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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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外与未尽之案

    “不过,你所说的这个故事,倒是让我又收集到了一些零星的线索。”

    “线索?是关于哪方面的?”

    “关于七年前那场震惊全东都的大火灾。”

    话音结束之时,程晴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沉重。

    魏依白此时见到程晴这副模样,也微微垂首,无声地表达出她内心的缅怀之意。

    她所做的功课内,自然也包括了程晴的父亲,曾经名扬全东都的那位传奇律师--程明哲。外人对他的评价多是褒扬,亦或是才华横溢,又或是卓尔不群,其性格飘逸无羁,向来不被权势名利束缚,是否接案全凭其随心定夺。但只要他将项目主动承接下来,他便一定会尽职尽责地为委托人进行辩护,无论这桩案件所表现出的难度是高是低。

    虽然网络上同样也有人对其斥以批评之词,称其骄傲放纵,恃才傲物,风头过盛,若不能掩藏锋芒,易造厄难。但他却从来不受外界评论的干扰,始终坚持奋战在法律工作的前沿,凡是经他接手的案件,最终都会达到该案在理想状态下所能预见的最佳结果。

    因此,就算在其性格方面的评价上有所争议,但只要将关注重点转移到他的工作效率和成果时,在东都没有任何人可以从中挑出任何一丝毛病。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在东都律师界驰骋疆场,如日中天的风云人物,却极其意外地丧生于七年前的那场云谲波诡的大火之中,曾经其亲手创办的律师事务所,东都中心城区最为璀璨耀眼的那颗明星,也同样被熊熊大火吞噬殆尽,只留下一地废墟残骸。

    事务所处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坐落于东都最有名的商业区旁边,此地经济来往频繁,平时便一直保持着一种人山人海的状态。碰巧的是,当晚恰逢某老牌著名商超举行周年庆活动,吸引了大批忠实购物者到场集合购物。

    据亲历者所说,摧毁他们购物热情的,是一声冲天巨响,随后传来的便是大片的惊恐叫声,抬头朝叫声方向看去,才发现滚滚黑烟正在他们不远处缓缓升起,部分伴随着微风掠向人群,宛如死神收割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一般。

    一时间,这片人声鼎沸,气氛热闹的商务区瞬间变得哀嚎震天,无数人想朝着火灾现场的反方向冲出去,以免下一次的爆炸波及到毫无关联的他们。人们本就杂乱无章的秩序更是增添了一份混乱,恐慌席卷了所有人的神智,他们无意识的逃窜造成了一波波的冲撞,不少人因为相互撞击在一起而倒地,现场顿时陷入一片狼藉和惨状。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凄惨恐怖的景象,在当晚插播的紧急新闻中却被描述的云淡风轻,配合着之后的跟进报道,以及一些所谓对当事人的采访,将受到波及的市民大部分都划进轻伤行列,创造出一片祥和的舆论,严重地弱化了这场火灾带来的负面影响。

    虽然在网络上只要搜索有关这场灾难的时候,显示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事件索引,具体内容也只是将官方最后给出的事故调查结果,虚假报道全部搬运了上去。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火灾的真相在街头巷尾被口口相传,并从七年前流传至今。所以魏依白在致电余薇的过程中,也得以较完整地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真相。

    在魏依白心中,她十分钦佩程明哲这样一位飘逸潇洒,堪称业界楷模的大律师。或许是在她小时候多次听到她父亲对其的夸赞,又或许是她在搜集当年的历史时,亲自了解过在其身上发生过的诸多宏伟事迹,才会让即使并没有正式与程明哲见面聊天的她,不由得也生出一丝心悦诚服之感。

    他竟然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着那段被东都政界刻意掩埋的过去,看来他也觉得那场大火过于离奇,令人匪夷所思......

    魏依白微微垂头之时内心如此想着,本来程晴那句不合时宜的打趣以及其后来表现出的昏昏欲睡,毫无活力的模样给她留下了一个并不算太好的印象。但随着其认真倾听完自己对童年的回溯,尽其所能地进行了一番回想,并向其透露出调查计划之后,她对程晴现在的看法倒是改观了一些,内心的烦闷也在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此次前来,魏依白的次要目的便是顺便调查清楚这段历史的真相,驱散笼罩在意外之上的所有疑云。但其在家中的潜藏调查却被魏明诚三番五次地阻拦,原因是以他们的力量,追查了七八年之久都没有结果,莫非她一个小孩子能够比官方更权威,比他们的调查网更加灵通?如果真要追查到深处,势必会遭到官方的关注以及监控,到时候牵扯上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还会引来危险。

    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与政界刻意落下的大手相比不值一提,但在程晴家,这个没有其他人阻拦的空间,并且有一个和自己拥有着共同目标的人一起进行调查,在不触及到“最后红线”的情况下,她相信一定能使沉没许久的真相重新浮出水面。

    莫非他刚才回来时的郁闷......是因为......

