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卿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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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明心志

    杜芊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公子还有心去担心别人。”

    子都正色道:“你先告诉我,靖远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杜芊欲言又止,心中犹如针扎一样刺痛,却还是道:“公子还是好好养着吧,沈姑娘那里自有人照顾。”

    子都还是有些不放心,刚刚靖王在这,他不便细问,如今靖王离开了,他怎能不忧心,靖远不会水,又在春水中泡了那许久,身体受得住吗?见杜芊含糊其辞,想来杜芊不过自己的侍女,在这深宅之中,哪里能知道那许多细事了,于是道:“罢!罢!你去请子远公子进来,我与他有事要谈。”

    杜芊愣了,公子这是要赶她走吗?她伺候子都公子这些年,子都公子都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如今为了那个女人,公子竟不顾自己的身体,又要劝道,抬头却见子都略带寒意的目光,心中一颤,低头颔首答道:“诺。”

    杜芊出门去着人去请萧桓,萧桓风风光光的来看子都,子都听闻外面有笑声,便知是萧子远来了,挣扎想要从榻上起来,杜芊忙扶着子都,萧桓见状,忙上前道:“别!别!公子可还是躺着吧。”说着坐到了子都的床上,扶着子都又躺了回去。

    杜芊见萧桓来了,自去为他奉茶,萧桓坐到子都身边,见子都身体单薄,身上还缠着纱布,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皱起了眉头忧心道:“好在是救过来了,前日你回来时,可吓死我们了。”

    子都想要回答是,喉头一痒,咳嗽了两声,萧桓递过帕子,轻轻拍着子都的后背,继续道:“当日你和靖远一同去游湖,怎会落得那个地步。”

    子都咳嗽了几下,觉得喉头好多了,将帕子塞在了自己的枕头下,因为咳嗽费了不少力气,子都说话时声音有些虚弱,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靖远怎么样了?”

    萧桓接过杜芊递来的茶,道了声谢,对子都道:“你放心,靖远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还比你早醒了,你无须担心。你快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好地怎么就受伤了?还有你们去游玩的舟在上游找到了,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

    子都想起前日的事,眼神一冷道:“我们遇见了刺客,这些人应该是冲我们来的,步步杀招,直取性命。若不是我们及时跳水,怕如今你们看见的就是两具尸首了。”

    萧桓一听,也觉事态严重,道:“公子看是冲谁来的?”

    子都正色分析道:“当时舟上只有我和靖远两人,靖远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虽然有些才能,却也没到威胁到谁的地步,应该是冲我来的,说来倒是我连累了靖远。”子都说着无可奈何的自嘲了笑了。

    好不容易她对自己颇有好感,如今还连累了对方,看来自己还真不适合谈恋爱,别人喜欢一个人,是护着对方,让对方开心,可自己了,几次三番让对方陷入危险中,自己或许真的不该再去纠缠下去了吧。

    萧桓并没有子都想的那么多,身为子都的侍读,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是该分析这场刺杀是何人所为,又有什么目的,只是冷静分析道:“依公子看,这次刺杀是何人所为?”

    子都摇了摇头,看着头顶的青色床帐,眼神呆愣道:“难说,这天下想要我命的人可不少,与其去想这个你倒不如和我唠会儿天,我这些日子怕都得躺在床上了,你去替我看看靖远怎么样呢?”

    萧桓见子都完全没有探讨了欲望,撇了撇嘴,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刚从靖远那来,她还对我说起你了。”

    “说起我?”子都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萧桓白了子都一眼,吐槽道:“你这是怎么脾气,自己被刺杀,凶手不关心,倒去关心别人。”

    子都拉起了萧桓的手,满脸恳切道:“子远!好兄弟!告诉我。”

    “你真想知道?”

    “自然。”子都恳切的答道。

    萧桓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她说是她连累你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你早就可以跳水走了,还说等她能下床了,便来看你。”

    子都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心底溢出,直达四肢百骸,呆呆地便愣住了,心中百转千回,全是那日她弹琴的模样,萧桓见子都失了神,心中暗自又咀嚼了那句话数次,还说不解其意,不过是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至于如此吗?

