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十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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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诡异宝藏

    李蒂安的“线人”紧急密报了一个情况,乌奇诺家的人也在觊觎西西里宝藏,他们甚至已经不止一次派人摸到了意大利西西里墨西哥小镇陶尔迷,但派去的人据说不是被杀死就是神秘地失踪了。

    虽然乌奇诺并没有得逞,但是李蒂安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从已经升任为他的参谋加尔森那里知道了,父亲李吉特和哥哥杰米曾经派他去西西里寻找“西西里宝藏”的线索,刚才有点眉目,就因发现了法国画家库尔贝失而复现的名画《躺着的裸体女人》又展出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让他赶紧赶回了美国。他们听说这张画作本身就是隆美尔的“西西里宝藏”之一。为了这张画,杰米还在大都市博物馆外面的停车场内遭到乌奇诺家族“快手怪兽”迪米耶罗的袭击,险遇不测。李吉特极为看重“西西里宝藏”,不单是因为其中有数亿美元的金银珠宝,必要时兑换成现金可以用作做“大买卖”,更主要的是其中有着价值不可估量的文物名画,那可是欧洲千百年来众多著名艺术家心血凝结成的艺术结晶,甚至许多都只有“孤本”,连复制品,临摹品都没有。一旦能被李吉特家族所发现所掌握,其艺术价值、经济价值自不必说,那还是比什么都管用的“护身符”、“免死铁券”,一旦自己或者家族中重要成员出了问题,可以用其作为交换条件争取免除刑罚或者减轻罪责。

    李蒂安赶紧与加尔森商议对策。

    “虽然当时急匆匆从西西里赶了回来,以后杂务缠身,但是我也没有放下对‘西西里宝藏’的研究和关注。”加尔森对李蒂安汇报:

    “我认为相对来说是个好消息的,就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并非是从‘西西里宝藏’中流出来的,也就是说,谁也别想通过寻找《躺着的裸体女人》出现的线索,顺藤摸瓜来进一步找到‘西西里宝藏’的线索甚至‘西西里宝藏’本身。”

    他看李蒂安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就将一直以来自己坚持对《躺着的裸体女人》和“西西里宝藏”的关系,与隆美尔元帅的沉浮的关系的研究一一道来:

    我们先来看关于隆美尔掠夺的宝藏的去向的三种说法。

    一种传说是这样讲的:在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崩溃前夕,“沙漠之狐”隆美尔曾调集了一支高速摩托快艇部队,命令将珍宝分装于艇中,由突尼斯横渡地中海运抵意大利南部某地密藏。某日晚,快艇部队在夜幕的掩护下秘密出航,按预定计划行动。不料在天将拂晓时,快艇部队被英国空军发现。原来英军情报部门早就密切注视着这批珍宝的去向。英军情报部门除派出大批地面特工人员外,又动用飞机与舰艇,在空中和海上昼夜侦察,随时准备拦截。英军发现鬼鬼崇崇的德军摩托快艇后,料定珍宝即在其中,下令从空中和海上不惜一切代价截获。当摩托快艇行至科西嘉附近海面时,德军深知已无望冲出英军密织的罗网。绝望之时,隆美尔竟下令炸沉所有快艇。这支满载着珍宝的德军摩托快艇部队就这样在科西嘉浅海区沉没了。

    从那以后,不时有人用高价雇用潜水员一次一次在科西嘉海底搜寻,可是一无所获。是科西嘉的海面过于辽阔呢,还是沉船的具体地点并不在科西嘉岛?亦或是隆美尔并没有炸沉快艇,甚至艇上并未载有珍宝?谁也说不清楚。

    第二种是说惯于声东击西的“沙漠之狐”并未用快艇载运珍宝。这批珍宝密藏在撒哈拉大沙漠中的一座突尼斯沙漠小镇附近。小镇的附近遍布形状相差无几的巨大沙丘。这批珍宝即密藏于某座神秘的沙丘之下。

    1942年11月,美英联军北非登陆。次年年初,兵分两路从东西两面夹击德意军队,前锋逼近濒临地中海的突尼斯城。1943年3月8日清晨,居住在距突尼斯城不远的哈马迈特海滨别墅里的隆美尔发觉英军已控制了领海、领空权,他的珍宝已无法由海路安全运出,决定就地藏宝。

