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血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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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入兆南

    作为厝西一族文化腹地的兆南寨向来是以清静与肃穆著称,但这清静与肃穆却并不会影响世世代代居于此圣山门户之地人们的正常生活,该有的热闹会有,该有的喧嚷也会有,虽是圣城,却不乏人间之烟火气。

    而近几日的兆南,烟火气不见,清静与肃穆之气则尤甚,大街小巷上除了佩刀披甲来来回回巡逻的五部狼族精锐外,便甚少看见其他人的身影了。

    这一切,除了那一股人人都能感知的风雨欲来之势外,便是源于兆南寨西那座终日开启,如同一个倒扣的巨大幽蓝色大碗将整个族长府邸的都笼罩在内的寒极冥煞大阵了。

    这座由阴蓝教蓝罗祖师布置,被教中两位返虚境长老千里迢迢带到此地的大阵将一批厝西族最有权势的人牢牢困住,现任族长、苍、红与幽三部狼族的部主赫然便在其中。

    除了这四人外,其麾下所有百脉境以上的武士,也都被困在这座号称非罡煞修士亲自出手绝不能破之的大阵中。

    哪怕是三岁的小孩也明白:厝西族的天,要变了。

    兆南寨南,许时三人躲在一栋七层建筑的顶层,遥望那覆盖了几乎整个兆南寨西部的幽蓝色大碗,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凝重之色。

    彼时战端一启,五部狼族与地祭祀联手,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便粉碎了族长与天祭祀一方的有生力量,直到苍、红、幽三部来援,战线拉开,族长一方虽仍是不敌,但也不至于如先前那般被杀的溃不成军,凄惨如丧家之犬。

    苍、红两部从来是

    但随着阴蓝教的入局,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族长一方便只能节节收缩,直到不得不退回兆南寨中,固守最后的阵地。

    更令他们这一方人绝望的是,自始至终,那位被视为厝西族精神领袖的宗祀所实际执掌者,也就是他们的天祭祀大人都没有现身,族长与苍、红、幽三部部主有意稳定军心,无奈终究是浮言难靖,以至于眼下他们被围困在寒极冥煞大阵中,真是楚歌起于四面,怕是撑不了几日便要不战而败了。

    以许时三人的力量,纵使有心杀贼,实际却是无力回天,三人赶回兆南,本也不是为了以卵击石与叛军硬碰硬,而是为了救出那位自开战后便不见踪影的天祭祀,再徐徐图之。

    当时被冲散后,且战且退之下,袁青退入了兆南寨中,那时的兆南还没有完全沦陷,袁青为寻同伴,四下奔走,没成想何、曹二人没有找到,却被她无意中得知了天祭祀的下落。

    也正是因此,袁青才会遭到通玄境修士的追杀,而这次阴蓝教带队的也不过是三位返虚境的修士,可见其对袁青的重视。

    为了这场叛乱,地祭祀一方谋划已久,除了联合五部在祭典大猎中突然发难,又冒大不韪引狼入室求得阴蓝教的援手外,也早在雪云台布下了法阵,以此困杀那位最令他们忌惮的天祭祀。

    “依我族惯例,祭典开始前一个月,宗祀所就须对外封闭,不进不出,还记得大猎开始前几日阿爸便对我提起过,寨南宗祀所所在方位异象频生,现在想来,原来那时候他们就在着手对付天祭大人了。”

    香扶叹了口气,这场叛乱真说起来其实并不高明,只要稍加留意,事前可寻的迹象实在是不少。

    承平二十载,族长与天祭祀两位难免生出些麻痹之心,他们太过自信,是相信两人合力之下对八部狼族的掌控力,也是相信这些共同谋了大半辈子事的同族同胞,纵使对于开放与否意见相左,也不至于诉诸刀兵,更不会想到一向对外族人不甚感冒的地祭祀一方竟会与外族仙教联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时对厝西族内的斗争并不感兴趣,他指着不远处连绵成一片的黑红色圆顶型建筑,道:“这么算来,那位天祭祀至少已经被困八九日了。”

    香扶明白许时的想法,道:“按照他们修法之人的说法,天祭祀大人已入返虚之境,且其身在兆南寨内,宗祀所中,万民之力加持,又得圣灵护佑,不会这么轻易陨落的。”

    许时却不以为意,那翟世修也是返虚境修士,最后还不是被一截柳枝取了性命。

    虽然风雪涡镜湖畔的那株柳树实非寻常人可揣度之神物,但亲眼见过翟世修败亡后,返虚境在许氏心中也不是什么神人般高不可攀存在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要在兆南寨里,天祭大人同境界无敌。”香扶撇了撇嘴,不欲与许时做这口舌之争。

    这时,一旁的袁青冷不丁地插话道:“吴队当真没从织银山出来么?”

