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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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人归暮秋时

    淅淅沥沥的小雨成群落下,冷风拂面,张肆倾伸出手接着雨水,微微敛眸,抬颅看着街上渐行渐近的人们。

    雨停风止,暮色将近,微风拂面带来清凉,他指压帽檐垂眸看着手边凉茶,抬起手掐指算着时日,如今离开豪山关已经半月有余,自己是该回去了。

    一路东行,第二日正午时分,他总算是看见了豪山关的城楼。秉明身份正欲进入关中,一把剑从面前横着刺来,张肆倾并不闪躲。

    我见并没有吓到他,也并不想真的跟他打一仗,便识趣的收了剑“肆倾兄,你还知道回来呀。”我抱着膀,身后李孤月,离玖云,刘忠阳一干人也探出头来。

    张肆倾见孙陆丘并没来,便松了口气“你们……”李孤月朝他摆摆手“别误会啊,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刘忠阳赶紧点头,接着说“对对对,我们是来欢迎你回来的。”

    “我看并不是如此。”熟悉的声音响起,张肆倾皱起了眉头,孙陆丘探出头,却也并不看他“大家都愣着做什么?不是说今天要去酒楼吗。”“对呀,小姨,走,我带你去宜春楼!”赵隐走上前搂住李孤月的肩膀,心虚的避开离玖云的目光,离玖云瞪着他,那眼神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宜春楼?小隐子,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你小姨夫还在这哪。”我用胳膊肘捅了赵隐一下,用眼神示意他。赵隐仰起头“我小姨夫……”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陆丘一拳砸在脑袋上,赵隐连忙双手护住头缩到后面。“小隐子话怎么这么多嘞。”“就是就是。”离玖云附和道。

    赵隐委屈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另一手指着孙陆丘“呜呜呜,小姨,他欺负我。”李孤月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几人逛了会便到了酒楼外,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楼外楼”。

    “山外青山楼外楼。”我不禁感慨“这名字起的倒是挺不错的。”孙陆丘转头朝我竖起大拇指“口味也是一级棒!”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我们几人跟着他先后进入,孙陆丘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坐下,唤来了店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再来几坛陈年佳酿。”“好嘞这位客官”小二随即去厨房报备。

    约莫一刻钟后,菜陆续上齐。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要回来。”张肆倾问道。“这……”我正欲说话,却被孙陆丘一个眼神瞪回去,我赶忙改口,有些心虚的说道“咳咳,心有灵犀,心有灵犀。”孙陆丘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孤月说道“都愣着做什么了,吃菜。”又拿起一坛酒“喝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刘忠阳拿起酒递给张肆倾,张肆倾摆手拒绝“我不喝酒。”“不喝酒多没有意思呀。”

    我也不常喝酒,只是喝了一两口便放下,其他几人,除了离玖云和张肆倾以外都喝的酣畅淋漓。一顿饭下来,菜没怎么动,酒坛倒是堆成了山。

    眼见的几人都醉倒在桌子上,我正愁着怎么把他们搬回去,有些烦躁的夹了几口菜,便叫来掌柜的,结了帐。

    马上就要离开了,离玖云自然是负责搀扶着李孤月,幸好将军并没有喝多醉,还能自己走路。剩下的三人……我看向张肆倾,他也正看着我,赵隐此时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但嘴中还是不停说着“小姨…宜春楼。”之类的话,刘忠阳和孙陆丘则是彻底醉倒了过去。

    我扶额,叹了口气,走上前先将赵隐之前脱下的外衫给他穿上,然后费力的扶起,再拍了拍刘忠阳的脸“忠阳兄,醒醒。”刚才给他灌了些醒酒汤,刘忠阳清醒了不少,我问他“能自己走路不?”“那当然了。”刘忠阳站起身,刚离开座位就两腿一软摔倒了,我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他又站了起来“我没事,我行。”我只好一手搀着赵隐,另一手顺带扶着点刘忠阳。

    艰难的走出几步远,我回头跟张肆倾说“肆倾兄,孙将军就交给你了,别弄丢了。”“好。”他喝了口茶含糊的应允道。

    离玖云他们早就走没了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终于把赵隐和刘忠阳二人送回军中,将他们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回到自己的房中,我累极,连衣服都不脱,就倒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此时另一边的二人。

    张肆倾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孙陆丘,喝着茶,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一直到半夜,店中没有了人。

    小二赶来催促“二位客官,小店今日打烊了,不如明日再来?”“嗯。”张肆倾绕过桌子将孙陆丘扶起,将他的一只手臂环在自己脖子上。

    孙陆丘被这么一折腾醒了过来,但仍闭着眼睛,他大声喊道“酒哪,继续呀。”张肆倾并不理他,二人就这样到了街上。

    孙陆丘见没人回应,便睁开了眼睛,见四下无人“李孤月哪?小隐子哪?一个个的都喝不了,哈哈哈。”

    走到偏僻无人处,张肆倾一松手,孙陆丘顿时失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他扶着墙勉强坐起,皱着眉正欲发作,但睁眼一看是张肆倾,便硬生生憋了回去,垂下了头。

    张肆倾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不时突然传来极其微小的呜咽声,张肆倾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他背起,二人并没有回豪山关,只是就近找了个小客栈。

    在老板的指引下,张肆倾到了房中,将孙陆丘扔在床上,孙陆丘吃痛闷哼一声,缩了缩身子,张肆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耳边穿来匀称的呼吸声,张肆倾缓慢站起身,走到床前给他盖上被子,自己推门走了出去,翻身上了屋顶。

    雨天无月,漆黑的夜空下,凉风习习,张肆倾独自坐在屋顶之上,手中拿着酒杯,却也只是垂眸看着,良久方才吐出一句话“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