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婚姻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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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人间值得

    午夜十二点,刚熟睡不久的苏夏从阵阵酸恶中醒来,一阵胃酸向上涌,苏夏快速穿上拖鞋,冲向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儿,作好呕吐状,使劲干呕了四五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可实在难受,苏夏迅速简单地冲洗了下手,将右手食指伸进口中,按压舌根,刺激咽部催吐,反复几次,却丝毫没有奏效,苏夏只好忍着犯恶继续返回卧室躺下了。

    继而又继续迷迷糊糊睡去了。约摸一个小时后,翻江倒海的恶心再次袭来,像一股巨浪把苏夏快速地推向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一通干呕,依然吐不出来。

    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知道那种积压在肠胃里却无法喷涌的阵阵恶心不断向上涌,却无法倾斜而出的滋味有多么难受。此时的苏夏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在后背使劲拍打、捶打她,一口吐出,多么舒服。而现实是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拍打她,给她重重的一拳,一股凄凉瞬间涌上心头。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人到中年,半夜醒来呕吐连个能捶打的人都没有,出轨算什么呢,起码有人半夜捶背啊,我怎么就没能保住完整的家庭呢,我必须要找男人了……

    生病的人是极易莫名伤感脆弱的吧,甚至忘了出轨的人,半夜你是见不到人的,极大可能是吃着你的饭温柔着别人的梦乡。

    一闪而过的凄凉,苏夏想起来她还有喜宝啊!实在不忍心半夜扰醒他,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苏夏用手向下呼噜呼噜噎住在食管喉咙处的异物,试图压制向上喷涌却无法倾泻的恶心感,继续返回卧室了。

    躺下,起来,又躺下,又起来,躺下,辗转反侧,肠胃如翻江倒海般抽搐,全身寒冷,一丝一丝全身蔓延开来。

    苏夏挣扎着再次起来,决定寻求喜宝的帮助。她快速地去卫生间取了一个中号洗衣盆踉跄到喜宝的卧室,试探地摇着喜宝,“喜宝,妈恶心想吐,给妈使劲捶两下背。”

    沉睡的喜宝被摇晃着有了一点动静,结果伸展了几下四肢继续睡了,苏夏继续使劲摇了几下,喜宝迷迷糊糊中听明白了,眼睛半迷糊着给苏夏使劲捶起来。

    “喜宝,使劲!”

    喜宝并没有睁开眼睛,却重重地锤了下去。

    哗地u一下秽物喷涌而出,顿时心里舒畅了很多。

    “宝贝儿,谢谢,不用了。”只见喜宝继续沉睡了。

    苏夏赶紧将盆端出卧室,清洗干净,简单洗漱后再次上了床,依然难受的感觉,但舒服了一些睡着了。谁知这只是前奏而已,胃里依然不断有东西翻滚上来,之后每间隔一个多小时左右苏夏就要跑到卫生间哇哇吐起来,这样反反复复跑了五六次,把晚饭、水,全部吐了出来,全部最后一次时满是苦涩,好似胆汁破裂了一般,加之腹痛难忍,她极其艰难地爬回了卧室床上。

    此时,翻看手机,已是凌晨五点四十分。

    苏夏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需不需要去医院,如何去医院,而是喜宝七点上学怎么办,怎么去。苏夏估摸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是爬不起来送上学的,“要如何安排喜宝上学呢,如果请假不去学校苏夏已经自顾不暇,怎么照顾他呢。”苏夏忽然悲从中来,从没有过的无助与凄凉。

    苏夏久违地给陈轩发去了信息:“我半夜呕吐特别严重,明早七点到家送喜宝上学。”

    倾吐干净,发完信息,苏夏终于可以眯上一会儿了。

    睡了一会儿,耳旁的手机提示音将苏夏叫醒。怕耽误了信息,苏夏特意把静音打开,并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是陈轩回复的信息:“我刚醒,时间来不及了。”

    苏夏看看手机时间:六点四十五分。陈轩的住处离苏夏只有四五公里的距离,隆冬不足七点清晨的帝还是一片漆黑与寂静,免去洗漱环节陈轩赶过来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所以时间是完全可以的。

    但苏夏没有坚持,也没有力气和心力和他分析时间的充足性和陈述自己病情的严重性,因为但凡有点心意不会直接拒绝,哪怕问一句“我刚醒,如果晚点行吗?”哪怕一个电话赶紧打过来问一下情况,苏夏一定会回答行的啊。但是不问原因,直接拒绝,只因为时间不太宽裕,而不是已经时隔两年几乎对儿子不闻不问,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弥补之意。

    依然是任何一点点劳累能逃避就逃避的老样子,所以苏夏只回复了三个字:“不用了。”那是久经绝望和已然适应。

    接着陈轩又马上跟着回复道:“下次早点说,提前安排。要不舒服请假去医院看看。”

    “妈的,谁生病提前安排呢!要不是突发也不会求你啊!我要能爬到医院怎么可能会要求你送儿子呢!”苏夏心里反驳地骂道,这种没有责任感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苏夏将手机放到一边,极其虚弱而艰难地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一手一路扶床、扶墙,踉跄到了喜宝床边。

    或许是昨晚被苏夏的骚扰没有睡好,每天此时定时起床的喜宝还在呼呼大睡。

    苏夏极其微弱有气无力的声音叫唤着喜宝:“喜宝,起床了……”

    “喜宝,上学要迟到喽……”

    “喜宝,要不今天咱不去上学了吧,妈妈不舒服……”

    喜宝突然惊醒,“今天不能请假,我是值日班长。”

    苏夏清醒地知道值日班长对孩子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四十个轮回才能盼来一次。何况昨晚喜宝和苏夏已经反复叮嘱确认:“妈妈,我明天一定要第一个到学校。”

    “为什么?”