    3月8日深夜,在隆美尔与他的亲信严密监视下,这批珍宝被分装在15至20辆军用卡车上,车队在一名陆军上校的押运下连夜向突尼斯城西南方向行驶,在撒哈拉大沙漠边缘的一座小镇——杜兹停下。汽车驶至杜兹后,前方即是大沙漠,无法行驶。陆军上校购买了六七十匹骆驼,将珍宝分装在骆驼上,于3月10日踏入撒哈拉大沙漠。

    驼队在沙漠中跋涉两天,最后将珍宝按预定计划埋入数以万计的外形基本相同的的某座沙丘之下。负责押送、埋藏珍宝的德军小分队在返回杜兹途中,意外地遭到英军伏击,小分队全部丧生。藏宝人连同宝藏的秘密一起被撒哈拉大沙漠无情的黄沙埋葬了。

    第三种情况,1942年秋天,曾经横行北非的希特勒非洲兵团已经开始失去优势,其时,英国蒙哥马利元帅率领的联军连挫德军。隆美尔所率领的非洲兵团自埃及溃退,逃往利比亚,兵团司令部则移驻突尼斯的比塞大港。恰巧,艾森豪威尔率领的美军,又从阿尔及利亚登陆,希特勒的这支非洲精锐部队,已处于腹背受敌面临被歼灭的不利境地,这时,已是1943年5月。

    希特勒在这时候,下了一道密令给隆美尔,令他排除万难,务必将非洲兵团所搜集的黄金宝物,运往可靠的地点,否则,便将之毁弃。根据英美联军方面对于比塞大港来往船只调查的情报,发现有一艘海军船舰,任务不明,但是却配备着极强的炮火,偷偷离开比塞大港,突破联军的海上封锁,驶抵意大利北部的斯帕契尔港。

    而再根据英美联军的情报,1943年10月18日,天未黎明时,一艘小型的船只,在接受了那艘由比塞大港驶来的船只上的若干“货物”之后,便驶离了斯帕契尔,从此不知下落。

    希特勒的非洲兵团被击溃之后,那一批金条等宝物并没有发现,而且长时期以来,那些宝藏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踪迹可寻,因此有人相信,就是那一艘小型的船只,担任了藏宝的任务。”

    “那根据你的调查与研究,你认为三种情况中哪种情况更有可能呢?”

    “先不忙下结论,请你先耐心听我讲完。”

    “好吧。”李蒂安同意。

    “我再来讲《躺着的裸体女人》那幅画的情况。”

    “我们在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新开的那家顶级珠宝店,第一次见到那幅法国画家库贝尔的名画《躺着的裸体女人》后,我曾向当时还在世的你的哥哥杰米详细讲过那幅画的来龙去脉。当时,杰米要求我继续留意那幅画,他大概也是认为那幅画的神奇经历,神秘丢失与神秘出现可能与蹊跷的‘西西里宝藏’有关,它的现身可能是了解和找到‘西西里宝藏’的重要线索,同时,也猜测乌奇诺家族的‘快手怪兽’去抢那幅画也是为了能嗅到‘西西里宝藏’的踪迹,或者是拿它来作为诱饵,手里掌握了那幅画后‘投石问路’或者‘敲山震虎’,看看能不能引出知道那幅画与‘西西里宝藏’情况的人,以便摸清线索,顺藤摸瓜,按图索骥,查找宝藏。所以,我猜想肯定是与你父亲商量好了的,杰米当时就委派我专程赴西西里寻找‘西西里宝藏’的线索,就在我计划再到我自己认为有可能是藏有宝藏的地方仔细探查的时候,杰米命令我立即赶回美国,原因也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又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展出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对那幅画的来龙去脉,我又有了一些更新的了解。我们先来回忆一下那幅画作流失的三种传说。”

    加尔森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边说边画了三个红色的箭头,代表按照传说那幅画流失的三个方向。

    “《躺着的裸体女人》在1940年最后一次展出后,一下子从人们眼前消失了50年。1940年以后,画作的所有者哈特万尼本人将他的绝大部分藏画分别委托布达佩斯的三家银行藏入地下室的保险库中。直到这时,这些画与《躺着的裸体女人》还算是在哈特万尼本人手里,但是到了德军与苏军先后占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那幅画的去向就开始出现不同的说法。

