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燃香,生意,合伙人
“这里就是新墓园!”
留着浓胡,着狐裘的老爷,坐在一张椅上,环视四周,道。
在他周围,是泽边刚清出的空地。
在这一片土地上,用木杆和枯草,搭建了十数顶的小窝棚。
窝棚区中,堆着营火,架着陶锅,一群人在这里生火煮食。
老爷认识这一群人,屯中的不法分子。
在距窝棚区不远处,就是被弃墓园,这里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情景。
大量的雇工,在园中忙碌。
拆除断墙,重整圣所,清扫杂草,犁清碎石,修补碑坟。
在雇工脸上,老爷见到了从未有热情,还有一种…活力。
是的,活力。
这一种东西,竟在这一群穷鹿雇工身上出现,真是稀奇了。
在老爷的身边,陈鸣子一身祭袍,手持教本,立在一边。
“您看,这新的墓园,周边的围墙,采用了白色的石灰岩。
这一种独特的石材,来自旺斯地区的博牙山地。
其色彩洁白,代表神的纯粹,一直是众教堂所钟爱的建筑材料。”
陈鸣子指着从远处的砖道上,一直排到近处的运石车队。
“您的财富,让我惊讶。”
老爷道。
从博牙运石,采购费,运石车队的雇佣费,一路的税费等。
这一些零零总总的费用加在一起,都够老爷再起一座庄园了。
老爷不禁好奇,这一个新来的弥尚牧师,哪里来的钱财。
今天,他就是为这个来的。
尽管他早就听闻了一些消息,但还是要亲自过来证实一下。
可大众之下,又不好细问,况且这异乡的牧师,不一定如实回答。
老爷的管家,缺了一颗眼的老独狼,瞧出了老爷的顾虑。
他道:“来自异乡的牧师,你可有这一处墓园产业的地契。”
“我受主的感召,远道而来,只有一份信仰,并无俗世契约。”
“那就是没地契。”
老独狼在老爷身后,负手道:“无墓园地契,便无权用地。
我家老爷虽是善心,但也不能任你欺瞒。”
“不敢!”
陈鸣子斜瞅了老独狼一眼,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一出。
难道礼物没送得足,要知道那一面圆钢盾,可是无价的。
“咳…”
老独狼咳嗦一声,在陈鸣子的斜视下,到底弱了几分威势。
毕竟,那一面宝盾,可是成了他长子的命根,战斗的底气。
“老爷善心,不在意你的冒犯,但你不可自私,瞒着生财的技术。”
“不敢!”
陈鸣子再次道。
他恍然明悟,原来这个领主老爷,一直惦记他的钱财来源。
他有预料,却没想到这老爷,竟这般的性急,一点铺垫也无。
“泥巴虫。”
随着陈鸣子的呼唤,混迹在窝棚中的泥巴虫,钻了过来。
他手托着一个盒子,异常的小心,稚嫩的脸上,全是警惕。
而在窝棚区中,一众雇工、监长,见了这盒子,纷纷色变。
这一些粗鲁汉子,赤膊露胸,一身浓厚体毛,宛如笨拙的猩猩。
可这样的人,在看向盒子,及捧盒的泥巴虫,却有惧意和向往。
他们让开道来,或脱下帽子,或抚住心口,表达自己的尊敬。
泥巴虫紧抱木盒,昂着头。
他在一众目光中,飞快的走着,心灵中有一种奇妙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在发光,一种从未有的存在感。
“约顿老爷。”
来到长椅边,泥巴虫总算是回归了现实,小心的弯腰鞠躬。
“这…”
老爷站了起来,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手心发热,口干舌燥的。
概因者盒中,装有生财的技术产物。
如果不是它,老爷又怎会兴冲冲的跑到这穷乡僻野之地。
“我…看看!”
他望向陈鸣子,迟疑道。
未经得主人的同意,即使是领主,也不得窥伺神圣的私有财产。
“约顿骑士,等一等!”
一位佩戴金银者,纵马而至,阻止了老爷的进一步动作。
“老寒鸦!”
约顿老爷,一听来者的声音,胡子一翘,表情瞬间跨了下来。
“这是我的领地,我和领地臣民的事务,难道你要插手?”
纵马者,操着缰绳,居高临下的俯瞰着。
“约顿骑士,这盒中,关系到寒鸦商行的一笔独家的生意。
你要窥见这生意上的机密,必须经过所有合伙人的同意。
很不巧,作为合伙人之一,我不同意你窥探这一个机密。”
“哼!”
老爷不满的哼了一声,看向一边的陈鸣子。
他的不满和怨气,似乎已转移到这一个弥尚牧师的身上。
值此之际,陈鸣子伸手一招,将圣所中的一人,召唤而来。
“诸位大人!”
这时,披黑袍的罗德上前,问候道。
“容我介绍一下。”
他指盒子,道:“这一笔‘燃香’的生意,由我们这边负责技术、原料采集,成品制作。
而寒鸦商行,则负责具体的运输,出售等一系列的事务。”
他在众人目光下,打开盒子。
盒中,一天鹅绒的软垫上,整齐罗列一块块木褐色的块状物。
罗德取出一小块,轻置一铜盆中,小心点燃,并焖烧它。
不多时,寥寥青烟,从盆中升起,一股香气,发散开来。
众人围聚上来,嗅着香气。
来自于植物的香气,刺激着众人的嗅觉,令其神清气爽。
“传说中,只有众神配享此香。
历来,只在祭典上,贵人葬礼上,高阶宴会上,才能闻得此香。
这就是牧师的财富来源,也是牧师不可侵犯的私产之一。”
“不错。”
纵马的老寒鸦,俯视一众人,包括领主老爷。
他厉声的道:“这是私产,某人不可侵夺。
这里虽然是某人的领土,但他依旧不可违反神圣的律法。
不然,拥有金和银的波罗斯家族,会让他知道侵产的后果。”
“哼!”
老爷一屁股,坐回椅上。
他如夜枭般的目光,游弋在牧师身上,满是愤怒和不满。
这股情绪,已到了极点。
在老爷看来,这无疑是一次戏弄,一位外乡人的恶意戏弄。
他来到这里,被当成了豺狼,受到了不公正的侮辱和警告。
这弥尚牧师,从头至尾,未说几句话,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但老爷知道,就这一种人,心肠都是有毒的。
“罗德,约顿老爷首次拜访,我的宾客礼呢?还不去拿。”
陈鸣子从容发声,道。
“在这里。”
罗德从袖中一掏,掏出一张卷轴,卷轴上用一红绸绑着。
他小步上前,至老爷前,恭敬奉上。
“这…”
老爷隐有猜测,呼吸粗重起来,如豺狼一般,一把夺过卷轴。
打开一看,正是这‘燃香’生意的一份合伙契约。
契约上,规定了老爷所占的利润份额,及其所负责的工作。
“维护‘燃香’产区的安全,并出售墓园占地,共占一成半的份额。”
老爷摸了摸胡子,眼珠转着。
“约顿老爷,别想了,你这一块林地,能值个这些份额,该满足了。
实话告诉你,让你这些份额,只因需要你恰好是出产地的领主。
这一份生意,还需保密。”
寒鸦商行的代表商人老寒鸦,坐在马背上,一脸嘲讽的道。
“我明白。”
老爷攥着卷轴,满足的坐在椅上,笑道:“你们早有计划,何必演这一出戏。”
他又转头,对老独狼,道:“快去,拿我的“礼物”过来。”
老独狼点了点头,骑上一匹大马,从砖道上,纵驰而去。
不一会儿,便策马而归。
远望过去,在他的手中,隐约提着一包东西,滴着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