“你倒是直率,一点也不避讳,你可看错了,我不是仙人,今日这湖中莲花开得正旺,去赏莲罢,若是错过了,就得等明年了。”

    芦藜花妖看了一眼湖中的莲花,对他道:“花嘛,过会儿再看也不迟,你说你不是仙人,那为何,我察觉不到你身上的妖气?”

    若时召出长剑,一手拖住剑尖,将剑横着呈到芦藜花妖面前,道:“我也不是妖界中人,而是它精气所化的剑灵。”

    芦藜花妖听到此言,笑了笑,凑到长剑跟前,仔细观摩,只见剑身,皎洁如月光,澄明似流水,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蜿蜒曲折,很是漂亮,这一看,她便觉神怡心旷,芦藜花妖站直身子,点点头,道:“真好啊!我虽不识它,可我能感觉得到,它很厉害。”

    若时将手中长剑化为一道剑气,收回体内,负手而立,正色道:“花妖,你问得我都答完了,怎么还不走?”

    芦藜花妖指了指远处的湖岸,噘着嘴道:“我生在这片湖岸,长在这片湖岸,也是一直都在这片湖岸修炼的,今日我才在此修出了人身,还没有名字呢。”

    若时叹了口气,道:“听你所言,是想让我为你取个名字了?”

    芦藜花妖面露喜色,看着他,欣喜地道:“嗯,请你为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罢。”

    若时看着芦藜花妖,道:“唐人有诗作,名为《晚春》,诗云:‘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唤你思雪如何?”

    芦藜花妖沉思片刻,笑着点点头,行礼道:“好,思雪,谢公子赐名。”

    若时泰然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思雪笑着道:“公子,您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沉声道:“若时。”

    思雪点点头,笑问道:“那,那柄剑,是叫若时喽?”

    若时看了一眼思雪,怅惘地道:“不是,它叫龙渊。”

    思雪笑盈盈地道:“这样啊,那你刚才说的唐人,是哪方人士呀?”

    若时一挥袖子,手中便现出了一册书,他将此书交给思雪,道:“这是《太史公书》,上面记载着部分人界的史事,你看了,大抵就都知晓了。

    唐,是人界当今朝代的名字,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便称之为唐人。”

    思雪拿过书册,左右翻开看了看,淡淡地道:“这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

    若时看着湖中莲花,默不作答,思雪将手中的书册收入袖中,缓步走到他身前,预备跪下谢恩,若时连忙将她拦下。

    “莫要如此,不必言谢。”

    思雪涕泪交加,无比感动,千恩万谢道:“不管怎样,都要万分感谢您出手相救,思雪愿意随您走,常侍奉在您左右,以报答您的恩情。”

    若时似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看着她,凝重地道:“蝶妖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也不需你来报恩。”

    思雪慌忙拉住他的衣袖,殷切地道:“不,我不要自由,我要跟在你身边,就算不是为了报恩,我也要跟你走,因为,我想要你督促我,帮助我修炼成仙。”

    若时轻握住思雪的手腕,缓缓拿开她的手,平和地问道:“你想成仙?”

    思雪看着他,恳切地道:“是,我想好了,我想成仙,我不想再留在妖界,被他们欺负了。”

    “我诠才末学,恐怕帮不了你多少,你之才识,亦是浅薄,若不嫌,以我之所识,或也可,略微指点你一二,你若欲随我走,我可应许保你周全,你可想好,这修仙之事,到底还是要靠你自己。”

    若时看着思雪,凝重地说道。

    思雪笑了笑,看着若时,对他行了礼,决然道:“好,我已下决心,势必要修成仙才是,我愿随你走。”

    若时平和地道:“我便住在这泮涯湖往东,二十里地外,你既已打定主意,就随我回去罢,往后好生修习。”

    “你的住处,离这里好远。”

    思雪笑了笑,打趣道。

    若时没有答话,转身走了,思雪见他移步离开,急匆匆地对泮涯湖行了礼,依依惜别道:“我走了,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相伴,后会有期。”

    思雪说完,赶忙上前去追上若时,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一同离开了泮涯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