    “一种是被占领布达佩斯的德军从银行地下保险室中抢掠,归入西西里宝藏;第二种是苏军击败守城的德军与匈牙利军队之后,将从地下室找到的《躺着的裸体女人》连同其他画作一起打算运回苏联境内,火车行至斯洛伐克的一个山庄附近时,将《躺着的裸体女人》作为给他们部队的一名指挥官治疗‘淋病’的大夫的回报,送给了这名大夫,大夫死后流入文物商人之手;第三种是讲哈特万尼本人直接从会说匈牙利语的苏军军官手中赎回,并在到巴黎和瑞士定居时带走。”

    加尔森讲到这里,又将关于那幅画的出路的三种说法指向三个方向的箭头聚拢为一个一个粗箭头,在纸上边画边说下去:

    “我们先不去鉴别这三种说法的对错,而是先弄清那幅画最后落到谁的手中,为什么会先后出现在珠宝店与大都会博物馆中。”他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李蒂安,见李蒂安兴致很高,就又说下去:

    “那幅画后来掌握在一名斯洛伐克的文物商人手中。他曾几次三番想卖掉这幅画,但因苏富比拍卖行告诉他,拍卖行不能卖它。这幅画在“二战”后已被劫走,已经登记在纽约的艺术品归复委员会的遗失手册上。他无论是在欧洲西方国家还是在自己的家乡,都卖不掉此画,不得已掉回头来,通过艺术品归复委员会与哈特万尼住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后裔联系,由其后裔将其买回。于是,在经历了50年的失踪与多年的讨价还价之后,这幅画获得了批准,在武装护送下去了维也纳。《躺着的裸体女人》回到了它的合法主人哈特万尼男爵的后裔那里。”

    “完了?”一直在仔细静听的李蒂安问。

    “故事本该到这里圆满结束。但是,”加尔森又接着讲下去:

    “但是,哈特万尼的后裔后来将它借贷给巴黎的大皇宫库尔贝画作回顾展,那是它在失踪50年后的第一次公开展出,引起了轰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也希望能够展出,但也怕丢失,就先由哈特万尼的后裔将其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的珠宝店中临时收藏保管,并小范围的邀请圈内朋友观看,其后裔与珠宝店老板是朋友。这样,才有了后来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展出。”

    李蒂安如同听了一个曲折生动的故事一般。他没有想到,一件一百多年以前的艺术品竟有如此离奇的经历。但是,极其聪明的李蒂安又问:

    “那么,它与‘西西里宝藏,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没有一点关系!”加尔森斩钉截铁地说。

    “那为什么人们都传说它是从‘西西里宝藏’中流出来的?它也在‘西西里宝藏’之中?”

    “误传,都是误传!起码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原来我与别人一样,也认为它与宝藏有关,甚至认为通过它可以顺藤摸瓜地查到寻找‘西西里宝藏’的线索,经过我这一段时间的仔细研究,我认为那看法是错的。为什么是错的,为什么《躺着的裸体女人》与‘西西里宝藏’根本就没有关系?你听我给你分析。

    “最关键的,是‘西西里宝藏’与《躺着的裸体女人》的失踪两个事件的发生不是在一个时间。”

    “为什么?”

    “隆美尔本人1943年3月从非洲撤回德国,那么,他的宝藏也应该在他退出非洲战场之前或者至少同时进行,不会在他调任之后,更不会在距离很长时间以后。而德军攻占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是1944年3月19日,德军掠夺哈特万尼藏在银行地下保险室内的画作也是在其占领该地之后,也就是说,《躺着的裸体女人》是从1944年3月以后丢失的,隆美尔掠夺来的一部分珍宝隐藏起来成为‘西西里宝藏’与《躺着的裸体女人》丢失,在时间上至少相隔一年!两者原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那为什么风传‘西西里宝藏’中有《躺着的裸体女人》,这其实是纳粹党卫军对隆美尔的羞辱。隆美尔在德国除了战功卓著,还是一名特立独行的人物,虽为希特勒的鹰犬,但却对党卫军的头子希姆莱的肆意屠杀极为不满,并在盟军诺曼底登陆后,在德军部分军官谋刺希特勒的前五天,给希特勒写了一份要求其停止战争的信函,希特勒暴跳如雷地大叫:有我在一天,就休想与敌人媾和!隆美尔被牵连进阴谋用炸弹炸死希特勒元首的刺杀案中,为了家庭中的妻子与孩子,他在受审与自杀的选择中选择了用氰化钾自杀。希特勒还假惺惺地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但是,他的敌人,如向希特勒密告他企图“谋反”的那些人,为了诋毁他的人格,可能制造了隆美尔收藏《躺着的裸体女人》的谣言,再加上‘隆美尔黄金宝藏之谜’,一时竟让人信以为真。”

    “这么说,我们来寻找‘西西里宝藏’的一条线索断了,没了?”