    魏依白瞬间意识到刚才程晴进门时脸色异常的原因,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与她父亲相同,魏依白同样留意到了书房的门锁与周围环境不太搭配的异常,但她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新环境,所以并没有进行过多的联想。

    但如果换作她父亲,一个曾经经常到访于此的老熟人,在关注到有关老友书房门锁的反常之时,一定会猜想到程晴暗地里的所作所为,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魏依白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事件被刻意模糊,想从网络上找到任何记录都很困难,所以我只能实地去探索,但这种搜寻无疑是大海捞针,”程晴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沉重,有些不甘地说道,“七年过去,商业区仍然人来人往,步行街依旧人声鼎沸,而在他们之中亲身经历,又或是真正了解事情原委的人又能有多少呢?在他们之中询问无疑是大海捞针。”

    “在那片繁华地块,流动的人群里很难有一位‘记录者’,而律师事务所附近的状况同样早已物非人亦非,受到火灾的波及,除了不远处客流已经培养成熟的商业区,靠近事务所的小店铺几乎都搬离了这片区域,剩下的废墟就这样突兀地矗立在一片繁华的街道里,要通过实地问讯的方法得到一点相关的传闻都很难......”

    “如果你觉得没有不妥之处的话,我希望也能在这场调查之中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因为我也想知道你父亲,这位曾经名震东都的传奇律师,究竟涉入到了怎样的泥潭之中,导致七年前那一场谜一般的大火离奇燃起......”

    魏依白的神情颇为认真,郑重地对程晴说道。

    程晴看着眼前魏依白庄重的姿态,一时之间反倒是他有些不适应,但紧接着他就想起了魏明诚在离开前,和他进行过的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将两段场景稍作结合并整理,他的脑海中灵光乍现,瞬间意识到了隐藏在其中的弦外之音。

    魏明诚的告诫其实并不仅仅针对他一个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必定已经了解过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而其私下里说不定也在暗自追踪相关的动向。而魏明诚似乎想通过让自己放弃调查的同时,也连带着破坏掉其女儿的好奇心。

    毕竟魏依白在自己家中只是一位客人,而当着东道主的面做出一些和其意愿完全相反,甚至可能是触及其逆鳞的事情,多少有种在雷区踱步的性质,只要他丧失继续调查的意愿,那大概率魏依白也会在这段寄宿时间内收起好奇心,安分下来。

    程晴只得在心中暗暗斥责。

    在其一番思考结束之后,程晴终于是将视线又一次聚焦在了眼前的魏依白身上。只是在目光微微偏移之际,却不小心与她澄澈如水的眸光正面对上。看着其纯粹洁净,不染任何驳杂的认真目光,程晴微微有些愣神后说道:

    “当然可以。”

    “那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魏依白眸光微微流转,试探性地将整只右手伸出,无形之中透露出她对程晴的态度和看法正在慢慢改变。

    “哦......好。”

    这番主动反而让程晴有些措手不及,他略显迟缓地握住了魏依白洁白如玉的小手。

    魏依白的温润的小手一动不动,她的神色透露出一丝紧张,微微向另外一侧偏过头去。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些许温润以及柔软的触感,程晴并不敢有一丝逗留,如同触电一般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既然这样,先跟我来看看吧。”

    他不动声色地立刻起身,走进了自己房间,将位于床头柜上的档案袋打开,从中取出一把崭新的钥匙。将其中所有的文件全部携带上后,来到了书房门前。

    “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些灰尘和这一把新锁露出了破绽......”

    程晴看着手中钥匙上锃亮的光芒,内心不由得感叹道,本以为自己的掩饰工作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却在魏明诚进门后无意间的扫视中就因为一些小细节被轻易识破,如果换作他那位对家里环境了如指掌的母亲回来视察,他的小伎俩可能更加无所遁形。

    “自从父亲陷身于那场火灾之后,我们家书房的门就一直处于关闭状态,门上也被刻意加装了一把锁,我曾经很多次想要探究书房里面的资料,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我的母亲以我年龄太小为由,悉数回绝。”程晴在开锁的同时不忘给魏依白介绍道。

    伴随着“咔哒”的响声,程晴将悬挂着的锁慢慢取下并收好到自己的口袋中,并继续说道:“我能从她的态度中感觉到这间书房里一定埋藏着什么重要秘密,因为以前那把锁的钥匙是他亲自带在身上保管......”

