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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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广造坊主

    次日下午,陶兴兴一脸沮丧地跟着贺明扬回到了明国公府,嘴里小声地嘟囔:“我怎么会跟不上他呢……”

    “愿赌服输。”贺明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朝陶兴兴挥了挥手:“还不快给本世子上茶。”

    陶兴兴咬着牙端了茶上来。

    贺明扬饮下一口嫌弃皱眉:“这茶怎么这么凉,再重新端一杯过来。”

    陶兴兴忍着气换了杯。

    贺明扬竟还不满意:“这又太热了,再换一杯。”

    陶兴兴忍不了,趁着上第三杯茶时假装摔倒,手里的茶水直往贺明扬身上泼。

    贺明扬早料到陶兴兴会有这招,立刻翻身避过,还故意装作贴心:“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茶本世子就不要你继续上了,今日跑得腿疼,过来给本世子捏捏腿吧。”

    “好,我这就给你好好捏!”陶兴兴蹲下用力一捏。

    “啊!”贺明扬疼得跳了起来:“你这是要我的命是不是?”

    “很疼吗?”陶兴兴一脸不好意思:“都是我忘了你身娇肉贵受不得力,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按?”

    “你还想使唤我?”贺明扬不可思议:“陶兴兴你是不是当我傻!”

    陶兴兴耸了耸肩:“那我就只能这么捏了。”

    “你!”贺明扬气急。

    “好了,正事要紧。”秋子闻上前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贺明扬收起了怒气:“已查到那些商人中谁购买的铁矿石最多又未见出铁货。”

    “是谁?”秋子闻问。

    贺明扬道:“是一名叫叶长的商人,在城西有个作坊。”

    “看来是时候送个人进去查探查探了。”秋子闻把目光转向了梁齐。

    梁齐却道:“我不善与人打交道。”

    秋子闻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人:“我眼角的胎记太过明显,贺明扬的样貌京城皆知,陶兴兴和江小姐都是女子,唯你……”

    “不去。”梁齐还是拒绝。

    江傲月抛下了诱饵:“若你愿意,事成后我愿与你再打上一场。”

    梁齐当即变了口风:“好,一言为定。”

    贺明扬错愕:“你怎么变得这么快,不需要考虑一下?”

    “无需。”梁齐简短回答。

    贺明扬对梁齐的果断感到佩服。

    秋子闻又道:“不过这送人也是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贺明扬不解。

    秋子闻微微一笑。

    稍晚一些的时候,铁矿矿主便受贺明扬嘱托邀了叶长去矿山底下临时搭建的草棚坐坐。

    天青色马车在草棚前缓缓停下,一年约五十穿着黑袍,发间掺着几缕白发,宽颌浓眉的男人带着一名小厮从内走下。

    铁矿矿主忙上前去:“叶大哥你可算来了。”

    叶长看着眼前的矿山满是不解:“老吴啊,今日怎么突然叫我来这坐坐,城里酒楼雅间不好坐吗?”

    铁矿矿主笑了笑:“这不是新收了座铁矿山,想让叶大哥帮忙看看。”

    叶长错愕,扫视一周:“这么大一片都是铁矿?”

    铁矿矿主点头:“这也是我捡大便宜了,有个族亲赌得迷糊把家底输了大半就剩这座矿山,为了养活妻儿就把它卖给了我,往后还得靠叶大哥多照顾小弟的生意。”

    叶长跟着一笑:“这是自然,我们都做了多少回生意了,只要你有铁我都收。”

    “还是叶大哥爽快。”铁矿矿主把叶长往草棚里迎:“草棚里已备了酒,来来来,我们好好地喝上几杯。”

    两人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明扬带着明国公府的一众小厮来势汹汹。

    铁矿矿主顿时惊愕:“贺小世子您这是干什么?”

    贺明扬拿出了纨绔样:“干什么,当然是收回本世子的矿山!”

    “您的矿山?”铁矿矿主更迷糊了:“这怎么会是您的矿山,这矿山可是吴三卖给小人的。”

    “那吴三还把这矿山输给本世子了。”贺明扬拿出了张契约:“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铁矿矿主也慌忙从怀里拿出一张契约:“但小人这里也有吴三的签字画押。”

    贺明扬抢过铁矿矿主手里的契约撕了个干净:“现在不就没有了,来人,给本世子把这群碍事的人都赶走!”

    “贺小世子您不能这么做,这可花了小人大半辈子的积蓄!”铁矿矿主叫喊。

    贺明扬充耳不闻:“还不把他们赶走!”

