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血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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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为奴

    “苍”字号房外。

    许时毫不犹豫地将钥匙插入锁孔中,拧下了把手。

    从大厅过来的路上,许时就想清楚了,所以才能如此果断。

    这一下拧下去,自己的假期可能就要提前结束了,甚至于自己的人生,可能都要提前结束。

    但许时不后悔,对于吴山,他其实并不如何信任,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才认识了半天而已,至于那何志雨,更是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更谈不上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事情了。

    “砰!”

    把手转动,许时一脚踹开房门,木剑出鞘紧握于手,夺门而入。

    他好歹干过一线巡察,身手矫健,此类训练更是不少,如果他没有申请调入档案室的话,现在手里拿的就不是看起来有些滑稽的木剑,而是一线巡察标配的制式手枪了。

    他这个刻剑的人固然有一双会用剑的手,但在如今的时代,冷兵器早已被淘汰,连同武者一起,被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

    “苍”字号房里一片黑暗,只有房门用力撞到墙上的声响在回荡。

    许时一口气还没泄,刚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就见到房间中央立着一道纤细身影。

    依稀能看出人的轮廓,看不清五官,但却绝对不是吴山!

    活有人,死有尸,吴山现在在哪里?

    这人又是谁?

    “不许动!!”

    许时顿时炸了毛,木剑遥指,厉喝出声。

    先声夺人,这是许时受到的培训中十分重要的一课,不管实力如何,打不打得过,气势上绝对不能输,许多官方人员捉拿案犯破门而入时都会选择这么做。

    纤细身影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一愣之后,对于许时的呼喝置若罔闻,迈开步子朝这边走来。

    “站住!我叫你不许动,你听不见吗?!”许时整个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没有退路可言。

    正面迎击,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但若转身逃跑,将后背暴露,对方若是有歹意,那必定是死局无解。

    许时见对方脚步不停,心头暗骂,也不迟疑,一剑递出,直往要害而去。

    没有什么花样,不讲什么剑招,只是一剑,直取要害。

    “呵。”

    一声轻笑,黑影窜起,许时手中一轻,木剑脱手而出,“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黑影飘忽,似蛇窜如龙舞,当空摆荡,往回一绕,直接将许时捆了个结实。

    实力差距实在悬殊,只是刹那交手,许时就被制伏了。

    “哟,我当是谁,这么有本事,原来是个草包。”纤细人影从黑暗中步出,笑容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说话的是个厝西族的女孩儿,皮肤呈小麦色,身段婀娜,面容姣好,颇具异域风情。

    只可惜此刻的许时无心欣赏女孩儿的美貌,他努力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身上的软鞭。

    见了许时的窘状,女孩儿不禁莞尔,纤嫩的手掌毫不避讳地抚上许时的脸颊,像是在摸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笑道:“呀,看你模样,细皮嫩肉的,还是个外族男人,怪不得听不懂我说的话。”

    许时并不接话,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回,想要避开这厝西女孩儿的手掌,没成想他退一步,这女孩儿就进一步,不肯罢休。

    “你躲什么躲?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女孩儿嬉笑着,在许时的脸上狠狠掐了几下,随即转过身,单脚一挑,直接将木剑从地上提了起来,一把抓在了手中,“外族人都像你这么笨吗?居然用木头作剑,有什么用?”

    见女孩儿将木剑拿在手中把玩,戒备全无,许时眸光一闪,心念如电,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剑中藏蛇,待时而动。

    只是这女孩儿虽然出手不凡,但对许时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举止间也多是纯真率性,不像是什么凶恶之人。

    换言之,方才在“苍”字号房中与吴山交手的或许另有其人,更大的可能是这女孩儿跟许时一样,都是才进到房间中的。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让我猜猜……啊呀,我差点忘了,你听不懂厝西话。”女孩儿一派纯真无邪的模样,撅了噘嘴巴,转而用通用语说道:

    “用你们的说法,你可以叫我香扶。”

    她的通用语说的一般,措辞生硬,咬字不甚清楚,还带着滑稽的上扬声调,但她嗓音甜美,这就把这些弊端都给遮掩了下去,让人觉得舒心悦耳了。

    “现在我问,你答,”香扶用手指了指许时,又指了指自己,“你若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松绑,放你离开,你如果敢说假话,说一句,我就切掉你一根手指,手指没了我就拔你舌头,挖你眼珠,贬你为奴!”

