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莫使有尘埃
三人刚下马车,冬至便迫不及待的朝寺庙跑去,他踮起脚尖用力敲了敲门“师父,师兄,我回来了!”
张肆倾和孙陆丘二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张肆倾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扇着风。
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同样光溜溜的脑袋,光脑袋看了半天才注意到冬至,蹲下身子抱起他,用一根手指戳戳他的鼻尖“冬至,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我们和师父都担心坏了。”
“先别管这个了师兄,”冬至伸手指着身后的孙陆丘说“这是师父常说的那个陆丘哥哥,他是来探望师父的。”
光脑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朝他弯腰“想必您就是孙陆丘吧,师父在里面,请随我来。”
“好,辛苦你了。”孙陆丘从来不讲这客套话,于是张肆倾替他答道。
光脑袋抱着冬至走在前面,孙陆丘沿路看着风景“这里和几年前不大一样了,无论是人还是风景。”
张肆倾收起扇子“时过境迁,总会变的。”
一行人走到房前,光脑袋把冬至放下,他立马跑去敲门“师父!”
过了一会,里面的人打开门,冬至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那人的大腿。
静安低头看着他“小冬至,师父让你去买菜,你不会把自己卖了吧,这么久才回来。”
冬至用力抱着他的腿,蹭着眼泪“师父呜呜呜。”静安弯腰把他抱起来,一抬眼,这才注意到张肆倾与孙陆丘二人。冬至哭的厉害,静安无奈只好吩咐那个光脑袋“延青,先招待一下二位施主。”又向他们两个说“抱歉二位,失陪一下。”
“无妨无妨。”孙陆丘朝他摆手“快些回来哦。”
延青朝他们二位说“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他们被带到一个偏僻院落的房子旁边。“这里便是我师父的住处了,请在这里等候。”
延青随即便走了,孙陆丘打量着四周“这里倒是没怎么变,”他指着一旁缺了一块转头的墙“这静安还是这么懒,这块砖头到现在都没补上。”
二人又等了一会,静安匆匆赶来。
“二位施主,请进。”
张肆倾摇摇头“此次是他来找你,我在外面就好。”
屋内,静安盯着孙陆丘看了许久,孙陆丘有些不耐烦“我说粽子,我这张脸你都看了多少年了,现在还认不出来吗?”静安垂眸笑了笑,拿起茶杯喝轻抿了一口“孙陆丘呀,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
“要不是为了把冬至送回来,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来的。”
“那我还要替我的小徒儿谢谢你,不过你可是我从小带大的,怎么如今连回来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孙陆丘把他的茶杯抢过来“我这次回来可不是和你叙旧情的。”
静安倒是司空见惯,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抢别人杯子喝茶的习惯倒是一点没改。”
“你不也是,墙上缺的那块砖头到现在也没补。”
静安重新倒好茶“说吧,来找我做什么,为了门外那位?”
孙陆丘伸出一根手指弯曲,用指关节指着他“聪明。”
“我那日收留他,只是觉得他心情不好,怕他做傻事罢了。现在看来,使他那日如此颓废的,应当是你吧。”
“何出此言?”
桌子上有两个茶壶,静安拿起另一个给他倒上,孙陆丘拿起来闻了一下“粽子你身为出家人居然喝酒?”
“早知道你要来,甜果酒,你以前最喜欢的。”
孙陆丘接过,只是喝了一小口。
“怎么?以前你可是不喝一坛不善罢甘休的。
“我要是喝醉了,外面那人不知道要怎么对我哪。”
“那日……”
二人谈了许久,已近日暮时分,张肆倾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走到那处缺了砖头的墙旁边,他看着那个缺口,注意到左面的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拿了出来,是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纸,张肆倾将它展开,上面写满了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好!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好多年后了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孙陆丘,我今年十岁了,粽子刚刚教会我写字,我便迫不及待的写下来这封信。
本来是想写给自己的,但我觉得自己活不了那么久,也不想活那么久。
粽子总说我的思想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天天就是吃喝玩乐,但我整天就知道习武,但他不知道,之前我遇到过一个哥哥,他跟我说只有自己厉害了才能保护其他人,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我想保护粽子和那个小哥哥,但我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不知道你是谁哪,粽子总是跟我说人之间讲究一个‘缘’字,我想我们应该很有缘吧,要不然时隔多年你为何会翻到这封信哪哈哈。”
孙陆丘从房中出来,看见张肆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走了过去,看到了他手中的信。
“肆倾,你怎么把它翻出来了?”
张肆倾抬头看他,将手中只看了半截的信折好递给孙陆丘“你的,还给你。”
“当时写信就是为了给多年后的有缘人的,没想到这么多年它还在这里。”
张肆倾将信放在自己怀中,随即抬头严肃的问他“你为何不想活这么久?”
“你说信里吗,那时候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粽子,也只是因为他我才活下来的,你也知道没有信念支撑的日子,比死都难受。”
“那现在?”
孙陆丘低头扒拉着手指头“现在有你,有李孤月,还有那么多战友朋友,我自然不会再想着死了。”
静安从房中出来“二位施主,贫僧带你们去客舍吧。”
“辛苦了。”张肆倾朝他点头。
“不用了粽子,我小时候住的房间还在吗?”
静安点点头“在,每日都有人打扫的,你直接去吧。”
“好欸!谢谢粽子。肆倾我们走。”孙陆丘扯住张肆倾的手,带着他前往另一边的院子。
张肆倾被他扯着,挣脱不了,只好踉踉跄跄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