    “我们弄清这个问题,对我们还是有好处。可以不再让这幅画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但是还需要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乌奇诺家族的人知道,他们不是也十分关注《躺着的裸体女人》,就让他们仍然循着那条路走进死胡同吧。再有一点,《躺着的裸体女人》已经现身并公开展出,却仍然听不到‘西西里宝藏’的任何消息,证明宝藏本身还没有人找到,因为世人至今还都将《躺着的裸体女人》与‘西西里宝藏’联系在一起。到现在为止,仍然只有我们自己家族知道一点线索。”

    李蒂安听完加尔森的叙述以后,沉吟良久:

    “很好。我们终于搞清‘西西里宝藏’与《躺着的裸体女人》并无直接关系,没有被这幅画引入歧途,而公众与乌奇诺家族还并不知道,就让他们继续在陷阱中沉溺,在迷魂阵内兜圈子吧。”李蒂安的头脑飞速转着:

    “趁此机会,你马上再到西西里去,去跑一趟。这次一定要找到‘西西里宝藏’的进一步的线索,夜长梦多,时间不等人哪。”

    加尔森又一次来到了西西里,来到了西西里墨西哥的陶尔迷小镇。这次,他只有孤身一人,谁也没有带,甚至连上一次来给他当向导的昆西·马乔里也没有惊动,他知道,此行干系甚大。

    李蒂安破例让他带了几万美元。此刻的陶尔迷,正是旅游旺季,游客如云。本不是来探寻宝藏的最佳时机,但是,加尔森总是能在不利中看到有利的一点,所谓把坏事变成好事。正好可以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分别扮作游客或渔民,去进行徒步旅游与水下探险。

    白天,他把自己当成游客,在岸边与山林中到处游荡。也与其他游客和当地老人攀谈,打听这里的历史人文故事与奇闻逸事。没有人怀疑他,最多是把他当作一名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感到好奇的游客。慢慢地,他就听说了前不久发生在这里的蹊跷之事,有的游客,走进靠近海边的山林,就再也没见出来!

    这天,他沿着山间小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靠近海边的山林,这地方近到都能听得到海水扑打岸边岩石发出的回声,海风舞动密林涌起的带着海腥气味的林涛海涛声。突然,眼前又再现了上次来到这里略感奇怪的一幕,就是每隔一段路,就可以看到一个举着小旗的看似导游的人,在那里像打旗语一般依次挥动手中的小旗,但身边却没有跟着游客。此刻,天已经快黑了,他走到一个通往海边的岔路口,正赶上一老一少两位渔民赶海归来。当他选定一个路口抬腿刚要下行,那位年老的渔民叫住了他:

    “先生,不要往那里走,天快黑了,我劝你回吧,回去住店吧,要看海,天光大亮时你可以尽管去,最好别从这里走。”

    “为什么,从这里走不到海边?”

    “那倒不是,而是,而是你可能走上死路,死人的路!”

    那跟在老头身后的小孩也说:

    “不骗你,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前一阵子真的有人从这里不知是入了林还是下了海,反正没有再回来。”

    看着一老一少两人的认真劲儿,不像是在诳自己。加尔森忽然想到,自己看到那奇怪的“举旗人”的疑惑,难道他们是在有规律地传递消息,难道那些个据说是失了踪的人是他们绑架或者干掉的?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早上,加尔森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渔民,披蓑衣戴斗笠,隔着游人沐浴海水和“埋沙”的海滨浴场,来到海边。他事先已经租好了一条小渔船,他打着渔船的引擎,就突突突地往海中驶去。到了海中无人之处,离得游客远了,他又将小船绕了一个圈子,驶向岸边。在海里的小船上再来看岸边,比上次来陶尔迷与昆西·马乔里一起站在岸边的山岗上,要看得更清楚些。岸边的山岩,陡峭高耸,像一扇巨大的屏风,壁立在湛蓝色的海水中。山岩上一道一道刀砍斧削般的裂纹,就像久远的岁月,为老人额头增添的印记。长久的海风的风化与长远的海水的侵蚀,使岩石看上去斑驳如朽,但却依然巍峨矗立。笔直的峭壁,仿佛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直地插进大海中。与远处绵延的海岸线上金黄色的沙滩,形成截然不同的地貌,不像那边坡岸是缓缓地伸进大海之中的,这里海水一望便知,很深。