    程晴神情严肃地将门推开,而一旁的魏依白在第一眼看到其中的全貌时,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庄重的神色便布满了她的整个脸庞,认真观看完整个房间的状况之后,她缓缓偏头看向即使之前已经进入过这所房间,但眼中仍然有着一丝肃穆之色的程晴。

    书房的窗帘紧闭,在目前的时间点也仅有着微弱的光线微微透过帘子映入其中,但足以让人看清屋内的所有事物。一侧的书柜中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一些古朴典雅的书籍,而在书桌之上,一摞摞繁重的文件被整齐划一地摆放在不同的区域内,上面不乏一些详细的标注和批阅建议,而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个极其精致的相框。此刻,它静静地躺在电脑的一旁,其中装载的相片,是一张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温馨合照。

    “即使七年的时间过去,我也才仅仅第二次进入到这个房间,前几天不经意间发现门锁老旧失灵,我这才得以一睹这书房真容。”程晴轻跨一步进入屋内,环视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眼前的座椅上仿佛又出现了那道沉稳的身影,令他心神为之一颤。

    “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程晴望向一旁的魏依白并试探性地说道,见其轻轻点头后,便开始将一张张资料逐渐从档案袋中依次取出,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空余的位置。

    “首先,我必须得表明我的一个身份,那就是......七年前大火中的幸存者之一,”程晴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阴霾,“母亲那会儿的工作的极为繁忙,因此不能在家中时刻照顾我,我的闲暇时间一般都是在父亲的律师事务所内度过的。”

    “然而火灾发生的那一天,父亲的状况却十分反常,他从早上开始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和他平时淡定沉稳,从容自若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程晴单手扶额,感受着残破的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中翻涌带来的混乱感,断断续续地回忆道,“我们也仅仅只在早上见过一面,他临走前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

    “阿晴,你一定要答应我,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同时,程晴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抹惆怅之意:“即使我并不喜欢事务所内充满刺鼻油墨味的房间,也不喜欢屋子里摆放的各类内容极其复杂的法学书籍,但我从未见过父亲那样认真的神色,因此我依然严格遵守了和他的约定,没有跨出房门一步。”

    “然而直到晚上,失踪了一天的父亲都没有再回到我所在的房间里,但当时事务所内的员工在相互交谈时,无意间透露给我了一个信息,”程晴表情凝重,面色显露出打量之色道,“在那个时间节点,其实父亲一直都将他全部的工作精力投入到了一桩案件之中,他甚至达到了放弃休息,连夜工作的程度,而据那些员工所说,在火灾发生的当天下午,连续进行了好几天追查行动的父亲终于顺利将案子解决,并且在这之后回到了事务所。”

    “但似乎是因为连轴转的工作方式让他过于疲惫,他一回到所里就直奔他的办公室,并委托他的秘书告知事务所的其他工作人员,他需要一段长时间的休息以此来恢复他的精力,希望所有人在他醒来之前都不要去前去打搅。”

    “在那些工作人员的口口相传下,我也深深知晓那时候不能去打搅父亲,因此就一直待在我原本所处的那间屋子里。”程晴话音落下之时似乎表现得有些后悔,如果他当时能够抱着关心父亲的想法,前去其办公室内探望,或许之后的结局会大不相同。

    “然而意外在夜晚发生了,正在房间内百无聊赖地翻着法律书籍的我,突然听到房门被蛮横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神秘的蒙面人,他们打算将我从事务所立刻带走,”程晴闭上眼睛,仔细在脑海中回忆着,那重复循环的诡异梦境中的每一处细节,“我记得他好像对时间非常敏感,在不断催促我离开的同时,还在关注一旁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在我仍然拒绝和他一起离开时,他亮出了一张让我至今都深感困惑的图片。”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东都大学,并且这张相片本应是二人的合照,其中一人的样貌正是我的父亲年轻时的模样,而另一个人的所占据的画面已经被全部涂黑,无法辨认其具体身份,”程晴眉头紧皱,直到此时仍然回忆不起那个蒙面人任何行为或是装束上的细节,只得继续向下说道,“因此我选择了相信他,并跟着他一起从事务所离开。”

    “后来的结果也的确证明了一点,这个蒙面人和他的司机同伙,对我并没有恶意,在他们开车带我离开不到几分钟后,车内的电台就开始紧急播报有关事务所的火灾一事,但紧接着,我就失去了知觉。”

