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血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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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五元藏蛟阵

    感受到许时手上灵焰所散发出的森森寒意,包围三人的厝西族武士神色皆不由得一凛,对许时的话已然是信了三分。

    这些人里有不少都见识过阴蓝教的修士出手,此教之人除了驭使各自炼制的法器对敌之外,最常见的手段便是驱使这种有别于寻常火焰的蓝色灵焰了。

    说话的那位百脉境武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些外族人个个眼高于顶,以仙师自居,私下更是将他们厝西族人称之为“蛮子”,但眼下的形势却是不得不仰仗这些外族人,他也只好拱手道:“原来是阴蓝教的仙师,失敬了。不知仙师可带了什么信物,我好拿进去给贵同门瞧一瞧,才好放行。”

    许时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的不耐烦更是毫不掩饰,冷哼了一声,道:“我也不为难你,拿上此物,速去速回吧。”

    说话间,身后的香扶已双手捧出一把通体湛蓝宝剑,恭敬地双手呈上。

    此剑极富灵性,似是不甘被香扶这个陌生人所掌,在香扶的手掌上微微发颤,隐约间竟有剑鸣铮铮,似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许时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是在赞赏香扶极富眼力劲的举动,托住灵焰的手不动,抬起另一只手在剑上轻轻一抚,宝剑似是认得他这个主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不再躁动。

    不似武者,若不是天纵奇才,往往需要许多年的苦功方可做到与自家兵器心意相通,修法之人所使用的法器,通常只需滴入精血再以特殊手法祭炼一番便可做到如臂使指,更不公平的是用这种“速成”的法子祭炼出的法器还极富灵性,说的通俗些便是“认主”,旁人拿去非但不能驱使,对敌中一个不慎甚至还会伤到自己,这就比武道一途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这段日子的接触让这群厝西族武士对炼气一道也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仙家法器的神妙,见许时这般轻描淡写安抚了宝剑,心中对许时身份的疑虑又被打消了许多。

    殊不知许时实是武道中人,根本不懂得祭炼之法,这把寒魄剑并没有认许时为主,现在只是屈服于寒极灵焰之威才不得不向许时低头而已。

    许时这一抚,是安抚,更是敲打,他单指一点,一朵冰蓝色灵焰便从他掌心飞出落在寒魄上,火星瞬间扩大,将整个剑身都包裹在内。

    灵焰燃烧,寒意弥漫,在许时的有意控制下,四周的厝西族武士虽感寒意袭身,但只需稍稍运转真气,气血贯通之下,抵御这点寒气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说话的那位百脉境武者看着熊熊燃烧的飞剑,面露为难之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许时嗤笑一声,道:“放心,此乃是我教掌符人赐下的灵火,不会伤你,你把此剑呈上去,我师兄他们自然会懂的。”

    百脉境武士实在不想跟这些自觉高人一等的阴蓝教修士说话,接过寒魄,转身就要进去通禀。

    “慢着,”许时似忽然想到什么,出声叫住那名武士,补充道:“我身后的两位是我新收的童子,你一并禀报了吧,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对方自然领命称是,匆匆而去。

    过了片刻,宗祀所厚重的大门上光芒一闪,再度开启,此前前去禀报的那名百脉武士提着寒魄快步而出。

    武士双手捧上寒魄,道:“仙师久等了,贵教长老与其他仙师坐镇大阵,分身乏术,仙师请随我来,我带您去见他们。”

    许时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接过寒魄,内心猛地一沉,却是没料到阴蓝教居然真的派了一位长老驻守此地。

    他虽然嘴上对返虚境修士不屑一顾,但实际心里清楚得很,翟世修的死全赖碧柳天威,自己根本没有出半分力,现在没有柳树之助,返虚境修士吹一口气,自己只怕就要翻五六个跟头。

    许时跟着这位百脉武士穿过大片黑红圆顶型建筑,取路小径,来到后山,眼前景象一改此前所见之庄严沉郁,一溜石梯顺山势而上,梯上刻有图案,每一步皆不相同,两旁遍植草木,一派清新景明之象。

    顺着石梯而上,便是天祭祀所在的雪云台了。

    抬头望去,就见半山腰处被一片浓雾笼罩,雾中不时有宝光闪烁,隐约间似可见怒蛟翻腾,狼皇啸天。

    两位身着宽松长衫的阴蓝教徒把守在山道口,见许时到来,两人立刻恭敬见礼,道:“参见张师叔。”