    在距岸边不远的海上,加尔森将船停住,然后穿上早已准备好了的潜水服,背上氧气罐,跃入水中。

    加尔森从打上次因《躺着的裸体女人》的出现,匆匆离开这里,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从那时候起,他就悄悄地做了大量的准备。并且,他搜集学习了大量的海底探宝寻宝的资料。例如对沉入冰岛海底已近百年的泰坦尼克号残骸的发现与探险;美国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从大西洋海底一艘古老沉船上,起获重达17吨的殖民时期金银财宝,总价值至少为5亿美元;美国的“寻宝人”梅尔·费雪全家人一起寻找并起获价值达4亿美元的,在1622年沉没的西班牙“阿托卡夫人”号;德国的蒂尔曼·沃尔特法恩打捞起的装有6万件中国8世纪陶瓷制品的“唐朝宝船”。此外,还有更多的至今仍然静静地躺在海底等待人们去探险寻找的著名的“宝船”,例如二战中在中国福建沿海被击沉的日本“阿波丸”号,其上载有40吨的黄金等大量物品,价值50亿美元,尤其是,“阿波丸”沉船上很可能还有一件无价之宝,就是在日本人占领北京时被秘密转移但却中途丢失了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以及在二战失利逃跑撤退时遭遇事故的,装有50箱金银珠宝,价值25亿美元“纳粹宝船”等等。

    他了解这些,当然不是想当一名寻找海底沉船的探险家,而是要借鉴一些他们的海下寻宝的技术与方法,看看是否在寻找“西西里宝藏”时用得上。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无法借助那些先进的舰船、潜艇、潜水设备、探测设备、分析仪器和打捞设备,更不用说求得专家的帮助了。他只有一个人,只有靠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在浩瀚无边又深不可测的海下来寻找可能隐藏在这里的“西西里宝藏”,一股孤独感突然袭来,海水很凉,他打了个冷战。在他的左前方,他忽然看见有一只海龟在游动。它的姿态永远是那样缓慢,又永远是那样的怡然。“我还不如一只海龟?”加尔森甩脱寂寥无助的想法,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弄清水下情况,至少要为能否找到“西西里宝藏”提供一个参考。

    他想起了上次昆西·马乔里曾经向他提供的一个情况,那就是他的父亲在岸上钻进一个山洞,却因遇到倒灌进来的海水而没有走到头,他还在海水下面发现了几个像是潜艇机库样子的洞穴。能够有海水倒灌进山洞,那海底下肯定有洞穴,能够找到潜艇机库样子的洞穴,距离找到宝藏隐藏地点也又近了一步。他来了精神。

    他终于游到了大海与山岩的相交之处。也许是海水海浪对岩石的侵蚀作用,令岩石受到严重腐蚀和不断的冲刷,这里的海水不如刚才清澈,有些浑浊。但是令他感到有些可怕的,是岩石根部被长期的侵蚀冲刷“涮”得向里面深深地凹进一大块,站在海水之上与山峰之上的人,不会想到,他们其实是站在一块巨大的几乎悬空的“危岩”之上,海底下的岩石已经成为了巨大的凹槽与深谷!他顺着凹槽与深谷继续向前游去,在快接近礁岩根部的时候,他惊悚得毛发立起,心血上冲,若不是戴着氧气面罩,差点叫出声来:他竟然在海底看见一堆一堆的累累白骨!有散落不整的,但也有头与身体四肢完整的。有的卡进岩石间隙静静的,更恐怖的是那些随着海水的流动冲刷在水中鼓动舞动的,像是只有骨骼没有血肉的人在动,骇得在海水中本来就感到冰凉的加尔森顺着脊梁骨一下子凉到脚底。他不知道这些骸骨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转动头部四周望了望,他想起了从新闻中多次听说过的美国海岸的鲨鱼袭击游泳者的事件,想起了亚马逊河水中可怕的食人鱼,不禁毛骨悚然。他猛吸了几口氧气,又趴在海底镇定了一下,见四周还是静静的,除了海水的涌动和间或游过的小鱼,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别的人和别的什么,便又把心放了下去。

