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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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政令,变化,狮心者

    在宅邸中,在一众臣民见证下,陈鸣子初步收拾了人心。

    当然,还有妻子。

    这大半年的生活,陈鸣子的“面目”,已经是越发的模糊了。

    在这里的,只剩一个南林的小贵族。

    在农场中,他与楠曼牵马漫步,行在田埂上,不时的交谈。

    这不是一个自由恋爱的时代,陈鸣子早已经接受了这一点。

    而楠曼,更是习以为常。

    在交谈中,竟是楠曼引导着话头,让谈话一直延续下去。

    他们商量着田产,屯民规划,继承人问题,周边的局势。

    这谈着谈着,陈鸣子竟是越发的低沉,甚至于驻足不前。

    这样的态度,令楠曼一时畏缩,生怕引起他的不满情绪。

    “别怕,我这是生自己的闷气。”

    见楠曼的模样,陈鸣子安慰道。

    此时,陈鸣子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那一些无谓的情绪。

    摆脱不了所谓的自由思维,又接受不了这一个世界的潜规则。

    这样不上不下的,令他浑浑噩噩的。

    “祭长!”

    楠曼从背后,主动揽上他,用体温驱散他内心的烦躁苦闷。

    “称我为‘鸣’,就和他们一样。”

    “好的,鸣。”

    楠曼的侧脸,贴在后背上,似乎在透过血肉,听清他的心声。

    “领地的事务,繁多杂乱,不如选拔新的管家,专门负责。”

    楠曼郑重起来,这一种涉及职权任免的事情,向来敏感。

    “您有属意的人吗?”

    她问道。

    “老独狼侍奉约顿家,已有数十年。

    听说,其临死前,依旧在护卫约顿老爷,这一份忠诚必是传于子嗣了。

    不如召来老独狼的诸子,选用其中的能者,作为新的管家。”

    “那就选艾瑟,他是三子,自小在庄园长大,曾任斯高叔叔的侍从。”

    楠曼推荐道。

    这话刚一说完,楠曼便有一些后悔,刚才还警惕自己的言行。

    这会儿,一不注意,就插手职权任免。

    不过这艾瑟,乃她的幼时好友,性格果敢坚毅,可担重任。

    只因为一些原因,这个艾瑟一直在南林周边,潦倒混迹。

    “好,就他。”

    陈鸣子赞同道。

    “还有什么好建议,快快说来。

    我这半吊子的领主,往后的日子,可得多多仰仗你这位夫人。”

    这般说着,他悄悄的握上楠曼的手掌。

    楠曼双颊一红,不知是因被分享权力,还是被握住手掌。

    “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在塔楼,整日缝衣绣布好得多。”

    她这样想道。

    “来,上马。”

    见这贵族小女,一阵愣神,陈鸣子举着她的腰,送上马背。

    随后,他就牵着缰绳,自农场,沿着河边小道,一路漫步。

    在这路上,已有农夫耕种,小贩走货,这是一个好现象。

    大约在第二天,这宅邸之中,少了不少的约顿家族成员。

    他们中的大多数,被送到圣所,成为一个修士。

    这是新统治者,维护权力的必要举措,没什么好掩饰的。

    第二天。

    作为老牧师,新领主的陈鸣子,颁布第一条政令——减税。

    什么过桥税,路税,伐木税,猎税,渔税等。

    这一些被贯以种种明目,实为剥削手段的税令,被一一抹除。

    这政令一出,南林的空气都活跃了几分。

    原本,一些还缩在篱墙后的屯民们,终于是自发走了出来。

    新政令带来的喜悦,驱散了恐惧,使得他们开始新的生活。

    包括磨坊主,小贩,农场主,具是欢欣鼓舞,越发拥戴。

    这是实实在在的让利。

    可让的,却是老寒鸦的利。

    不过老寒鸦没有找上门,还是待在暗处,静静的观察着。

    年轻人,有朝气,厌恶陈旧规矩,这是谁都有过的一个阶段。

    一些老于世故的人,静静等着,等年轻领主,新的政令出来。

    第三天,无事。

    第四天,有屯民自发献礼,为新主贺。

    第五天,在庄园之中,由楠曼·约顿宣布了一些职权任免。

    第六天,游散的精锐骑队,归于宅邸,并且向新主效忠。

    第七天,新主宣布婚期,重申续约顿家民之事,越发得领民之心。

    至此,南林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却又好像一切都没变化。

    南林,还是约顿家,老家臣依旧在。

    包括新家臣,也选用老家臣子嗣,还是像从前的那一般。

    当然,还有那个被忽略的商人,老寒鸦。

    他依旧和约顿家,保持着高度的合作关系,没有一点变化。

    在河边的一栋复式木舍中,那个老寒鸦,独坐在舍前河岸。

    冬雪已化,春季来临。

    可是他的心情,依旧停留在冷冬,不曾有过一丝的解冻。

    一个月了,除了月中的新政令,竟没发生过一件的大事。

    “年轻人。”

    老寒鸦自嘲一笑。

    年轻人的冲劲,同僵化的领地社会生态,本会产生对撞。

    刚一开始,那个新政令,的确让老寒鸦坚定了这个想法。

    可不曾想,那个新政令,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政令。

    减税,活跃了市场,激发了屯民的生产力,提高了农牧渔各项产能。

    唯一损失的,只有老寒鸦。

    不,他也没损失,过去的各项杂税,只是很小的一个进项。

    未来的大市场,单一个市场税,就足够他赚得盆满钵满了。

    “各方得利。”

    老寒鸦咀嚼这个词,反复的咀嚼,心中有一些难以置信。

    他站起身,眺望河边。

    今天风大,河上浪急,可依然有不少渔船,在河上捕获。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捕得多,赚得就多,又不用交税。

    “又一个具备狮心的领主。”

    老寒鸦叹道。

    本以为那一个山地人的魁头,已算得是难得一见的雄主了。

    可这南林,又冒出一个‘鸣’。

    这么一想,老寒鸦召来侍从,他吩咐道:“把‘燃香’的转让契约,送到鸣的面前。”

    侍从一愣,问道:“那生意利润尚可,为何匆匆割让出去。”

    “既是利润尚可,这才要割让,也算我们对新主的支持。”

    老寒鸦道。

    “支持。”

    侍从虽是不解,但顺从的办理事务。

    “唉…”

    岸边,老寒鸦迎风连叹。

    在这风堡之地的东南,接连冒出两个才能者,未来必起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