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个人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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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 救赎 拜年 成长

    你已添加MY为好友,快来跟他打个招呼吧!

    ……

    我和林漠的QQ页面一直停留在这一条。

    发点什么好呢?

    我删了打招呼的表情包,重新打“Hello”,又删了“Hello”,重新打“总算想起我了”,又删……

    ……

    对面一定在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吧。

    算了,还是先改备注吧。

    我思索再三,在他的备注栏里写下两个字。

    “救赎”。

    林漠是我的救赎,我苍白平淡生命里的一束光。

    ……

    几天后我如往常一样翻QQ列表,在一众不设备注的联系人里发现了一红一黑两个“救赎”。

    ……

    红的“救赎”应该是不常用联系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我向ta索要一轮复习生物资料时,这是我在网上发现的一个有偿分享资源的博主。

    常联系人和不常联系人我从不给备注,常联系人换昵称换头像我也知道是ta,不常联系人换不换我都不记得。

    黑的“救赎”是林漠,他没开通VIP。

    看着我给的的备注那么容易和别人的网名重复,我的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把VIP“救赎”联系人删去之后,我又点开剩下的那个“救赎”的聊天页面。

    翻到备注那一栏,在后面加了个括号。

    “救赎(葵瓜子)”

    林漠对葵瓜子过敏,我只知道这一点。

    我这种暗恋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了解别人还没有别人了解我多。

    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我放下手机,来到前院,爸爸在捉鸡,打算杀鸡熬汤,妈妈在置办年货。

    我也没闲着,被他们招呼了一声,正要去做时,他们又说不用不用,你学习去。

    这时我便会说,我学累了,做点家务事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

    ……

    远方的田埂,一户人家的炊烟袅袅升起。

    那是林漠家。

    这是林漠和普云叔,没有江鹤阿姨的第一个新年。

    正择菜间,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是林漠。

    我的心倏然一跳。

    救赎(葵瓜子):初三来家里吃个饭吧。

    他像是不满意似的,又迅速补了一句。

    救赎(葵瓜子):有时间吗?

    初三就是大年初三,往年的初三也是我们邻里之间拜年的日子。

    ……

    有时间吗?

    可以有。

    大有特有。

    心里虽然放着庆祝的烟花,手指却高冷地只回了一个字。

    “好。”

    ……

    照我这性子,这漫漫追夫路想必真的很难。

    ……

    “爸,妈,你们啥意思,你们早就知道了?”

    妈妈包着豆腐花肉,忙得头都没抬,“对,林漠早几天就来家里了,还提了两箱牛奶来道歉,这我们哪能收他的,他又改口说给我们拜早年才送牛奶来,我们才收下,你昨天喝的牛奶就是他送的。”

    “……不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那么死,谁叫得醒你。林漠开口问你在哪,我说你还在楼上睡觉呢,他就没说什么了。”

    ……

    原来错过了一个亿是这种感觉。

    早就可以见面的人,来到自家门口了我都没见着!

    真想给自己一个爆栗。

    ……

    所以前几天林漠没见着我,不放心今天又发QQ问我的是吗。

    我心里一暖。

    想到刚刚一看完信息就去跟爸妈说我们要去林漠家拜年,爸妈一副了然于心早就知道的样子,我就又愤愤不平道:“这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妈妈在案板上操刀,手速极快:“你忙啊,天天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哪好意思打扰你。”

    “我们答应林漠了初三会过去,但我和你妈初三得去村口刘家吃酒,他家儿子结婚。所以初三你就帮我们代去,和林漠说好原因,别让人家孩子误会了。”爸爸忙道。

    我的头脑一炸,“哈?”

    只有我去,到时候场面很尴尬怎么办。

    庆幸的是林漠终于还是放下了。

    可我还社恐啊,到时候他家那么多人,我还是吃罢饭就找个借口草草离开吧。

    起码还能见林漠一面,不算太糟。

    大年初二前一天晚上。

    “奶奶你真不去?”

    我试图说动奶奶明天和我一起去林漠家,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才开了个口就被冷冷打断了。

    “不去。”

    “为啥啊?”

    “我脚痛,还背痛,你忍心让我这个老年人跟着你上别人家拜年吗?”

    ……

    奶奶,你对自己的认知好清晰啊。

    “再说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场合,年轻人很多事情,我们老人家不便掺和。”

    ……

    奶奶,你好像话里有话。

    大年初三。

    我提着两大盒新年礼品,一路心怀忐忑地走到林漠家门口。

    林漠家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普云叔仍坐在屋角靠墙的小板凳上择青菜,他似乎总有做不完的活,不是在家择青菜就是在小卖部摆弄被孩子们摸散的文具。

    看见我来了,他显得很高兴,憨厚的脸上提着笑,指着我冲厨房道:“茵子,茵子。”

    林漠立刻就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他套着一件深蓝色围裙,手拿锅铲。

    久别重逢,我们俩真正不被人参与地面对面站着,这还是第一次。

    他看着我,目光里是深邃的不可见的情绪,我察觉不出,脸却先红了。

    怎么办,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场,可是大家都不动,也没做声,爷俩就这么看着我,怎么办,好尴尬。

    ……我社恐犯了。

    我竭力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提高手中的礼盒晃了晃:“林漠,这是给你的,六个核桃,补脑。”

    “叔,这是给你的保健品,记得喝。”

    普云叔像个孩子似的,从我手中抱过给他的礼盒,就开心地跑回了自己屋里打开观赏去了。

    只剩我和林漠还面对面站着。

    我正打算抬脚,走进堂屋把礼盒放下,沉甸甸的饮品真的很重。

    我一迈步,林漠紧跟上来。

    他清冷的面庞闪过一丝不自然,捂着拳头靠在唇边咳了一咳,才发出清晰低沉的声音。

    “给我吧,我拿进屋。”

    他来到我的面前,扬起一股带有淡木草香的风,这是他衣服上的味道。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他已经从我手中拿过礼盒,我紧攥礼盒挂绳的手还未来得及松开,他的手指就已经碰上来,勾到指背的瞬间有热的温度,我一下松了手,礼盒也被他轻松地提到了手边。

    他提着礼盒飞快地穿过堂屋,打开普云叔隔壁的房门。

    我想了想,那就是他的房间。

    ……

    所以他不会是以为,我要把东西给他送到他房间去吧?

