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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闹剧

    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焦灼简直说不出的愤怒。

    可罗德曼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自己纵有千般埋怨,也万不敢冲他发火。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张喜顺!

    老子好好走自己的路,你他妈没事跳出来拦我干吗?

    自己作死,还非要拉老子垫背!

    你他妈不是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吗?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此处,焦灼对张喜顺的恨已经上升到不共戴天的地步。

    只见他怒目圆睁,嘴巴大张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随即大喝一声:

    “你这厮,好生没规矩!罗大人是驸马爷亲任的管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三道四?

    罗大人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慢不说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狗杂种,就是我焦灼,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得低头礼让!

    你不过一个下三滥不入流的王八羔子,踩在脚底下都嫌抬举你,竟这样不知深浅,还敢在罗大人面前耀起威来?

    呸,好不廉耻!

    也不过过秤砣,看你那一身贱肉到底值个几斤几两?

    还他妈拉我下水,让罗大人对我百般误会!

    今天老子索性就替罗大人清理门户,捶烂你这个狗娘养的死杂种!”

    说罢,他手臂已经挥舞如轮,俯下身子,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张喜顺的头、脸以及身上。力道之猛,好似冰雹砸地,打得张喜顺哭爹喊娘。

    好容易挨过这一阵疾风暴雨,张喜顺急忙趁着焦灼喘气歇息的当口,连滚带爬躲到一边。

    五大三粗的汉子缩在墙角下,抽抽噎噎哭得像个小娘儿们。

    他抬眼看着这位曾经待他恩重如山的主人,怎么也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在这个小孩管家面前畏缩的像个软蛋。

    这还是从前那个焦灼焦老爷吗?

    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任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敢吼三声的焦爷吗?

    张喜顺咬着嘴唇摇头道:

    “焦爷!您老这是怎么了?您曾经可是从没这样打骂过小的呀!即便小的有过错,您哪回不是替小的强出头?您不是总说这驸马府里您就是天,您说谁错就谁错吗?怎么如今……如今……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呀!”

    张喜顺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剔刀,将焦灼曾经的辉煌过往依个都剔了个精光。

    焦灼此刻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劲儿,张喜顺的每一句质问,都像是在他的身上投放了千万只蚂蚁,咬噬的他奇痒难耐,却又偏偏不能挠、不能碰。

    是啊,焦灼不禁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里。

    想到自己长这么大,好像一辈子所受的委屈还没这一天多。

    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令人鄙视的龟孙子,明明被人欺负的体无完肤,却还得舔着脸对人家歌功颂德。

    简直连他妈龟孙子都不如啊!

    焦灼顿感心情大乱,巴不得立刻就能上去将罗德曼一顿收拾,然后亲眼看着他在自己脚底下摇尾乞怜、请求放过。

    然而自己却无动于衷,仍旧是一指甲一指甲地抠进他肉里,任他在耳边恐惧地放声大哭,自己只是冷血地将指甲里的残肉送进嘴巴,然后笑着吞下……

    “……想当年,您怕过谁?那会儿您就是我心中的神明啊,可现在呢?您怎么也成了怂包!”

    美好的幻想很快就被张喜顺的絮叨拉回了现实,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又在时刻提醒着他对方的强大,让他不敢稍有妄想。

    “你他妈还说!”

    这种落差让焦灼的怒火瞬间升温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让张喜顺赶紧闭嘴,自己也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疾奔过去朝他怀里就是一记窝心脚,把个张喜顺踢得在地上连滚几圈,爬起来没命似的逃走了。

    焦灼趁势脱下一只鞋,佯装着是要赶上去追打,终于和张喜顺一起消失在远处的拐角。

    罗德曼观赏了一场颇带喜剧效果的狗咬狗,摇头轻笑着回到院里。

    三个管事早已伸长脖子将外面发生的事看个一清二楚,见连焦灼这个煞星都已拜服在新任管家的脚下,自己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更是不敢造次。

    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新任管家罗德曼叩首请罪:

    “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还因惧怕焦灼的淫威不敢拜见大人,真是罪该万死!”

    罗德曼步履轻盈地从人群中穿过,走到对面的台阶上回转过身,向他们扫视一眼,却没让他们起身,而是朗声道:

    “别以为磕个头,我就能原谅你们的过错。”

    几个管事原本不过是例行礼数,满以为道个歉也就不再追究了,再说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焦灼强横,他们下人夹在其中也难做。

    可如今听上方的话音,竟丝毫没有要原谅的意思,登时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从眼角略微扫到这位罗大人的长袍和脚,伏在地上等他发落。

    只见他又向前踱出两步,走到几人身前停下,继而用了一种沉闷又尖锐的语气道:

    “有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却不能不放在心里。”

    说到这里三人听到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这人呢,就怕过了就忘了,还以为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殊不知别人早就记在心里,只等他做下了,便要新账老账拿来一起算。到那时再后悔,只怕什么都迟了。”

    他虽说得云淡风轻,可任是谁听了,都不会产生丝毫轻松的感觉。

    罗德曼走来轻轻拍了拍身边一个管事的肩膀,那人瞬间就像被刀戳中了一般瘫软在地,对着罗大人的脚不停磕头:

    “小的不敢!小的该死!小的以后一定实心用事、好好办差,绝不让罗大人费心!”

    见警醒的效果已经达到,罗德曼满意地微微一哂,转过了身:

    “去吧,明日就将各人职司上的事汇编成册给我送来,我要一一查阅。敢有隐瞒,小心我揭你们的皮!”

    三个管事如今才算见到这位新管家的厉害,简直比焦灼还要凶猛了不知多少倍!

    一个个无不咂舌念佛,身上早汗津津湿了一大片。

    此刻突闻让他们离开,无不欢喜雀跃,如蒙大赦般吐着舌头退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