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城诡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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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间夜祭

    “你朋友里,有谁是紫色头发的?”马隆辉问道。

    何子恩蹲下看着这摊头发,也是一头雾水,想来想去没见过哪个紫色长发的出入过这间屋子。

    摇摇头道:“从来没在这间房子里见过紫色头发的女人。”

    “从没见过?”

    “嗯。”

    马隆辉把地上的头发搓起来,用纸包住收好。

    “你收这东西干什么?”何子恩问道。

    马隆辉一脸坏笑:“做法害人咯。”

    说着就要关门出去。

    “马隆辉!”何子恩在身后喊道。

    “又干嘛?”

    “你今晚睡我沙发上。”何子恩故作强硬的说。

    “求我。”

    “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何子恩镇定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惊喜。

    “当然不相信,就是想让你求我。”

    “求求你了。”

    。。。

    。。。

    何子恩的沙发松软舒适,比自己那个硬木床板不知道舒服了多少,但是马隆辉躺在上边始终睡不着。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再回想那段梦境还是对那条无头独眼大蛇的印象无比清晰,似乎一闭眼就能看见这条蛇正缠在自己腿上,冰冷的蛇身在腿上绞动的触感余味犹在。

    马隆辉努力回想着自己玩过的哪个游戏里有这么个角色——一条无头的大蛇,本该长着脑袋的部位镶上了一颗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球——如果有这种东西的话,这个物种瞎眼的概率应该挺大的吧,毕竟那么脆弱的眼睛就顶在正前方,碰到一根树枝就会失去唯一的一只眼睛。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生物。

    还有那撮不知是谁的头发,太不合理了。

    太不合理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何子恩已经开车出去上补习班,何然跟白诗绢平时少有假期,也已经出门各自忙自己的了。

    刘婶儿安排一家人吃完早饭折身到后院找儿子,马隆辉却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正疑惑远远地看见马隆辉正在何子恩的房间里探出身子关窗户,刘婶儿两手一拍!

    坏事了!

    马隆辉折腾了一夜没睡好,昏昏沉沉的从二楼下来,准备回后院吃早饭,看见母亲迎面过来,打着哈欠喊了一声“妈......”

    这个‘妈’字只喊出一半,另一半被刘婶儿的一个巴掌打回了嘴里。

    这一巴掌把马隆辉游离的神志给打了回来。

    “妈?”

    “说说,怎么回事?”刘婶儿问,声音竟有些发抖。

    “什么怎么回事啊?”马隆辉还没有搞懂自己这巴掌是为了什么挨得,困惑道。

    “你昨晚,在哪睡的?”刘婶儿质问道。

    “在...何子恩房间里。”

    “诶呀!!!你!有没有!一点!点!!责任心!啊!”刘婶儿说着就卡住马隆辉的脖子噼里啪啦抽起了巴掌。

    马隆辉被密集的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只能围着茶几跟母亲转起了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就是聊天聊得晚了点,啥事都没干呐!妈你听我说先别打了!”

    刘婶儿追不过儿子,立在客厅中央,伸手一指:“过来!”

    马隆辉听话的凑了过来。

    “你说,我只允许你说一遍,所以你最好不要跟我撒谎。”刘婶儿说。

    “那我跟你说了,你别跟何叔说,何子恩吧,昨晚酒驾,回来之后非说自己房间里有怪物,凌晨一点多去把我叫醒,过来抓怪物,本来我也不信的,完事她还把自己摔伤了,血淋淋的,我看见那伤口,也当真了,就答应她过来看看。那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啊,她还不依不饶的非让我在这站岗,我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就这。”马隆辉一口气把凌晨的这处闹剧说完,把铁锤和改锥摆到刘婶儿面前。

    “以后做事过过脑子,别没轻没重的,你一个男孩子不在乎,子恩是个女生,你也得为她的名声想想,这是让我看见了,若是给你何叔看见,他要怎么想我们这家人,怎么想我们家里的教养啊?”刘婶儿指着儿子的脑袋数落着。

