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安赔礼
没过半会儿,抽刀客终于发出狮吼咆啸,从突出的窗台伸直背部。
“哈~~~…...哈!哈啾!”
超强阵风挟带水嚏直从窗台喷进,季晅该庆幸自己躲过这阵雷声后风暴,可以若无其事乔装问候。
“抽刀客,你怎么睡在窗台?”
“雨哥早!我……我不记得了!”
“快去洗漱吧,别受寒了。”
见这只猿王苏醒,方采寒嘴角抽动半吋,故作镇定地提醒抽刀客。
“岚姊也早!我抽刀客体壮如牛!没事的!”
抽刀客站起一米八有的身材,捶打胸脯展现体壮。
就这一个憨傻举动,终让方采寒没憋住笑意。
“噗!抽刀客!你被人偷袭了!”
“岚姊!莫要诓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抽刀客!谁敢偷袭我!”
“……算了,你说得是。”
“没错吧!”
温一杯茶,季晅竭尽心神压下内心得逞的咧嘴。
“抽刀客,我等会要跟着方采寒出去谢戏,你就待在房里不要乱跑。”
“那得多闷啊!”
“就一天而已,谢戏完就走。”
季晅让自己闭着眼睛,不去看到抽刀客青花绿红的面颊。
“别忘记我们是在逃亡。”
“知道啦!”
抽刀客拍拍自己的健壮屁股,直接坐在入门地上。
“那我继续睡,行吧?”
“行。”
“等等兮月会送来早膳,晚膳会让季晅帮你送来,小心别给人发现了。”
方采寒话才出来一半,抽刀客的鼾声咆啸,直接驱走两人的操心。
方采寒无奈的抖抖肩膀,操心是多余的。
抽刀客的神经是粗了点,但在面对紧要关头时,他会有自己的法子,否则他就无法抓住风无情。
还没来得及等兮月回来,方采寒就催促季晅离开厢房。
谢戏的最后一天,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拂柳仍是如此热门,一大中午的,竞价就学着冲飞的风筝模样,没有停过;青媚虽然不及拂柳那般热门,总也热热闹闹,比大厅里每一位下等艺女都来得热络;方采寒这边仍旧是空无一人,只不过一点丑闻,居然连只蚂蚁都不敢从她眼前溜过,这大概就是人言可畏的原因。
所幸方采寒不甚在意,季晅在台右下端详,方采寒的精神比昨日更饱满些,缓慢舞蹈的动作变得柔媚,自信扬起的嘴角,精湛专注的神采,他仍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方采寒精神的纯净比在场每一位艺女都更令他吸引,她是真的很像一颗内敛蕴含光辉的宝石。
这就叫做成熟吧。
对比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栽植花朵们,总是野生的来得呛辣。
不用多久,机警敏锐的方采寒察觉到季晅目光的落点,顺着身姿睥睨转身,用背部面向季晅。
有那么一瞬间,季晅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深刻讨厌,如果卸去兮月涂抹的妆容,那他还真跟混迹敛红坊的臭男人们没有什么两样。
真的无聊,不用十分钟,季晅已经进入呆滞状态,人还站在坊内,心神却已游荡四海,将整个敛红坊全览扫遍、扫出物外,他好似可以看到整个亲域全图,有方采寒昨日解说的茗香源、易真道观、迦释佛寺、纳兰势力、西域势力、北方敌军。
如果茗香源连接着各门各派,隐匿高人浪子,会不会也有庆幸余生的百丝脉隐于此处呢?
趁着空档,季晅在脑中打磨这几天从敛红坊听来的秘闻。
古明画的踪迹、敛红坊的秘甲、举止怪异的艺女、谢少爷与王少爷的商谈、五十年的遗迹、百丝脉的机要、皇城的追缉。
想法刚到,人也到,两名戎装模样的兵士推挤开大厅门口地狱险象,引得艺女们骚动连连。
刚踏入大门的那一刻,方采寒的舞步停滞两秒,却又像抓准节奏停顿似的,保持舞动不落拍子。
锁定面白台阶,兵士们护着中人让开一条道路,直朝方采寒台前威武而来。
季晅尽力让自己不慌,方采寒神色镇定,他就没必要慌张。
“啊!太好了!你们还在!”
兵士到台前立定站稳,那是比敛红坊更训练有素的整齐划一。
稚嫩男声在他们掩护中慢悠悠飘进,是用棉布裹住一手一脚的男子。
“剑桑采瓣!还记得我吗?”
“原来是护国将军的爱子,剑桑还记得你,子鸾公子。”
方采寒立于台上行礼。
季晅才感叹一个好端端的人包成这样,真亏方采寒认得出来。
“我……被我爹爹教训了一顿……就变成这样了……哈哈……真丢人……”
“不丢人,子鸾公子受得是皮肉之苦,硬得是骨气!是有像个男人的样子!”
“我爹爹也这么说……所以……雨晴,你是雨晴对吧?”
突然被点名,季晅踉跄台步到子鸾公子跟前,俯首弯腰。
潘玉安不愧是护国将军的儿子,气势不够家世来凑,用还能活动的右臂就掏出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子端放在剑桑名牌玉盘内。
“这一千两金子,是家父要我向你们赔礼,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
“万万不可。公子可知道?谢戏是有规矩的,一位客人只能有一次谢戏。”
“喔!这不是竞价,是赔礼。”
“剑桑并未做过什么,也未有感觉到冒犯,公子无须赔礼。”
“我有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想着是不是给你们造成麻烦了……传言这几日敛红坊的脂白无人问津,是最惨的一次谢戏了!请你一定要收下!父亲教我,男儿就该敢做敢当!上次算我赊账,这次我必当还清!”
“唔……好吧。”
提到传闻,方采寒颓势明显,但还是硬着笑容落定台阶。
左右观望,像个贼似的探听打量,用眼神逼开投来好奇目光的艺女,然后伏着子鸾公子耳畔细语道。
“就破次例。”
季晅招呼子鸾公子入殿,子鸾公子拍拍右边兵士的肩膀,两名护卫就听命遣返,没有多问半句怀疑。
他缓慢拐着脚步与方采寒攀谈,方采寒也不急躁,配合他伤腿的步调惬意漫步,反倒是季晅一人隔着老远先等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