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城诡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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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妖邪

    何家别墅风平浪静的过了半个月,这半月里马隆辉顶替上父亲的位置,当上了临时小工,在刘婶儿的指导下学习打理别墅的里里外外。

    刘婶儿本来担心依着儿子顽劣的性格会沉不下心做这些琐碎的活计,没想到平时最烦力气活的马隆辉在何家别墅里工作起来竟然别有一股认真劲,平时马马虎虎的性格也消失不见,眼力劲也上线了,很多事情不用刘婶儿提醒也会主动抢着做。

    对儿子的这点转变,刘婶儿笑而不语,马隆辉也没再提过‘呆几天就走’的事,安心的在这里当起了临时小工。

    直到有天晚饭后,马隆辉在别墅里帮着母亲收拾餐厅,见四下无人,他突然掏出一张收据,上边用粗黑字体写着: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刘婶儿认得这是马二福的字迹。

    “妈,这是我在我爸床头柜里找见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事?我总觉得,依着我爸的身体,不至于摔一跤就变成这样。”

    刘婶儿一把夺过这张收据,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表示等会回家说。

    马隆辉强压内心的疑惑等到了晚上。

    。。。

    。。。

    入夜,山里的凉风阵阵,山里来的风吹干净了空气里的一切污秽,夜空碧蓝如洗,碎钻般的漫天繁星映着洛都夜景煞是好看。

    马隆辉帮父亲擦洗了身体,看着他安稳睡去后就上二楼等着。

    刘婶儿一直忙活到十一点才结束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前边别墅里回来。马隆辉拿着件衣服下楼给母亲披上,两人在小院前的椅子上坐下。

    “半个月前我刚来那天晚上,我过来找你拿钥匙去给何子恩点壁炉,有个叫张希宇的,在我抱上去的柴火里扔了瓶饮料,柴火全湿了,我看在何子恩的面子上没跟他们计较,但是回来就在床头柜里发现了这张条子。现在看这群人的样子,我觉得我爸伤成这样一定还有隐情。”马隆辉说。

    刘婶儿叹口气,但是马隆辉看得出母亲的神色已经紧张了起来。

    “不应该的,你爸爸顺着管道摔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场啊。”刘婶儿说。

    “你亲眼看见他从上边摔下来了吗?”马隆辉问。

    “那......倒是没有,你爸爸摔下来的时候我在库房盘货,是你白婶说他摔了,我赶过去也不到一分钟,当时你爸爸还不是很严重,我们去了几家医院都说没什么事,可是晚上回来就开始呕吐,神志也渐渐不清晰了。”刘婶儿说,“儿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马隆辉踌躇道:“也没发现什么,我也是瞎猜,这段时间我去看了我把摔下来的那个房顶,没啥动过手脚的痕迹,就是看见那张条子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别的曲折。”

    刘婶儿叹了口气:“这张纸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爸以前还在车队的时候,有个师弟,在你出生之前,你爸的车队还没解散,每年这位师弟都会去咱家拜访,这位师弟技术水平不如你爸,但是人特机灵,后来车队面临解散,车队里的技师们要么回到原岗位,要么调去别的地方继续参与区域开发,而像你爸这种在萨南州南部开发做出突出贡献的技师,车队会派遣他们去俄国学习一段时间,回国以后作为高级工程师留在车队指导技术工作。”

    “你爸的这位师弟,耍了点手段,把属于你爸爸的派遣名额占为己有,本来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爸爸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可是前段时间,就是你爸受伤前,你白婶公司里开发一个管道建设的项目,请了一家公司的高级工程师团队来家里做客,你猜这位高级工程师是谁。”

    马隆辉闻言心里一阵恶心,冤家路窄吗?

    “从那天开始我就害怕你爸因为这件事心里有疙瘩,可是他天天乐呵呵的,忙完手头那点活就唱戏,我以为他真的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刘婶儿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马隆辉心事重重的安慰着母亲。

