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柳乔生就被巴库图里吵醒了，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酒气。“哥哥，你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吗？你猜。”柳乔生以为事情有了进展，一听这声音就觉得没啥指望。咬牙切齿说道：“小巴，如果你没有正当理由扰人清梦，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爷我灌了半夜的酒才查到那个小女娃的情况，不骚扰你，对得起我昨晚的辛苦吗？想知道情况自己过来，我觉得你应该见见这孩子。”巴库图里很快发了个地址过来。

    “埃黛拉第五肿瘤研究所？”人怎么会在那儿？柳乔生按下心头的好奇，只漱了口擦了把脸堂就往标注的地点赶。晨起的第一趟地铁空落落的，四人胶囊座里只有柳乔生半躺着，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出神。

    刚来的时候老式地铁还在正常运行，从这周开始，老式地铁的车次明显减少，胶囊地铁的班次排得很密，几乎能随来随走。柳乔生今天也是第一次乘坐胶囊地铁，因为在老家没见过，柳乔生上车的时候特意找了本手册。

    胶囊地铁的轨道是全封闭管道状，乘坐的感觉有点类似小时候玩的钢架雪车，共振对点磁悬浮技术，除了加减速的时候有感觉，其他没有什么不适感。关键是这玩意完全是点对点输送，据称后期可以完全并入先期铺设的入户购物管道，直接送人到家。

    怪不得很多小说里都说以后会有强制锻炼打卡系统，送人入户，自己再不锻炼，估计最后人会变成一个头小眼凸颈前倾，腹大腰圆四肢短的怪物。柳乔生笑了，这样子好像一只直立的冰海豹。所幸没有走到那一步。

    巴库图里手里抓了瓶烧酒在第五肿瘤研究所门口跺着步子边哈气，边等待。看到柳乔生走过来，看了眼生物眼。“柳大老板送你过来的？可真够快的。”“坐胶囊地铁过来的，今天第一天通车。首发车的礼物，想吃吗？”

    巴库图里毫不客气的把烧酒瓶塞到柳乔生手里，一把抢过早餐，没打开先嗅了嗅。“喲，什么时候新城轨道交通公司这么大方了？塔塔酥、肉饼还有盘山羊奶。”咬了口肉饼，肚子里有点东西垫底，长舒了口气，男人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柳哥，你是不知道，昨天接到你的消息，我就出去找门路，吴家和龚家的人口风都很紧，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家的前保姆的男人，灌了半夜的酒才查到这孩子的下落。雷老板帮我俩搞了份协查令，一起进去看看？”

    “你有个准备，我夜里看到这孩子的样子吓了一跳，完全是个活死人，不过他俩的收入好像不足以支撑这孩子的医疗花费。”巴库图里说道。

    真正看到孩子的模样，柳乔生还是吓了一跳。眼前的孩子完全瘦得只剩皮包骨，没有头发，甚至看不出男女，灰败的脸色，如果不是纤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和起伏度很小的肚子，根本感觉不到是个活人。齐耳济金氏骨髓瘤，星球上恶性度最高的肿瘤之一。因为骨髓造血功能的抑制，初期只表现轻微顽固贫血，等到发现自发性骨裂的时候，这孩子其实已经没有生机。

    是第五琨昉的定向追踪靶向小囊药物——奥希培唑替拉非尼延长了这孩子的性命，据称这种药物几乎可以达到只杀灭病损细胞的作用，可惜杀灭的速度远不及肿瘤的生长速度。

    但第五家当初和吴楚雄签定的药物先导实验仅包括奥希培唑替拉非尼的免费试用和用药并发症的处理费用，对症支持和其他费用仍旧需要这个家庭自己负担。随着吴佳淇病情的加重和多脏器并发症的出现，这家人几乎把一大半的花销用在了这孩子身上。连刚读大学的吴佳戎课后也在好几家蓝空网悦游乐场做网管挣钱养家。

    “男孩偶尔会接黑活，蓝空里鱼龙混杂，有时候有些人有特殊要求，这孩子会偶尔编写程序满足他们的要求。每次收费这么多。”巴库图里伸出一只手。

    “五千道里？”柳乔生问道。巴库图里笑了。“五千道里？那小子做的可是违禁的勾当，再加两个零。据说上个月，那孩子被个拆白党抓住，敲了一笔，把今年挣的黑钱全赔进去了。会不会这两件事叠一道，实在没法解决，让那个做爹的铤而走险？”

    “吴太太，您好，我是生死速递联合安保公司的柳乔生，这是我搭档巴库图里，我们奉命带队去卡卫二寻找你先生，除了您前些时候说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补充可以帮我们找到您先生？”

    虚拟屏上的女人一脸疲态。“没有，我们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们了。”柳乔生不经意转了个身。女人忽然带着颤音问道。“先生，你们为什么在暖暖那儿，不干孩子的事，你们不要伤害她。”

    “我们查了一下，你们一家的收入不足以支撑这孩子剩余的治疗费用，您有什么想说的吗？”柳乔生忽然问道，巴库图里拽了拽男人的胳膊，来不及开口阻止。一般作为侦探，并不适合把自己已经查到的底牌亮给嫌疑人看。

    龚茹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甚至带了愤怒。“柳先生，没有证据的话请别乱说。我们夫妇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花的是祖辈留下的遗产，是正当收入。”然后又自嘲般笑了。“你们是不是以为遗产花完了，我们就动了歪心思？本来这次的领队不是阿雄，他主动要求过去，一则是因为卡卫二的补贴高，二则也希望找到新矿坑，拿到国家奖励。”

    “那这些情况你们以前为什么不说？”柳乔生追问道。“我以为这是私事，和我先生的失踪无关。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柳先生，窥探别人的隐私很好玩吗？私自侵入别人家生病女儿的病房很光彩吗？”女人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