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之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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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季平林不再露面,他的前妻却找上门来。她先打电话到批发部,指名道姓的找我。我问她是哪位,她说她是季平林曾经的爱人,(最后两个字用的是强调语气。)要和我见个面。不容我多想,她说她正在路口那棵法国梧桐下等我。我心里有些乱,想给季平林打个电话问问她来找我所为何事。转念一想,我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能怎样,犯不着去问季平林。

    路口那棵法国梧桐下,站一个衣着与众不同,撑遮阳伞的女人。不用问,这肯定是季平林那位从新加坡回来的前妻了。

    “你好。”我走上前,带着微笑跟她打招呼。

    “你就是平林他婶婶带过来的那个?!”

    只此一句,我便毫不迟疑的收起脸上的笑容。

    “对!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答非所问,“我年轻时比你漂亮多了!”

    “就是现在,你也比我漂亮的多!”

    “你是灰姑娘不假,可惜季平林不是王子,他现在跟一无所有差不多!”

    虽然我有些懵,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但她这样无礼的冒犯我,我岂能由她放肆。

    “我知道!”我不客气的回道,“他的财产都被你剥夺去了!”

    “你以为季平林真的爱上你了吗?别做梦了!他不过是空虚无聊拿你当消遣罢了!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和他复婚,请你自觉得离开!”

    现在我明白过来季平林拿我作挡箭牌了。

    “只要他愿意,你们破镜重圆就是了,与我何干!”

    “与你没有关系,我会来找你吗?!如果你自觉得退出去,我可以补偿给你一笔钱,你还年轻,什么样的小伙子找不到啊,何必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你若不听劝继续跟他纠缠下去,我就让他连工作也保不住!”

    “他将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江山拱手相让于你,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你这样对他,良心上过得去吗?再说,离了他,饲料厂会垮掉,到时候,损失最大的是你!”

    “我无所谓,大不了卖掉,更省心!”

    “既然如此,随你的便好了。”我说完转身要走。

    “你会后悔的!他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季平林的前妻气急败坏的叫嚣。

    “这么说你就是传说中的上帝了。”我回过头来堵她一句。

    “最起码是他的上帝!”

    “只要你那位‘臣民’肯认这个账就行,我没意见!”

    我又跟她罗嗦了这样一句便走了,即使听见她骂我狐狸精甚至更难听的话,我也没再回头跟她理论。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要算到她的前夫头上,是他让我背上这个黑锅的。

    ……

    我想了无数种“见面礼”,向季平林发泄我的心头之火。然而当我来到他的住处看到他惊喜的样子,我事先演练了无数次的方案却一样也施展不出来。

    他问我何以回心转意跟他见面,我的眼泪即“巴嗒”、“巴嗒”掉下来。

    在他的追问下,我说起他前妻去找我的事。说着说着,我的火就上来了。

    “凭什么拿我作挡箭牌啊!凭什么,你?!”

    “凭我爱上你了,行不行?”

    一听这话,我更是怒发冲冠——如果头上有冠的话。

    “你和你那位曾经的爱人是不是串通好了捉弄我!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就跟你永世成仇!”

    “拿感情开玩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正形?!嘲笑我吧,我已经爱上你了,无可救药的爱!你若觉得讨厌,我只能说报歉……”

    这份表白来的太突兀,我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期期艾艾的说:“谁信啊……你早干吗去了……”

    “我是离过婚的人,比你大这么多,又是这种兄妹关系,而你又很排斥我,我实在没有勇气……”

    我惊喜,我慌乱,我心酸。我惊喜,他的心中竟然有我;我慌乱,因为我没想到他心中会有我;我心酸,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心中没有我。我的眼泪像早就在眼皮上挂着一样,簌簌的往下掉。

    “我又没逼着你接受……”

    “我是高兴的哭……”

    季平林激动的拉起我的手。

    “也是气的哭……你怎么不早说,让我白受了那么多苦……你都离过一回婚了,还这么不解风情……”

    季平林反过来派我的不是,“‘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你若主动表达,省多少事!”

    ……

    我追问季平林爱上了我哪一点,他说我所有的优缺点他都爱。我听了心里特舒坦,嘴上却警告他少对我玩这种花言巧语的把戏。季平林说我就像女巫一样,他绝不敢拿假话糊弄我。

    ……

    后来我弄清了他前妻去找我的起因。原来,季平林的前妻认为季平林一直没再找对象,是对她不忘旧情,后悔与她离婚。而她呢也没找到比季平林更好的,便提出复婚。季平林矢口否认有那种念头,其前妻则一口咬定季平林就是在等她回头。被迫无奈,季平林便交待自己另有所爱。其前妻不相信认为这是搪塞,继续缠着他复婚。万般无奈,季平林只好道出所爱之人的名字。于是神通广大的季平林之前妻,很快就从茫茫人海中把我翻了出来。

    “虽然她骂过我,骂得很难听,但我还是感谢她去找了我!”我说。

    “我也是。”季平林跟着说,“幸亏她回来帮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此次回来没有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会使出杀手锏——不再让我管理厂子。”

    “你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从头再来。你介意我一无所有吗?”

    “哪怕一起去要饭,回头看看有你在身后跟着,心里也熨帖的要命。”

    这话是小时候从一位表姑那里听来的(她的原话要精彩的多,记不起来了。)现在我只学说了个大致意思,就把季平林感动的泪眼朦胧了。

    ……

    季平林主动向他的前妻请辞厂长一职,其却说什么也不答应。季平林趁机质问她去骚扰我一事,她竟然反过来跟季平林要情分,她说她那是怕季平林遇人不淑,上当受骗,费心巴力的去替他考验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