    许时面色一凝,语气沉重地道:“我们三人是一起被翟世修押进的织银山,当时我和香扶打算跳下平台逃生,而吴队却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坚持不与我们同行。”

    “我想,吴队应该也掌握着某种关于织银山的隐秘,他既然有把握,我们也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袁青转头看了许时一眼,似乎对从他嘴中听到这些话感到有些意外。

    “是胜是败,就看今晚了。”

    ……

    宁静是夜晚的主旋律,如果五部狼族的人能够停下巡逻的步伐,那么这份宁静的后面便可以添上祥和二字了。

    残月如钩,兆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味,似乎在预示着这方天地中得到某种东西已经腐朽,亟待变革。

    一行步伐稍显散乱的七人巡逻小队,如往常一样举着火把巡查这条名为礼安的街道,沿着这条街道走到底,便是一片红黑色相间的圆顶房屋,那里平时便是人迹罕至之地,值此山雨欲来之际,门前那一整条兆南最宽阔的大街上更是瞧不见半个人影。

    宗祀所,这处千万厝西人信仰的汇聚之地,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叛军最为关注的两处地点之一,与街道上的冷清相对应的是门内的层层把守,这里的守卫最差的都是十方境的武士,为了困住那位足以左右战局的天祭祀,叛军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礼安街道上,在距离八人巡逻小队前方不远处,漂浮着四朵拳头大小的冰蓝色光团,其光芒之微弱,让人稍不注意便会忽略他们的存在。

    这批由一位十方境武士带领的巡逻小队显然没有这份细致,连续几天的高强度戒严已经让他们稍显疲惫,一片大好的形势也让他们无形中放松了戒心。

    当巡逻小队靠近四朵光团的瞬间,躲在暗处的许时一手拿着木剑,另一只手猛地一捏法诀,四朵冰蓝色光团便轻飘飘地贴上了四位巡逻队员的胸膛。

    冰花未绽,一道银色流光、一道细长的红影、两把青芒吞吐的短剑已然显踪,不分先后的袭向余下三位巡逻队队员的要害。

    “哧哧哧!”

    四朵冰蓝色的火花一闪而逝,银光、红影、短剑也同时降临,银光与红影俱是一穿而过,而那两道青芒,微微受阻后,也有惊无险地顺利带走一条性命。

    一队七人,在许时、香扶、袁青的联手埋伏下,瞬间就全遭了毒手,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许时面带笑容地从黑暗中走出,看着眼前的战果,对于寒极灵焰的威力,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唯一可惜的是,操控灵焰的并非是他自己,而是他手中的木剑,那日在风雪涡镜湖畔,这把木剑刺穿了翟世修吞入腹中的符箓,而此符又是掌握着三分之一寒极灵焰的关键,借着这层层的严格的“上下游”关系,许时才能驱使灵焰御敌。

    这灵焰是无根之水,用一点就少一点,但为了追求效率,许时这次也是大方了一把,用在了几个虾兵蟹将身上。

    而这,仅仅是今晚营救行动的第一步,没有这群来来回回如幽灵般游荡的人,许多事做起来都要方便许多。

    三人利索的将尸体搬入方才藏身的小巷,极寒灵焰的冰寒让血液还未流出便已凝固,让三人不用再费心费力地打扫现场。

    许时用寒极灵焰处理了尸体,三人换上早备妥的衣服,先后出了小巷,大摇大摆地顺着礼安街道朝宗祀所方向走去。

    三人以许时为首,来到宗祀所的大门前,还没上前敲门,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冲出一队人马,将许时三人围在了中间。

    这队人马共有二十人,人人身上皆有纹身,带队的两位大汉更是两位百脉境的武者,若是正面对垒,许时三人纵使底牌尽出,恐怕也难以从他们身上讨到好处。

    其中一位百脉境的武者单手按刀,沉声道:“你们是哪一部的人,来这里又是奉了谁的命?”

    许时轻笑一声,单手托出一团冰蓝色灵焰,傲然道:“我名张定云,到此乃是奉了我教翟掌符之命,助长老、师兄看守要害人物,你一个厝西人,也敢拦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