    “他们似乎在车内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使我在上车后不久,就晕倒在了后座之上,而不知是他们选用错误还是故意而为之,在我吸入这种诡异的物质后,我对那几天,甚至那几个月内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记忆,都开始逐渐衰退。”

    “如果不是这场大火给我留下的负面影响太深,导致我的梦境中经常重演那一天的所有景象,说不定你现在再和我提起这场大火,我也只能够回答你曾经在网络上面,见过相关的报道了吧。”

    程晴最后的话音不禁带上了些许自嘲的意味,他的整套故事叙述下来,让一旁的魏依白听完后心中五味杂陈。让这个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改变了日后所有生活轨迹的少年,亲口向她复述困扰其许久的梦魇,残酷程度可想而知。

    “好了,这就是我在火灾发生那一天所留下的全部记忆了,你认为在这之中包括了哪些疑点?”程晴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又一次凝固下来,立刻摆脱了低沉的状态并开口问道。

    “首先就是,那件让程先生追查了那么久的案件,其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按理来说,能够让你父亲亲自出马介入一桩案子里,一般都是他非常感兴趣,或者对他而言含义比较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意外涉入了一些比较敏感的方面呢?”

    魏依白略微将整个过程梳理了一下,略作思考便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一桩案子的确是我最先着手调查的,我最初认为也它是一切事情的导火索,重要性不言而喻,后来就将相关的细节都整理在了这份文件里,”程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并交给一旁的魏依白,说道,“我也并不确定此案是否与事务所的大火存在必然联系,因为现在这个事件仍然还处于未查清的状态。”

    “我父亲之所以会对这桩案件开始调查,是因为当时母亲所属企业——“未来生命”突然的一个委托,”程晴思索了一下后,开始向魏依白简单概述道,“这家公司在早期曾实行过一个‘精英计划’,在东都区域内挑选了一批天赋极高的人才,并出资将他们送到国外各大学府交流学习,学有所成者甚至能够留在一些先进的生物研究室继续进修,但有一点限制条件就是,深造之后必须返回国内的企业进行工作。”

    “这个辉煌的计划在当时成功造就出了一批著名的科研人员,并且时至今日他们也在为公司尽职尽责地发挥着自身的卓越才能,”程晴看着魏依白将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面后,继续补充道,“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当时的科研成果在全国范围内掀起轩然大波,同时于仿生学科内颇负盛名的生物学者,袁汝文。”

    “我倒是对这个人有所耳闻,几年前,我和姐姐一起去拜访薇姨工作地点的时候,曾经在她公司内部的宣传栏上看见过这个人的名字,我之所以还有点印象是因为,介绍他所占据的版面篇幅不是一般的多。”魏依白在听见这个名字后,记忆略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没错,他所研究的仿生器官课题,在当年帮助了许多身体存在缺陷的病人重获新生,甚至据传言描述,曾经有一位大富商的心脏机能快要衰竭殆尽,并且其身体素质已经无法支撑其进行换心这种大规模手术,在生命垂危之际,他听说了这项神乎其神的技术,便与公司高层秘密签订了协议,由袁汝文先生亲自在一旁监督,在院内几位拥有顶尖水平医师的操刀下,极其精湛地将那位富翁残破的心脏修补成功。”

    “但就是这样一位知名度极高的风云人物,却在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了踪迹,我母亲所就职的那家公司从袁汝文先生莫名消失的那一天开始,全体上下就陷入了极大的慌乱之中,。”

    “企业的上层人物亲自出动,在整个东都范围内拜访了一批知名人物,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寻找有关袁汝文的下落。”

    “本来我的父亲对这桩事件并不感兴趣,单方面拒绝了来自生物公司高层的委托,但无奈后来企业派我的母亲前来进行交流,最终老爹才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调查的任务。”

    “再后来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结局了,从事务所众人的口中,我得知父亲顺利将案件解决了,”静静等待魏依白翻看完最后一张资料后,程晴这才开口说道,“然而我父亲在最后得出的调查结果仍然是一个迷,按现在的视角来看,他在那时候应该已经查出了这位学者身死的信息,毕竟直到现在,袁汝文这个名字仍然没有再度辉煌,而是在东都消失七年之久了。”

    “等于说,线索中断了吗......”魏依白将几张文件整理了一下后交还给程晴,“那程叔叔有没有在那一天将调查结果告知过薇姨呢?而且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未来生物也应该不会放弃对这位骨干人员的寻找,作为内部人员的薇姨会不会知道一些相关消息?”