    小厮们瞬间一拥而上,将正在作业的铁矿工人和叶长等人往外推搡,拥挤的人群冲冲撞撞,叶长被撞摔在了地上,眼看着要被人踩踏,一名矿工及时拉起了他,保护着他离开了矿山,刚想致谢,却又见那矿工折返回去搀扶铁矿矿主,担心被牵扯进这件事中,带着小厮匆匆离开,不曾想第二日竟在府门前看着那矿工被几人按着打,带人上前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为首的大汉恶狠狠地抬头:“哪里来的闲杂人,干你什么事,赶紧滚开!”

    这态度让叶长来了火:“这小伙昨日扶了我一把,我怎么能眼看着他被你们这么打,这事我管定了,这可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是再不滚,就别怪我把府里的护院都叫出来了!”

    几名大汉这才知怕,愤愤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匆忙逃离。

    叶长随即上前扶起了鼻青脸肿的梁齐:“你没事吧?”

    梁齐皱眉摇头。

    叶长好奇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按着打?”

    梁齐叹气:“经过贺小世子昨日那么一闹,矿主被吓得起不了床,矿山也被贺小世子收走了,我们这群矿工自然就没了活计,小人的婆娘卧病在床已久欠了一大堆债,现在活计没了银子自然还不上,就想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活计,没想到被收债的人跟上了,要是能有个来钱快的活计就好了……”

    叶长想起昨夜的救命之恩,略微犹豫后说:“我这倒是有个活计来钱快,不知道你肯不肯来?”

    “当然肯,只要来钱快小人什么都愿意干!”

    “可这活计见不得人……”

    “哪怕是杀人放火小人都肯干!”

    “那倒不至于。”叶长看了看梁齐的体格:“就是一些锻造的活,你这体格肯定行。”

    “小人一定好好干!”梁齐立刻保证。

    叶长点了点头:“今日遇到你也是有缘,你伤得这么重一个人走回去肯定吃力,不如我让人扶你回去,顺便看看弟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梁齐目光一顿:“这多麻烦,小人自己回去就行了。”

    “哪会麻烦,该不是你不方便吧?”叶长目光怀疑。

    “怎么会。”梁齐骑虎难下,无奈答应:“那就麻烦叶老板了,小人的家在……”

    他指了个最远的方向:“城北。”

    叶长随即让人扶着梁齐往城北去。

    隐藏在暗处的秋子闻几人见此不由急了色。

    秋子闻立刻转向陶兴兴:“梁齐的夫人只能你来扮演了。”

    陶兴兴急忙点头。

    四人运用轻功赶往城北,以二两银子的价格让屋主去酒楼呆上一阵,然后让装扮成农妇的陶兴兴出现在了梁齐所在的街头,远远地呼喊:“相公!”

    梁齐心中正焦急,见陶兴兴出现心下一松,立刻迎上前去:“娘子,你病得这么重怎么还出来了?”

    “我见你久去不归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出来等等。”陶兴兴心疼地抚上梁齐的脸:“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遇上收债的人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梁齐对陶兴兴的触碰感到不适,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娘子哪里的话。”

    陶兴兴装作痛苦地咳了几声,才抬头看向叶长几人:“相公,这几位大哥是谁啊?”

    叶长道:“在下叶长,昨日你相公扶了我一把,今日我也扶了他一把。”

    “原来是恩人。”陶兴兴赶忙招呼:“若几位大哥不嫌弃就去家里喝点茶吧。”

    “那就叨扰弟妹了。”叶长跟着陶兴兴、梁齐回到了稻草屋,仔细观察着四周,院里晾晒着的药材,屋内挂着带补丁的衣服,和泡的田里采摘的金银花茶都诉说着两人窘迫的现状,低叹了一声:“看来你们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陶兴兴一脸愁容:“我这病来得凶猛,家里又没多少底,不过几月就已负债累累,要是相公再找不回银子,我都想一死了之不再拖累相公。”

    “弟妹可不能再有这个想法,我已经让你相公在我那做事了,银子肯定比在矿山赚得多。”

    陶兴兴佯装大喜:“真的吗,您真是我们家的救星,我在这给您磕一个头……”

    叶长虚扶了陶兴兴一把:“弟妹无需客气,只要你相公踏踏实实在我那做事就行。”

    陶兴兴立刻保证:“这肯定,您愿意给我们个生路我们已经万分感激,您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叶长十分满意:“那明日就让你相公来广造坊做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好好。”陶兴兴一脸笑意地目送叶长几人离开,等几人消失在视线,笑一下落了下来:“这演戏可真累。”

    又回头看了眼梁齐:“没想到你平日寡言少语,演起戏来却不差。”

    梁齐又恢复成了冷漠。

    “辛苦你们了。”秋子闻携江傲月、贺明扬走了进来,在梁齐身前停住,对他低声嘱咐了几句。

    梁齐微愕,随即点头,第二日便找到了广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