    他终于触碰到了海水下面的崖壁。他开始沿着犬牙交错的海底礁石探寻。一伸手,他的手伸进了一个凹窝,果然寻到了一个海底山洞。山洞很大很黑,他打开防水头顶灯,顺着山洞往内里游了大约数十米,洞口走向开始往上,他也开始往上浮,又上升了约有数十米,竟然从海水中冒出头来,原来上面是一个超出了水面的大山洞,山洞蜿蜒着一直往上,能看见一线天,光亮从外面透露进来。他想起这可能就是昆西·马乔里的父亲刚迪·马乔里从陆地那头发现的那个“倒灌进了海水”的山洞。那么,至此,刚迪·马乔里从那头,自己从这头算是连通了这个从陆地与海底都有进口的山洞,但是结果,除了海水和洞崖,什么也没有!

    他并不甘心,往回游出这个海底山洞后,又沿着崖底继续寻找。突然,他发现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家伙挡住了去路。他沿着“铁大个”从一侧游到另一侧,从头察看到尾,证实这是一条船,是一条废弃了的潜艇。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以前他曾听说此处海底筑有德意军队的水下潜艇机库,这潜艇残骸或者是因为本身损坏被丢弃在这里,或者是被故意遗弃甚至炸沉破坏沉入这里的。如果是后者,那么肯定有其原因,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要隐蔽掩藏什么,让潜艇挡在外面,挡在这里,别人无法进入,也就无法侦知内里的神秘。

    他设法游过潜艇。他在潜艇四周寻找,终于发现潜艇艇身有一个大洞,一个大的豁口,他忽然产生一种欣喜,他确信这个大洞或者豁口是被炸弹炸出来的,是有意炸的,就是企图让它挡在这里,不让人进入。但是,当时他们还是百密一疏,没有计算也没有想到会炸出这么一个大的缺口,几乎可以让人横穿艇身。

    加尔森顺着炸开的缺口摸索着游了过去,果然顺利地来到了潜水艇的另一侧。他几乎是被一股涌动的潮水吸了进去,潜水艇艇身挡住的,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是当作机库的山洞。

    他进入这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海水轰鸣,来回激荡,似乎空无一物。他奋力游到山洞边沿,却摸到了一级一级的台阶。他顺着台阶往上似游似攀,半晌从海水中冒出头来。他才发现,涌满海水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十分规则的方形池子,而从台阶拾阶而上,却来到了一个大大的石砌平台。当然,平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他打开灯仔细观察山洞的石壁,因为他看出那山洞的石壁已经不是那种自然形成的了,是经过人工加工开凿过的,而且是非常精心地加工过。他竟然在侧壁发现了几个石门,石质的大门,大门与崖壁几乎严丝合缝,不是他这样惯于“盗宝”的专业人士是根本就不会去注意也根本看不出来的。他虽然早有准备,身上带了几个小型的手使专业工具,但是伸不进、撬不动、挖不着、顶不倒。他想起了随身还带着防水烈性炸药,这也是他钻水下山洞必备的东西,但是他一般不用,太危险。但是,这次只能是试试了。

    他用剔凿将门缝处剔出一个小窝,将这种能粘黏的塑料炸弹塞进凿出来的凹窝粘牢,然后退后十数米,遥控引爆。

    巨大的轰响骇人心魄,在山洞间来回回荡,差点就将加尔森震入水中,一时耳朵失聪,但是,等到硝烟散尽,他的眼睛发亮,如果此刻可能有人看见他的眼睛,一定会以为是在黑暗中看见幽幽发光的狼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原来,巨大的石门被炸开一角,正是从那炸开的缝隙中,他看到了在他的头灯照射下反射回来的金灿灿的光。是黄金!他走近从那被炸开的豁口探头仔细再看,那黄金,一排排、一块块地就那么码放在那里,每块足有十公斤重。旁边还静静地码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箱子,有的箱子上面还完整地保留着标签。肯定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他想,要不然不会让这些黄金裸露着,但那些东西却被包装着。极为兴奋的加尔森开始“扩大战果”,他将豁口扩大为能钻过一个人去的洞口后,便躬身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当他陆续打开几个箱子,里面竟分别装着白金、珠宝、首饰等等。在最里面,靠着石壁矗立着一个更大的柜子,跟别的箱子不同,不是木质的,而是石制的,上着石鼻锁。他设法打开,内里却又是一个柜子,这回是木制的,也上着锁。但那对加尔森就是太容易打开的了。柜门开处,他看见柜门与木柜侧壁都贴着很厚一层防水防潮用的岩棉,里面的隔板上堆叠着几层木制画框,他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他猜那一定是比黄金白银各式珠宝还要贵重得多的画作,说不定就有久已从人们眼前消失了的名人的名画。

