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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棋高一着

    经过一个下午紧锣密鼓的召见,等到傍晚时分,迟田和谢天恩大概已经把问题梳理了出来。

    二人经过一番研究后,决定把像偷盗一类易于理清和防范的问题留下来自己解决,其他诸如在制度方面存在缺陷,或是尾大不掉之历史遗症,特别是遇到涉及人员纷争需要协调解决的事务,一概都批转至大管家处,责令由罗德曼去做出处理。

    这样分配的好处,一来是所涉人事纠纷的员属基本都在管家下辖范围之内,给他派过去也是隶属应当,能让他无话可说。

    二来是在这些事上,往往都是做好了无功、做错了有过,而无论做好做坏,又必然会得罪一些人,真是给人穿小鞋的不二选择。

    谢天恩看了看理好的移交清单十分满意,高高兴兴在上头属了名字,批转给罗德曼办理,等着要看他如何焦头烂额无处入手。

    自己则把留下来的问题一一阅过,和迟田一道儿认真花费了几日功夫,今天琢磨两三个、明天研究三四个,实实在在费了一番脑筋好好解决了几件事,而后注明意见后交给管事们交差了事。

    管事们见两位大人如此体谅,心里自然受用,好听话说了一大箩筐,又是千恩万谢、又是打躬作揖,最后笑呵呵去找罗管家销账。

    罗德曼把管事们交回的批条挨个仔细看过,有的圈阅后批个“可”,表示同意照此办理,就算销账。

    而对于有些意见却不太满意,就在一旁空白处写上自己的批语意见,驳回去让再研究研究。

    如此传来复去,谢天恩、迟田可着实忙了一段时间。

    不过也是已经放出了话去,众人皆知他们要帮助解决这些问题,此时也无法赖账,只能按捺着满腹的不高兴,按照罗德曼的批示一再修改,直到对方满意了方才作罢。

    只是如此一来,迟田、谢天恩已感觉到自己两个像极了罗德曼的属下,处处被他挟制的呼来喝去,哪还有半分上官的尊严?

    而对于他们踢回去的难题,对方却因无需交账,反倒轻松。自己这边尽管一再催促,可对方反正一个不予理睬,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谢天恩的恶少脾气哪容别人这样耍他?

    每天气得脸皮紫胀,却想打没个打处、想骂没个骂地,只能有时候将迟田埋怨数落一顿,怪他出的主意毫无用处。

    迟田也是满肚子恼火无处发泄,心想老子帮你忙反倒还落个不是?只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好半途而废,只能先忍辱负重等干完了再说。

    二人几番合计,最后终于想出妙招,决定怂恿当事人过去告状,逼他限时解决,于是又找来了李福吩咐。

    李福前段日子刚挨了打,这会儿余伤未好,行动多有不便,只能拄拐勉强走路。

    此刻听闻谢大公子又要找他,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愿意,生怕他再生出什么事端,害自己连累遭罪。

    可对方毕竟是镇国公家的公子,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管事,思来想去,如何惹得起人家?

    于是只好勉为其难扎挣着身子一步一蹒跚来到镇国公府第,准备到时候再相机行事。

    谢天恩见他拄拐而来也没个让字,还是让他站在地上听话,自己则捧个大茶碗端坐在正堂太师椅中慢慢品茗。

    “公子……”

    李福扶着拐还要下跪,迟田看着不像回事,急忙上前虚扶他一下道:

    “李管事快别跪了,如今你都成了这样,还讲那么多虚礼干嘛?来,坐下来咱们好好说会话。”

    李福犹豫着看看谢公子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其他吩咐,也不敢贸然入座,只呆呆地矗立在地上显得手足无措。

    谢天恩低头吸了口茶水,都没抬下眼,只拨着杯盖缓缓言道:

    “你们上次把差事办成那样,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请罪?”

    李福听他口气中还有埋怨,更不敢随意入座,瘸着腿搔首弄耳了一阵,也不知该怎么回话,索性闭口站定,只等他发落。

    谢天恩道:“今日叫你来,是让你将功折过。你那日不是已和他说过酿酒的事了吗,这么些天都过去了,库管局的粮食可曾给你预备好?”

    李福忙道:“回公子的话,那日我跟罗管家汇报此事时,库管局支粮官马强也在场,他当时就驳了小人的面子,不同意照此办理。后来……后来小人就挨了打,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后面罗管家还有没有再安排。”

    “不知道就不问了吗?耽误了公主的及笄典礼,这个责任是你负还是我负?”

    谢天恩咚一声将茶杯摔在方桌上,站了起来。

    “我可告诉你,”他指住李福的鼻子道,“你现在是供奉院下的司酿官,府上大小宴会一切酒饮皆是由你供应。我可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倘若你要在公主及笄大典上有什么闪失,那可不是一顿打就能过去的!”

    李福早已听得战战兢兢,心想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管事,夹在两位大人中间,真是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这位谢大公子本来就素有豪横的名声,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些年打下交道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被他盯上成了玩物,下场不想可知。

    可罗德曼也不好惹呀!

    此人虽然看上去和和善善,像个好人。可肠子里却是高山流水、深不可测,关键是手段还狠辣,收拾起人来也从没个心慈手软的,现在想起来还一阵阵心悸,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李强真是左右遇堵、心中难熬,索性只能扔开拐,一骨碌趴倒在地求饶。他现在是谁也不敢得罪,这会儿只能先向这边请罪道: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谢大公子,不是小人不尽心,实在是那个罗德曼他棋高一着,小人不是他的对手啊!”

    迟田瞅着时机已到,起身过来将李强扶起,并将他安置到地上一把交椅坐定,慈眉善目安抚他道:

    “李管事你也别多心,谢大公子向来是有口无心,其实心里还是念你好的。只是如今及笄大典迫近,你这营生又绝非短期可至,谢大公子心中着急,难免口无遮拦,说了一些重话。

    其实你若仔细想想,他的话虽然说得重,却也句句在理。倒不是说谢大公子怕担这个责,照我的看法,倒是替你着想的更多了一些。”

    迟田绕过交椅,来到他身后,一只伶仃细手轻拍在他肩头,语重心长道:

    “我朝中道崩殂、国破家灭,我们这些‘余孽’如今只能龟缩在这座远海孤岛上苟且偷生,其中处境自不必说。而驸马以残弱之躯怀壮烈之志,翘首鹄立以图振作,方有了今日局面。

    得来之不易,你我感同身受。

    如今恰逢公主及笄年岁,驸马正欲借此盛典来旌表盛德,以期凝聚人心、远图鸿志。其中分量……就是我不说,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心里一定也想的通。可现在,大典已然眉急,你的酒却还不知在哪里……这种事,你自行掂量掂量,就知孰轻孰重……”

    听到这里,李福已经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公主大典果真还牵扯着驸马爷的匡国大计,那这其中的干系,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心在一阵紧过一阵的悸动中平复,只见他一翻身再次拜倒在地上,自行请命道:

    “奴婢愚钝,竟不知两位公子待奴婢一番至诚心意。刚才听闻两位公子教导,如今才算豁然开朗,心中怎不感恩戴德!”

    李福抱拳向上一涌,“奴婢愿效犬马之劳,誓在公主典礼之前就将酒水供应备预齐整,以报二位公子拳拳教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