    就像我看到普云叔拿着自己的礼盒进了卧室一样,他以为我也会帮他这个忙。

    ……不是这样的啊喂!

    扼腕叹息之间,普云叔从里屋走出来,拉着我的手就把我往厨房引。

    他掏出橱柜的几盒茶叶,取了一点在茶碗里泡了泡,递给我。

    “喝茶。”

    我握着温热的茶杯,就着茶沿喝了一口,笑道:“好喝。”

    他又问:“糖?”

    普云叔还想往茶里加糖,让茶更甜一些,这是我小时候喜甜的习惯,他还记得。

    但现在我已不必这样麻烦别人,普云叔转身去橱柜找糖壶间隙,我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爸,你怎么领客人到这里喝茶?”

    我一回头,林漠就站在厨房的门槛上,比我高半个头。

    ……他的脸颊上有一片潮红,额间头发蕴结着水珠。

    看样子像是去洗了个脸。

    普云叔听见了儿子这样的质问,一时手足无措,拿着糖壶就要把我往门外推。

    “客,客厅!”

    我连连说好,一边拉稳普云叔的手,防止他忙着推我而没有看厨房门的高门槛而摔倒。

    普云叔将我拉进客厅,林漠拿出几样年货装好盘让普云叔递到客厅的大方桌子上。

    我这时才发现来拜年的只我一个。

    我咽了咽口水,尽量表现得大方得体地问道:“今年就我一个来拜年啊?”

    林漠瞧了我一眼,低头剥着瓜子仁,淡淡说道:“他们过几天来……”

    普云叔突然打岔道:“对,漠仔,打电话,今天不来,其余,其余都行。”

    ……

    我:“???”

    林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又咳了两声,把瓜子仁和瓜子盘推给普云叔,低垂着眉说了声:“我去厨房忙,爸,你好好招待客人。”

    说罢他迈开长腿下了桌走了。

    普云叔将瓜子仁尽数摆放整齐,推到我面前的小小一盘我都不敢抓一大把,生怕一个不慎破坏了瓜子的整齐。

    普云叔和我闲聊了两句,但终究闲不住,拎着桌旁的篮子又坐屋门口的小板凳上去了。

    我一个人总不好一直在吃吃喝喝,便来到厨房也想帮忙。

    系着围裙的林漠也很帅,额间的碎发已经被他撩至脑后,露出了白净光滑的额头,他的手白皙,指节分明,手起刀落之间案板上的菜已经切好码放整齐,桌面虽摆放大小菜碟但仍齐整,离不开主人做事有条理和干净利落的缘故。

    他一抬眼便与我对视,眸光中有一丝怔愣和慌乱,刀口落下的位置在我看来十分危险地对准他的小拇指。

    “小心刀!……你没事吧”我忙跑过去近距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他迅速捏了一下手指,没有伤口,但他飞快地把手缩到身后。

    我才发现是我的目光太过赤热,他可能觉得很奇怪。

    四目相对迅速被沉默冲散,我瞄着桌上的肉和茄子没话找话。

    “今年过年,没放鞭炮。”

    过年和拜年有人及家,主人必放鞭炮表示欢迎,这是传统。

    林漠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眸子冷下来,却并没有看向我。

    “有丧事的家里三年不放鞭炮。”

    “而且,我怕爸听到鞭炮声会怕,往年他都是听见声就跑到妈旁边……”

    ……

    我愣了好几秒,他的脸色依然漠然,我觉得很抱歉。

    “对不起。”

    “……没事”他低下头又开始整理胡萝卜,刀口在胡萝卜表皮切出丝状。

    “爸”林漠喊来普云叔,“客人来了要在客厅呆着,不要和我们一起做事,快带她去客厅看电视。”

    普云叔边听边点头,又把我往客厅拽。

    我坐到客厅的沙发里,普云叔已经把电视打开,还从沙发缝里掏出遥控器给我。

    “自己看,茵子。”

    “叔,要忙。”

    ……

    我百无聊赖地切台,脑子里全是歉意和那重复了三遍的——

    “客人”

    “客人”

    “客人”

    我被林漠邀请,是因为我是他的客人。上一秒友善和气,下一秒就能拒之门外的客人。

    而不是朋友。

    更不是别的什么。

    我又往厨房那看了看,几次想靠近又被普云叔及时发现。

    “茵子,不行,去看,电视。”

    ……叔正在恪守儿子对他说过的话。

    林漠始终没有看过来。

    我陷在沙发里,电视机画面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毫无印象。

    林漠,曾经我以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年,现在也要独当一面了。

    普云叔很听儿子的话,正如依靠爱护媳妇江鹤时一样,爱护和依靠现今扛起这个家的林漠。

    我暗自懊恼。袁茵,当你还在生无名气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少年稚嫩的肩膀上要承受什么。

    我错的离谱,却还期待别人能回头,真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