    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想了一下,自己也会心地笑了一下,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文物珠宝大盗”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将手在身体上来回擦了几次,还用嘴吃气,他生怕用手去拿那些画的时候,将那些画作弄湿弄潮。那些画都正面朝下放置着,他将它们一幅幅地拿开,倒过来,虽然整个山洞只有他头顶上的灯光在发射出十分微弱的光线,但是,他却顿时觉得眼前金光闪烁,灿烂无比。那些幅名画,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底,映照得通明敞亮。那是掩盖不了隐匿不去的人类的思想艺术之光之火,就像是给人类带来光明的普罗米修斯,任铁索缠身,恶鹰啄食,也泯灭不了心中的希望。

    职业习惯,让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思索并计算了一下,觉得应该不止有这么一个山洞隐藏着宝藏,因为按照传说中的宝藏,该有数亿美元之巨,而这个洞窟中的,加起来也就近千万美元。

    再接再厉。他勉励自己。他小心地将宝藏仍然隐藏好,然后翻身出了“石室”,并用一种掩盖痕迹的黏接剂将被炸开的石门的碎石黏结在一起,尽可能地恢复为原状,最后悄悄地做了一个只有自己才能够认识的记号。

    就在他复又从潜艇机库的山洞返回到海上,再次沿着山根在海底寻找新的洞窟之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的身影一闪就转到了一边去。不好,他看到眼前有一条巨大的水母漂浮了过来,那蠕动的身体和飘然的触须,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东西的须子带有剧毒,一旦蜇上,浑身刺痒难耐,再被它团进如翅膀一样上下扇动的透明的肉体,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加尔森紧张得屏住呼吸,尽量不动,因为一动,反而会引起依靠水流的些微变化而区分同类或者是食物的大水母的“食欲”。只有慢慢地等着大水母怡然自如地从自己身旁漂流过去。正当加尔森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可怕的大水母身上之时,他没有注意,一个身影从斜刺里向他扑来。气势汹汹,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好在水里的动作再快再猛,也无法跟在陆地上的空气里相比,水的阻力和脚下无根难以借力令其动作就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好险!待他发现一闪,那把刀子就在他的脖颈前掠过。他这才看清,是一个“水鬼”,那水鬼用力过猛,一刀过去一时转不过身来。不等他转身,加尔森就双腿猛蹬,边就拽出一把刀,也并不向他的身体刺杀,偏就割向水鬼的“气管”——连接在氧气瓶与吸氧面罩之间的胶皮管子,只一道弧线,一个回合,就令海水一下子灌进了水鬼的口鼻。加尔森也不忙着动手,就那么从容地跟着他,眼看着他从奋力逃跑,到气短挣扎,再到于水中绝望地抓狂,痉挛般地胡乱挥舞着手脚,直到像摊煎饼一样将身体摊平,加尔森这才游上前去,只用一只手轻轻一托,就慢慢地将水鬼带至海平面。他一直将水鬼拖到自己划来的那条船旁边,一用力,将其托了上去,自己也翻身上船。他把水鬼丢在船舷边控了半天,待那家伙哪吒闹海般地一番翻肠倒肚,吐出胀如鱼鳔似的一大肚子的海水之后,加尔森开始盘问他: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来干什么?”那家伙岂肯就说。加尔森从已经脱掉的潜水服的口袋里拿出刚才他从水底带回的一根死人骨头:

    “你看,这是什么,是死人骨头,整具残骸就在这里的海水下面!”说着,一下子就戳进仍然在张嘴捯气的那家伙的嘴中。这一下子真绝,那家伙连吓带疼带恶心,就如同将死的鲶鱼翻着白眼。

    “说是不说?”

    “我说,饶命!”