    。。。

    。。。

    躺在床上,马隆辉还是睡不下去,半个月来自从开始怀疑父亲意外受伤有蹊跷之后,每晚睡觉他都竖着耳朵,仿佛关了灯,黑暗中就会有什么阴谋裹挟着鲜血朝自己扑过来一样。

    此刻躺在床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密封袋里装着一小撮干燥的紫色头发。

    这是马二福摔伤之前正在维修的那片屋顶上发现的,马隆辉特意爬上去看过,那天父亲在修理的是屋顶上的漏雨槽,雨槽连接着别墅的排水系统,父亲坠楼之前正在疏通这个雨槽。

    马隆辉没把发现这撮头发的事告知母亲是因为这个雨槽所在的位置十分尴尬,何家别墅有三层,这个雨槽所在的位置跟二楼一样是个大露台,这个位于三楼的露台正位于何子恩的房间正上方,被改造成一间阳光房,里边养了些花草鱼鸟之类,因为四周都是玻璃粘合起来,所以很怕积水。

    而马二福坠楼的位置正在阳光房的上方,这里需要从阳光房支起来一个梯子才能上到楼顶,所以在这里发现头发,很有可能是曾经有过一个紫发的女性在这间阳光房呆过。

    何子恩留着茶色的波波头。

    何子恩的母亲白诗绢一直梳着大波浪,十分精干有气势,一副女强人的样子。

    而刘婶儿则常年在脑后梳着一个厚重的发髻。

    这家里常住的三个女性没有一个是紫色头发,即便是何子恩常来玩的那些刁蛮朋友也留着漂亮但保守的发型。

    所以马隆辉决定先把这撮头发留存起来,在那样一个隐秘的房间里,出现过一个紫色头发的女性,父亲又在那里坠楼了,这两件事串联不起来便罢,串联起来恐怕不会太好看。

    端详着这撮头发,马隆辉昏昏沉沉的坠入一片混沌。

    这里荒草丛生,像是一片沼泽,脚下全是齐膝深的黑色污泥。

    远处有一片亮光,打在这片泽国之上,马隆辉勉强看清不远处那些歪歪扭扭的歪脖树,插在一片柏油般黑亮的污泥里。

    马隆辉试图往前移动,脚下的污泥竟然在跟着自己移动,脚动一寸,污泥也动一寸,低头看着活过来似的污泥,一时间马隆辉竟看不出是自己在动,还是脚下的泥潭在动。

    在这片污泥里马隆辉漫无目的走着,他想靠近一颗歪脖树爬上去远眺一下,看看这片泽国的边界在哪里,用力试图抽出自己的脚,却感到小腿上一阵噬咬般的疼痛,像是万千只火蚁同时啃着双腿,这股力量超越了一般的沼泽吸力,更像是自己的腿脚被缝进了这片烂泥地里,一动抽出双腿的念头,那些千丝万缕的缝线就会扯出揪心疼痛。

    马隆辉弯下腰把手伸进泥潭里试图用手把脚拔出来,不料手刚伸进去,右手也像是被千针万线密实的纳进去了一般,剧痛之下双手似乎触到了什么活物。

    马隆辉此时像是临演出前在后台拉伸一般的演员一样,手脚被钉在泥潭里,保持着难受的人桥姿势。

    手边的那个活物动了,滑腻腻,凉丝丝,像是一条大蛇。

    有意思的是,到这时候了,马隆辉并不感觉害怕——这是在做梦。

    我已经知道了,除了这个姿势呼吸有些困难之外,对其他都不感到害怕——马隆辉想道——我倒想看看,这片泥潭里,生活着什么怪物。

    马隆辉这么想着,泥潭里的东西又动弹了起来。

    沿着自己的双臂往上攀爬。

    一条黑油油的蛇身露了出来。

    这蛇尾巴细长,待蛇头冒出来时,马隆辉即便在睡梦中也是一声惊叫!

    这蛇,无头,该长着脑袋的地方,竟然只有一颗硕大的蛇眼,金灿灿,一道凌厉的细长瞳仁朝着马隆辉恶狠狠的盯了一眼。

    马隆辉从床上弹起,头皮上还带着刚才看见这怪蛇带来的酥麻感,他难以自控的用力挠着头皮。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马隆辉打开床头灯,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他起身打开一瓶矿泉水牛饮起来,看着窗外的小雨,房子后边的怀山像一处黑洞,马隆辉觉得自己房间里这点灯光,应该立刻关掉,否则就会像暗房里的烛光一样,会把黑暗中不好的东西吸引过来。

    回到床上马隆辉准备关灯睡觉。

    突然。

    “嘣嘣嘣”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马隆辉刚松散下来的头皮又是一阵紧张,他握紧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问道:

    “谁?”

    “马隆辉,你睡了没?我找你有点事。”

    是何子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