    萧桓的手在子都眼前晃了两晃,见子都回过神来道:“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晚上父亲还要检查我功课了。”

    子都呆呆地点了点头,萧桓见子都这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自己说的话他也未必听得进去,站起来打算离开,这时子都回过神清醒过来唤住了他,道:“那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萧桓回忆了那日的事,道:“那天天色渐晚,我来府上找你,听杜姑娘说你还未归来,心中便觉得隐隐不安,便出门来寻你,去了你平日常去的地方都未看见你,恰这时沈府的人也出门寻靖远,我想你们两人再一起,都没带随从,便隐隐有些担心,便悄悄地通知了卫尉,卫尉打听到你们两坐船游江去了,于是派军沿着江边才找到你们,找到的时候两人也就昏迷不醒了。便将你们救了回来,在你们晕倒的上游不愿的地方发现了几具被水泡的发白的尸体。”

    说着萧桓突然坏笑道:“你知道我们找到你们时候,你们两什么样子吗?”

    子都茫然的摇头问道:“什么样子?”

    萧桓道:“你拉着靖远的手,怎么都不愿松开。当时沈家主那脸色可黑的就像锅底一样,我估计着他当时应该把你大卸大块的心都有了。”说着萧桓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屋子里回荡,而子都则尴尬的别过了脸,天啦!他都干了些什么!

    沈姝醒来后仍觉心有余悸,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一定有子都的功能,这些日子的相处,说是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子都青春俊逸、才学闲雅,又与她志趣相投,两人又年纪相仿,子都又有心求爱。

    又经刺杀一案,子都明明早就可以跳水逃生,却顾忌她不会凫水,才拖了那许久,后来跳水后,子都不因她不会凫水拖累而抛弃她,反而与她不离不弃,这份恩情是何等贵重,她如何能不动心。

    恩情也罢,爱情也好,总归都是一个情字,既是一个字,那又何必去分清是什么情了,前世今生,奔波劳碌,第一次发现当有一人不计生死、不计回报待你好时,原是这般幸福。

    醒来后的沈姝迫切的想要去见子都,当从萧桓那得知子都身受重伤时,沈姝心中愧疚难安,若非为了就她,他本不必受那么重的伤,他是为了她方才受的伤,这份情义沈姝已经明了。

    躺着床上的几日,沈姝才知所谓“优哉游哉,辗转反侧”是何等滋味,夜不成寐,一闭眼眼前便浮现子都种种,只是不知子都是否愿意接受这份感情,沈姝有些担心,子都是一国长公子,身份高贵,又学识不凡,相貌俊雅,这样的人喜欢他的人又怎么会少了?

    而她不过是个亡国之人,庶民罢了,如何能配得上他?这样想着又有些患得患失,夜里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得安稳,毕竟心中有些忧虑,那里还能睡得着了,只觉得寒夜茫茫,好比一年。

    好不容易几日后沈姝的伤能够下床了,沈姝便想着去看看子都,好歹弄明白他的心思,再说如今出征在即,若是现在不问,以后还不见得有机会了。沈商见沈姝这么着急的从床上下来,自然是不乐意的,忙又将已经从床上下来的沈姝又按回到了床上。

    沈姝无奈,躺在床上,对沈商道:“兄长!我已经无碍了!”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沈商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责怪道:“这叫无碍了,你好好躺着吧,等病好了怎么疯我都不管你,这几日你就好好地在床上待着。”虽然语气严厉,眼神中却是难掩的关切。

    沈姝无奈,又坐回到床上,接下来几日沈姝多次想下床,都被沈商阻止了,有时候即使从床上下来了,最多就是到院子里去走走,也出不去,沈姝无奈的哀求着沈商。

    沈商一面喂沈姝吃药,一面不解道:“你为什么老是想着要出去?若是以往便是我催着你出去转转,你也未必会去,这几日倒是怎么呢?”

    沈姝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沈商见状,越发奇怪了,道:“你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兄?”

    沈姝忙摆手辩解道:“没!没有!”

    只是沈姝这样着急的辩解,反倒越发惹沈商怀疑,沈商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还有不自觉的小动作,心中闪过一些可能性,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额……嗯……”沈姝嗯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反倒让沈商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