    马隆辉满嘴答应着推门出去。

    刘婶儿看着儿子拖着疲惫的身子穿过草地,马隆辉的身影刚刚从她视线里消失,刘婶儿的膝盖一软,瘫坐在了沙发上。

    。。。

    。。。

    这晚何家别墅里安静下来之后,刘婶儿收拾干净了别墅里外,回到自己房子里洗了个澡,在屋子里收拾起一包东西,关了灯安静的等着。

    楼上马隆辉的脚步声一会安静下来,一会又咔哒咔哒响起来,那盏灯更是关了又开,像是知道楼下的母亲有事要瞒着自己而故意开的玩笑一般。

    每次刘婶儿静坐了十几分钟觉得儿子已经睡了准备出门的时候,楼上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月光洒在院子里,那些树,假山,灌木丛,草地,都被镀上了一层鱼眼白色,看上去透着一种不真实的劲儿,仿佛在月光下,这些原本生机勃勃的东西都没了生命,泛着腐烂昏暗的白光。

    看着眼前这些月光下的景致,草地上夜间求偶的飞虫发出有节奏的催眠声,劳累一天的刘婶儿三番两次靠着沙发睡了过去,可是刚睡过去还不等呼吸平稳下来,就一个乍醒,像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手忙脚乱的检查着身边的那只包。

    时间将近零点,楼上马隆辉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婶儿起身从窗口探出身子往楼上看看,隐隐有几声打呼传来,她带上门,骑上自行车朝社区九号岗出去。

    “刘婶儿这么晚出门呢。”保安出来开门,打着哈欠招呼道。

    “子恩明天想吃炸鱼,估摸着这点鱼肆的鲜鱼到了,去看看,小吴自己做饭吗?婶儿给你带条鱼回来?”刘婶儿说。

    保安挥挥手:“吃食堂,宿舍里不让开火,婶儿骑车慢点啊。”

    刘婶儿应着骑车下坡消失了,估摸着保安看不见自己之后,刘婶儿调转方向朝怀山骑过去,上山的路全是缓坡,刘婶儿起身费力的蹬着,这么蹬了半个小时,后背衣服湿透贴在身上,车子来到一处土包前边,刘婶儿停了车。

    月夜本就阴森,这里尤甚,此间稀疏的种着几棵歪脖子松树,不整的地面鼓着土包,昏白的月光下看上去像乱葬岗一般,刘婶儿拿着手里的提包,找到一棵松树,站在树下从包里掏出一颗鸡蛋,高高的抛起来。

    鸡蛋摔碎在地上。

    刘婶儿又掏出一颗鸡蛋,抛起。

    鸡蛋摔碎在地上。

    影影绰绰的树下,一身灰衣的刘婶儿机械的抛着鸡蛋,面无表情,像极了林间鬼魅。

    随着空气里的蛋腥味越来越浓,四周响起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刘婶儿闻声竟然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半喊半唱了起来:

    小女儿无意冒犯啊~

    仙人你勿放心上啊~

    我是殷岗刘秀研啊~

    仙人别缠我女儿啊~

    刘婶儿凄厉的声音在林间回荡着,无限凄凉又恐怖,任谁听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不能想象出这是平日里端庄的何家大管家刘婶儿发出来的。

    随着刘婶儿的一声声诵唱,四周淅淅索索的声音在不断向她靠拢,刘婶儿把包里的鸡蛋全部摊在地上,点起三支香,朝着这些声音虔诚的磕着头,一起一落间额发上挂满了杂草碎叶。

    一条胳膊粗的大蛇爬过刘婶儿跪着的小腿,刘婶儿吸着冷气,大蛇绕到刘婶儿的身前,蛇头的位置只有一只巨大的蛇眼,这只冷冰冰的独眼看着刘婶儿,身上蛇鳞一抖,身下的鸡蛋尽数裂开,刹那间蛋液铺满了整片草地。

    这怪蛇张开鳞片,把身体浸润到满地的蛋液里。

    蛋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怪蛇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