    香罗脸上笑意不减,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闪过,“哧”地一声没入了墙壁中。

    一缕头发应声而落,脸颊一侧,寒气逼人,许时喉咙滚动了一下,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纯真、率性、无邪,都是假的!

    现在许时算是知道了,若是单看外表,不仅仅女人会骗人,女孩儿也会!

    香罗却还不满意,皱眉道:“说人话,一个大男人,讲话这么文绉绉的干嘛?又不是太监,”

    “还是说,你想当太监?想让我成全你?”

    许时赶忙摇头,连道不用,心中已经是骂开了花。

    小蛮女,千万别落到我的手上,不然非得让你知道男人和太监的区别!

    但骂归骂,香扶这么做让许时放心不少,她既然是真要“拷问”自己,倒也间接证明了她与吴山的失踪没有关系了。

    香扶冷哼一声,道:“姓名、年龄、从哪里来,实力……算了,最后你一个就免了,看你体质如此孱弱,腹中空空,连初乘之气都没有修出,想来也不知道实力是什么。”

    许时一一如实作答,心中却是有些惊讶。

    来之前他就听说厝西族人人尚武,这么一看,这种说法确实有一定的可信度。

    对方说他不知“实力”为何物倒是犯了“想当然”的错误,热兵器时代来临,武道虽没落,但在厝西族以外的地界也不是真的就绝迹了。

    只是他现在是俘虏,这小蛮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多余的解释省下才好。

    就像香扶想当然的以为许时听不懂厝西语一样,许时也并未多做辩解。

    “这是你的房间吗?”香扶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双腿盘在屁股下,一双泛着幽幽碧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许时。

    这种颜色的眼眸,自进入木里厝以来许时还是第一次见到,但顾忌到这姑娘多变的性情,他只匆匆扫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这小蛮女的身上,似乎还有一些纹身。

    不用香扶开口,许时知趣地跟着她到了床边,将事情又交代了一遍。

    他此刻手脚被缚,只能跳着走,模样颇为滑稽,把香扶都给逗笑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许时所讲。

    “你这人,真是傻的可爱,最后一个问题,你如果还能老实回答,我就给你松绑。”

    香扶停顿了一下,猛然一拳击出,冲向许时脑门。

    风声呼啸,娇躯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似是撕裂了空气。

    许时全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问题上,根本没想到香扶会突然出手。

    太快了,超过了许时的反应极限。

    当他回过神时,一只小拳头已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他脑门前,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

    发力收力,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香扶这一拳几乎是贴到了许时的脸上,甚至拳锋已经擦到了他的鼻尖!

    一股草木的芳香袭来,许时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怒道:“你做什么?”

    他没有装,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小蛮妞实在是太可恨,根本就不信任他,到了现在想着试探自己。

    “真这么弱啊,废物一个。”

    香扶嫌弃地瞥了许时一眼,嘴里嘀咕着,手上却是依照约定为许时松了绑,收回了软鞭。

    许时这时候也冷静了,心中不禁因自己方才的冲动言辞有些后悔,不过好在这女孩儿虽然古灵精怪了一些,但好像还算是个重诺守信之人。

    他正这么想着,耳边就响起了香扶的声音:

    “好了,现在你跟我走,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仆人。”

    许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是说放我离开吗?刚说过的话,你就要食言?”

    香扶踢了许时一脚,喝骂道:“什么‘你你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主人,知道了吗?”

    许时还想再争辩几句,香扶却已不耐,一抖手中软鞭,直接将一旁摆放的花瓶抽的炸裂开来,许时见状立马改口,眼观鼻鼻关心,闷声道:“主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我本来就是来旅游,不是来谋什么大事的啊。

    面对这不讲理的香扶,许时真有些欲哭无泪之感。

    见许时认命,香扶似乎有些兴奋,又踢了他一脚,丢给他一只皮鞘,吩咐道:“去,将墙上的匕首取出,你是我收服的第一个仆人,意义重大,这把匕首我就赏赐给你了,省的你再用木头做的剑,拿出去丢我的脸。”

    待许时收好了匕首和木剑,香扶从床上跃起,软鞭一抖,又将他捆了个结实:“现在,随本公主一起回府!”

    说罢,香扶脚下轻踩,连带着许时一起从窗户一跃而出。

    劲风扑面,许时任由这烈风打在脸上,睁大了眼睛感受着这超乎寻常的刺激。

    灯火未歇,浮影如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