    就在程晴思索的时候,一旁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随手拿起后定睛看去,上面的名字让他微微慌乱了起来。紧接着程晴便率先退到书房门外,同时也示意魏依白从房内离开,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样貌,点下了接通按键。

    “这不是母亲大人吗,今天竟然有空打电话回来跟您儿子聊聊天,最近工作怎么样,还像以前一样忙碌吗?有时间的话可一定要回东都来休息一下呀。”

    就在电话接通那一瞬间,程晴脸上立刻挂起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电话另一头的人正坐在办公室内,双臂惬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见到眼前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程晴的脸庞,略有些不满地抱怨道:“阿晴也知道是我给家里在打电话呀,什么时候你能够主动的向我致电一次呢?最近工作倒还好,任务没有上个阶段那么繁重了,只不过平时偶尔会来一些突发事件刺激一下怠惰的我。”

    “至于东都嘛,现在倒是没时间回来,等到东国分部的工作进入到下一阶段后,我可能才有机会回到国内,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说不定以后的哪一天公司突发奇想,又把我派遣到某个国家的分址进行调研呢。”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本来还想着给您展露两手我最最近刚刚学习的家常小菜,可现在看来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我能大展身手的机会是十分渺茫的呀。”程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阿晴呀,你可千万不用着急,在这段我没回来的时间里你还能够多学习几道菜,这样的话等我回到东都之后,说不定就能吃上满汉全席了,对吧?”见到屏幕上的程晴挑了挑眉,开始盘算怎么接话后,电话这头的余薇方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了一抹代表胜利的微笑,开口说道,“好了,就不要互相耍贫嘴了,今天打电话回来主要还是想见一下我们家的新客人,我想都这个时间了,魏明诚带着依白也应该早已经来访过了吧。”

    “为什么这种事情都没有事先通知我......”

    话音尚未结束之时,余薇就已经瞟见乖巧坐在一旁,静静倾听二人对话的魏依白,脸上立即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随即带着歉意回复程晴道:

    “这不是最近几天我的工作强度才开始逐渐下降嘛,当时魏明诚给我打完电话,告诉我依白想来我们家借宿的时候,公司突然要召开一场大会,还需要我亲自出场,没办法,这才没有及时将消息传达给阿晴,这样好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不用了,我认为这种特殊情况不会是再有下一次的。”

    程晴听完余薇的解释后无奈地回应道,然后将手机交给了一旁的魏依白。

    “哎呀,这才短短几年没见,依白可真是出落地越来越有气质了。”

    “哪有,薇姨您言重了,反倒是您如同永驻青春一般,比几年前更加优雅端庄了,最近是因为工作安排,所以又去了一趟东国吗?听您刚才和程晴的对话,好像您似乎还要在那边的分部待上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既然如此,我想让还在东国留学的姐姐有空的时候去拜访一下您,也顺便带上我的一份心意。”

    “哈哈哈,你呀,还是一样会说话,和依清一样,都讨人喜欢呀,”余薇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后说道,“其实她已经特地前来看望过我一次了,我之所以在这个时间来到东国,正是因为我想要带着还没回国的依清开始做一些研究项目,她学习的内容正好属于我们的专业领域,我希望能让她积累点经验,同样也满足一下她的求知欲。”

    “那真是太好了,她最近因为备考仍然有些忙碌,我先替她感谢您提供的机会了。”

    “没事,反倒是依白从东国回到东都的这一年里,有更好的适应国内的环境吗?”

    “感谢阿姨的关心,回到东都的这一年里,我在本地四处探访过,相比于在国外感受到的陌生和冰冷,每当我看到那些和小时候记忆相符的场景,只有一种温暖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可能就像本国的一句古话,‘似曾相识燕归来’吧。”魏依白浅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就是我有些担心,你借宿在我们家时,身边一直有个不怎么会关心他人,自理能力还很弱的家伙,不仅没有尽到东道主的职责,反而最后变成别人照顾他了。”

    “欸......”

    一直聆听着二人对话的程晴突然被提及,内心中不禁升腾起无语的气泡。

    “好了好了,为了保险起见,依白就把电话给程晴吧,我要亲自跟他谈一谈。”

    程晴接过魏依白递来的手机,没好气地准备诉说自己对刚才二人谈话内容的不满,但是屏幕上的画面却突然消失不见。他疑惑的举起手机,将听筒放在耳朵旁边,然而从中逐渐传出的声音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阿晴,你是不是将家里书房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