    “我是值日班长。”

    “哦,好。”

    “可以六点到校吗?”

    “六点老师都没来,保安叔叔都没上班呢,你怎么能进去呢?”

    “那就七点。”

    “行,没问题。”

    苏夏是已经保证过的了。

    “好,那去,但如果不马上起床的话就迟到了啊。”

    “好!”喜宝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开始自己穿衣服。

    苏夏好像有了一点力气,捂住肚子,挪动到冰箱,厨房,靠橱柜支撑着半趴着给喜宝煮上了几个之前包好冻上的速冻饺子,热了一袋牛奶。

    喜宝穿戴洗漱完,过来吃饭,苏夏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出门了。尽管疼痛难忍,浑身恶寒,但还是可以坚持的,好在是开车,一路送到学校门口倒也方便。

    路上,喜宝问道:“妈妈,你肚子疼吗?”

    “对,你忘了昨天晚上你帮我捶背了吗?”

    “好像做梦是。”

    天啊,原来果真没有睡醒。

    “你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应该是昨晚的晚饭有问题,幸亏你没和我一起吃。”由于昨天苏夏临时加班晚一点下班,所以安排了喜宝直接在托管班用晚餐,等下班接上喜宝到家时已经比较晚了,所以苏夏从冰箱拿出昨晚剩的饭菜用微波炉简单加热一下就糊弄吃掉了,十之八九是这顿晚餐引发的急性肠胃炎。

    “那送完我,妈妈赶紧去医院吧。”

    “好。”苏夏答应道。

    其实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到医院,更何况挂号、排队、抽血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耗费太大的力气,而她完全没有这个力气。

    将喜宝送到学校,苏夏掉头回家,她只想快速回到家,躺到床上一动不动。

    返家十几分钟的车程却不禁泪流满面,单亲妈妈的坚强原来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各种负面情绪袭来,那么一刻,突然感觉自己离抑郁症,离随时死亡那么近。

    苏夏将车停好,极其艰难地扶着楼梯,一节一节台阶向上迈着,好像每一个台阶都像珠穆朗玛峰那么高不可攀、难以逾越。

    终于到达401门口,苏夏打开电子锁,扔掉外衣,踉跄地扑到床上,蜷缩着以缓解腹痛与寒冷。

    过了一会儿,稍微缓和了一些,苏夏不确定这样一直躺着就可以还是必须去医院。她在有爸爸妈妈还有苏雨的家庭群中问道:“我呕吐的厉害,肚子疼,浑身冷,我这样在家躺一天可以吗?需要吃什么药吗?我走不到医院了。”尽管与苏夏家近在咫尺就有一家著名的三甲医院。

    信息发出后两秒钟,苏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家躺着,我现在赶过去,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还要照顾福宝。”苏雨比苏夏还要晚婚晚育,31岁才生了一个儿子福宝,今年才三岁,比喜宝小将近五岁。

    “没事,我可以请假不上班。”

    “好,那你过来吧。”苏夏有气无力的回复道,反复的呕吐已经将她弱小的身体掏空,送喜宝上学消耗掉了仅存的一点余力。

    苏夏现在确实急需要一个人,需要能送她去医院就诊的人。但苏夏家距离苏雨家着实有些远,尤其赶在帝都的早高峰,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起步的车程了。

    担心苏雨不明状况焦急不已,所以苏夏又嘱咐了一句:“不用着急啊。”

    “知道了,等我吧。”

    就这样,苏夏盖上厚厚的两床被子,在疼痛中恍惚睡着了,她太需要睡眠了。

    一个多小时后,苏雨到了,和苏雨一起到的,还有妈妈夏琴。妈妈夏琴这段时间正好在苏雨家忙帮照顾福宝。

    “您怎么还来了?”苏夏见到夏琴很意外,虚弱地问道。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妈妈夏琴看到苏夏无比虚弱又无人照顾的境地,悲从中来。

    “您俩都来了,福宝怎么办。”

    “让他爸带会儿,问题不大。”

    “走吧,去医院。”妈妈夏琴拿着去医院的病历本、钱包等物品,苏雨搀扶着苏夏向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妈妈夏琴陪同苏夏等待着,苏雨跑来跑去排队、缴费、问诊……此时的苏夏感觉无比的幸福,有家人,真好。

    经过尿检、抽血等各种化验,确诊为急性肠胃炎,但由于脱水严重,如果一时大量补水又会引起呕吐,所以苏夏在医院直接输液,需要注射加入了止吐成分的葡萄糖。

    输到一半,苏夏已经有活过来的感觉了,立马精神矍铄了。

    这时,李默发来信息:“大姐,昨天说的那个文件你还没有给我呢。”

    苏夏将输液的照片甩了过去,“姐在急诊呢。”

    “咋了!?”

    “怎么回事!”

    “等着,我马上过去看你!”

    等苏夏输完液,正准备回家时,李默已经赶到了医院,和妈妈夏琴、苏雨一起将苏夏接回了家。

    苏夏躺在床上,妈妈夏琴熬好了软糯的米粥,递给苏夏喝一口。

    听闻到消息的南心,也迫不及待打来了视频慰问,“我晚上下班就去陪你啊!”

    感受着四个人的爱,苏夏无比温暖,原来抑郁、死亡那么近又那么远。

    家人、朋友的爱是撑过艰苦岁月最坚不可摧的力量与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