    如阴蓝教这类由炼气士组成的教派管理大都十分松散,加上炼气士的修行闭关乃是常事,而这一闭关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同门间自然就少有照面,大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张定云生前亦是苦修之人,所以才能在这般年纪便入了通玄境界,被蓝罗祖师收入门下,其在门派内辈分之高,绝不在掌教、掌符这些人之下,所以这一声师叔受之无愧。

    除此之外,炼气士一道出现至今不过三十余年,相较于师承辈分,更看重个人实力,在阴蓝教中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叫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做师叔也是常有的事,而这两个弟子只不过是养气境的小修,见到张定云这样一位通玄境的前辈,叫一声师叔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许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百脉境武士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见三人打过招呼,立马道:“张仙师,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贵教上仙就在山上,沿着这步云石梯上去就能见到他们。”

    “我两人奉命看守此要地,还要委屈张师叔自己上山了。”两名守山弟子也赶忙附和道。

    “自然如此。”许时面无表情,袖袍一甩,迈步拾阶而上。

    在来的路上,许时便已经看清,自取路小径后,沿路把守的厝西族武士便渐渐换成了阴蓝教的炼气士,想来这座困住天祭祀的阵法与外面那座寒极冥煞大阵一样,都是由阴蓝教之人在主持。

    怪不得地祭祀会答应阴蓝教这些人进入圣山,原来是这最主要的两座大阵都出自阴蓝教的手笔,自然是由得对方予取予求了。

    至于香扶与袁青这两位“道童”,在进入宗祀所后便有专门的人引她们去该去的地方休息,而这也与他们之前的计划不谋而合,不需许时再多费一番口舌了。

    许时将寒魄背在身后,寒极灵焰也被他放出,冰蓝色的异火飘浮在他身旁,奇异的火光让他的脸部轮廓越发显得僵硬,神情也越发显得冰冷。

    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将独自面对一位返虚境修士与数位通玄境修士,说不紧张自然是假话,无奈于公于私,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而这便是常人所谓之天理,所谓之人性。

    没用多久,步云石梯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雾气,这些雾气并非是自然天象,而是由阵法衍化而出,本质是阵法扰乱了天地灵气所产生的异象。

    临近了,大阵中反倒不见方才在山下瞧见的诸般异象,不闻鸟语,亦无虫鸣,四下一片寂静。

    阵中的人知晓许时的到来,雾气自动分到两旁,现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阵中传出:

    “张师侄,你来得正好,立刻入阵,去你钱师兄的所在的位置,参研阵法,助本长老镇压阵中魔头。”

    这声音威严中带着一丝急切之意,连同那早已洞开的门户一起,让许时抗拒不得,只能乖乖踏入阵中。

    许时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等仙家法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也变得模糊起来,接着眼前光华一闪,整个人便已然来到一个陌生的阁楼中,一位鼻梁塌陷,看起来有三十五六的男子双手掐诀,盘坐于阁楼中央,想必这位就是所谓的钱师兄了。

    在这钱师兄身下,赫然是一座有上千条灵线构筑而成,闪耀着蓝色光芒的小型法阵,这些灵线的连接点镶嵌着一块块泛着蓝光的灵石,一眼晃去,怕是不下百块,这座法阵隐隐与钱师兄的气息连在了一起,随着其一呼一吸,法阵散发出的光芒亦随之明灭。

    而在法阵中心,钱师兄本身的情况似乎不太妙,眉头紧皱,细密的汗珠挂满了额头,他似是在竭力支撑,连自身所处的阁楼中多出了个大活人都茫然不知。

    “阵图就在你左手边的条桌上,速速参研,不得有误!”

    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许时应声称是后,不敢耽搁,立刻拿起阵图,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一只手在虚空比划着,一副细细钻研的模样。

    “张师侄,你是蓝罗祖师的弟子,是我阴蓝教年轻一辈第一天才,怎么这么一个小阵法都要看这么久?哎,榆木脑袋!你只需看懂你钱师兄主持的那一座辅助小阵便可,不需要你悟透整座五元藏蛟阵!”

    传音的那位长老真的急了,没过多久就再次传音催促。

    许时这才知道,原来这阵图上所画的五个小圈只是五座辅助的阵法,而那将五个小圈连成一体的大圈才是真正困住天祭祀的阵法。

    他瞥了钱师兄一眼,还没来得及回话,盘坐的钱师兄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阁楼剧烈颤动起来,宛如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