    这家伙说出了一个加尔森似乎有所预料但却仍感震撼的情节:

    他们的父辈,属于纳粹德国党卫军中的秘密别动队,专门负责保护隐藏在这一带的宝藏,但是,当时隐藏宝藏的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党卫军中更靠近核心的那些人。宝藏也不仅仅是“隆美尔宝藏”,还有其他德国高官从各地掠夺来的,例如空军司令戈林,就抢掠了几乎不亚于希特勒本人的大批宝藏,这么多的宝藏令他们藏匿起来很头疼,绝不会只藏于一处。外传“隆美尔宝藏”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但是,德军没有料到盟军会在西西里登陆,也没有料到两面夹击如同竞赛的巴顿和蒙哥马利会推进那么快,负责宝藏安全的党卫军成员很多都在盟军对墨西哥的猛烈轰炸中丧生。西西里很快就被盟军占领并解放,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秘密党卫军成员得到了潜伏令,命令他们就地潜伏,以渔民护林人等各种合法身份活动并继续保护宝藏。在盟军和随后成立的意大利地方政府的甄别以及当年本地百姓的检举下,一部分潜伏下来的人被发现并逮捕,但也有一小部分隐藏下来。因为他们当中,主要就是被秘密招收进党卫军的当地人,德国起先发展党卫军成员是极其严格的,但是随着战事吃紧,人员大量伤亡,各军种与各类人员都补充不满,党卫军也发展了一些“第五纵队”。这些没有被发现的“特务”,既对新政权恨之入骨,又对宝藏怀有梦想,由于他们不是当时直接参与“藏宝”的人,因此,他们一边在保护宝藏,一边也在寻找。在没有找到以前,他们对被他们怀疑为前来探宝盗宝者,均格杀勿论。那些个老一代陆续死后,他们又将这一秘密传给他们的下一代。

    “这么说,包括陆地山林中的那些打着小旗的人也是潜伏下来的护宝人的后代?”

    “对。”

    “那你再说说海底下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那是被人杀死和鲨鱼咬死的潜入水下的企图探宝盗宝的人的尸体残骸。”

    “鲨鱼咬死的?”

    被人攻击而死好理解,加尔森就差点被眼前这个家伙杀死,但是鲨鱼怎么会在这相对来说还算是浅海区的地方攻击人呢?

    “那是养殖的鲨鱼。我们在附近有个鲨鱼养殖场,就是用来保护宝藏的。平时就拿假人训练,鲨鱼只要攻击了假人,就马上给它吃的,这样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我们只要在海中发现可疑之人,就从养殖场放出鲨鱼,那鲨鱼的血盆大口总能办到我们所办不到的事情。”

    这家伙的叙述令加尔森不寒而慄。

    “前不久是不是有几名前来探秘的人被你们杀死了。”

    “是,但不是我,我没在。我只负责海里的,那是发生在岸上的事情,那些死的人根本就没有下海。”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知道。是美国纽约‘我们的荣誉’中的乌奇诺家族的人。”

    “能肯定?”

    “能肯定。我虽没能参与行动,但事后听他们说了。我们是好朋友。他们那天说‘今天可解气了,这么多年好容易为父辈报了一箭之仇!’他们很兴奋也很高兴,不等我问,就专门把我拉了去喝酒,边喝就边把经过说了。原来他们第一天出现在这里就被我们的人注意上了,他们不像别的游客,总爱往山林里跑,而且从山林里接近山崖,鬼鬼祟祟的,他们不像其他走进山林的人,或者采野果与野花,或者呼吸林中清新的空气,他们总在四处寻找并且记录方位,这引起了我们的人的警觉,他们猜测来者可能是‘我们的荣誉’的人,因为他们的父辈曾经告诉过他们,曾经有不止一批的‘我们的荣誉’的人前来寻宝,但都空手而归。他们在林中伏击了其中的一名,被打得半死的那个人终于说出他们是乌奇诺的人。纳粹对‘我们的荣誉’恨得要死,早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这下犯在我们的人的手里,就如埃特纳火山的爆发,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消灭了!”

    至此,加尔森基本上完成了此行的任务,还获取了围绕宝藏所发生的事件的大量情报。他思忖,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也不可能再探寻更多的藏宝之处了。自己的行动,已经引起了纳粹后代护宝人的注意,须尽快返回美国复命。

    眼前这个家伙怎么办?他们在船上一直等到天黑,然后加尔森押着他秘密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饭店,将其捆住手脚塞好嘴;然后,拨通一个秘密号码,简短地说明了情况,请他们立即派人将这个家伙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