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卿不渝
繁体版

忠臣义士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沈靖远不待洛湘说完,便道:“你来这也不容易,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或许我可以帮你。”

    洛湘愣了一下,打算?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沈姝见她默然无语,便知她是没有打算的。

    于是放下茶杯,看着洛湘,道:“这样吧,我给你请位先生,先将六艺学着,等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洛湘感激的看了沈靖远一眼,答应着。

    沈姝见此,又道:“你先回去,我让徐翁为你单独安排个院子,我这几日比较忙,等事情缓些了,便来寻你,你且先耐心学着。”

    洛湘答应着回去了,心想同样是穿越怎么差别就如此大了,瞧瞧人家,功成名就,而她却寄人篱下,这差距也太大了些。

    洛湘离去后,沈靖远转头,却见眉眼笑意盈盈看着自己,沈靖远知道公子心中自是有诸多疑问的,她素来不是多么良善的人,却突然待一个陌生的人如此的好,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在等靖远,等她一个答案。

    就行多少年前一样,不闻不问,其实只要他多问一句,沈靖远未必不愿告诉他,可是他只是想让靖远主动的告诉他。

    “她就像曾经的我,茫然无措,举目四望皆是漠然,曾经老师为我指明了道路,如今我也想做她的引路人。

    前路漫漫,我未必求的了什么,只是好歹是故人,不忍心薄待了她,就像曾经未曾被命运薄待的自己。”

    说起来两人从未推心置腹的谈过,一人远在沙场征伐,见惯了厮杀流血,一人留守帝都,安然守书,学习处理政事,那些年的思念不过化作了一封封不知何时能至的书信。

    此情未必深,却一点点入了心魄,她不知是何时她梦中不离的那人变成了公子,夜夜午夜梦回时忆起来的竟是他们的点滴。

    听着沈姝的话,子都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像来不善言辞,尤其是在她的面前,他知道她孤身寂寥,也曾想过要为她驱散这点滴孤寂。

    就在两人默然无语的时候,忽然有人来禀,说是萧府的公子来访。

    对于萧桓,沈靖远的记忆早在岁月中消散,萧子远,一个自幼便天资聪颖的少年,到如今已成为帝都中的长史了。

    两年前,离了公子府的萧子远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从普通的属吏做起,只是他到底是有所不同的,短短两年的时光,便已成了平都城的主吏椽。

    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这个帝国终有一日会交到他们手中,而他们也必将承担起这份责任。

    三人相见,免不了叙说往事,期间萧桓问起了昔日的安陆城之围,这场战争哪怕过去了两年多的时光,可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冷汗襟襟。

    世人谈起那场战争只会赞叹那场血战的英勇,却少有人知在那场战争她死了她的友人,也一并埋葬了她那所剩不多的仁义之心。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守城的每一个细节,那时她与田毅商议,兵分两路,田毅率主力去劫杀楚国的粮草和其他救援力量,接着直接攻下楚国的国都,而她则带领着为数不多的人马在安陆城阻截楚国的主力。

    她在安陆城守了三月,本来十万人马,到最后只余下三万人马不到,其中伤残便占了一大半,不得不说,那是一次成功的阻截。

    她一直撑到了田毅带着主力来救援,对楚军形成了包围之势,最后一举攻破了楚军,那一战打的惨烈,双方皆死伤惨重。

    在此后的两年内,再未发生过如此惨烈的战役,或许这场战争不仅对她,对整个天下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沈靖远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当初若是有半步行差踏错,或许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也许她该庆幸,庆幸她赢了,靖国赢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话,她身后的累累白骨堆积可成山,死在她手中的人血可将整个泗水染红,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

    那时她才真正明白安国君所说的是非荣辱对于他们其实从来都不重要,也才真正理解那个为国忧心忡忡年迈之人的选择。

    安国君是她平生所见最为狠辣之人,此人之毒不在于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也从未轻过。

    当时靖楚交战正呈胶着之势,而那是楚国内部却开始分崩离析,粮草渐渐不济,故而这样耗下去,对楚国而言,绝非利事。

    为了扭转乾坤,他竟让景徵以自己为饵,带着二十万人马引靖军至泗水下游,然后命人开闸放水,打算水淹七军。

    而在此之前,谁也不知有这样一条毒计,要知道当时在泗水下游可不止有两国数十万的军队,还有十多座城池,可想而知,这一开闸,淹死的可不止是两个的军队,还是十多座城池的人命。

    这是一种何等的气魄与毒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可想而知当时此计若是成功,对于靖楚两国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靖国短时间内将再无吞并天下的力量,也意味着楚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恢复元气,但可以保证的是,楚国暂时的亡国之危可解。

    当时沈姝意识到安国君目的的时候,为时已晚,可是作为一个统帅的田毅用他天然的敏锐让大军撤出了泗水下游。

    可最终还是淹死了二十多万人,其中有十万就是靖军,十万是楚军,还有数万平民,这些人都丧身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中。

    当时此事发生后,引起了楚国上下的巨大动荡,朝中很多人都要求楚王要将安国君治罪,甚至还逼着楚王将在外征战的景徵叫回来。

    楚王在巨大的压力下犹豫了许久,最后在一个奸臣的蛊惑下,终于要处置安国君与景徵,出来安国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景徵却很无辜。

    但在当时楚国朝堂看来景徵身为主帅,竟然置十万人马于不顾,自己逃了,这便是不忠。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当时淹死的多是朝中之人的亲族,故多有疑景徵者,景徵被召会郾都,景徵深知,他若回去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所以他是绝不可能回去的,一方面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名义执意不回,另一方面又暗中拥立安国君为楚王。

    虽然最后谋划还是失败了,安国君乱箭穿心而死,碍于国难当头,楚王并没有杀景徵,而是将景徵的家人悉数被软禁,使景徵受制于朝廷。

    直到最后身死人手,乱箭穿心。

    沈靖远是亲身经历过那场足以摧毁整个楚国的那场动乱的,她也是亲眼看着安国君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路的,其实安国君本不必如此,就算没有这场动乱,亡国也是必然。

    只是安国君曾告诉她,他何尝不知这闸一开,自己将背上万世骂名,只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如何能不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