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皇城刺龙 第14章
太子与大臣杨士奇弈棋正酣。太子右下角一片黑棋被杨士奇的白棋紧紧围住,黑棋飞了一手,但白棋也是一手飞,黑棋失去了攻击性,只得步步为营。随后又下了几手,黑棋粘,白棋冲,黑棋奇袭不成,白棋反攻,黑棋只得败下阵来。
“殿下,承让了。”杨士奇淡淡的说道。虽然面对的是大明太子,但作为名士的杨士奇仍然做到了不卑不亢。
但在一旁的皇太孙你却非常焦躁,不顾可能打扰二人弈棋,罕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太子早就看出皇太孙的反常举动了,可太子还是不慌不忙的下完了棋。
皇太孙一直焦躁不安的等待二人弈棋结束。这时太子才问他来意,但皇太孙却欲言又止。杨士奇自然心领神会,赶紧起身告辞。
杨士奇走后,皇太孙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十分为难。
不过太子却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于是平静的问他是不是来询问查看密信一事的?
显然太子早已有所准备。
没想到太子一下子就猜中他的来意了,但皇太孙此时已经顾不上吃惊了,他只想马上知道原因。
太子告诉皇太孙,朝鲜使团要来进贡,皇上命他参与筹备接见仪式。那天他本来是去向礼部查看往年朝鲜使团进贡接待礼仪规格等相关资料的,不想已经死去的礼部侍郎司马隆却将密信混在那些材料中一起给了他。太子并没有注意,结果拆开看了密信,看过内容后方发现意识到误看了密信。太子知道此事被人知道的话司马隆必受责罚,自己于心不忍,于是吩咐当时在场的礼部官员不得声张出去。至于密信的内容,只是匆匆一瞥,根本就记不清楚信上写的内容。
太子告诉皇太孙,行刺事情发生后他也一直在思考。太子知道追查下去,迟早要查到这条线索上的。刚才他看皇太孙急急忙忙来找自己,说话却又吞吞吐吐的,估计就是为了这事。
对太子的话,皇太孙自然是深信不疑。
“现在想想,司马隆给本宫看那封密信应该是有意为之的啊!”太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皇太孙沉思片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明这次事情不仅是针对皇上的,甚至也针对了自己的父亲。可幕后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看来这些人的确不简单......”皇太孙自言自语道。
临走时,太子问皇太孙除了密信,调查可有其他的进展。“算了,你不用说了。本宫只是随便问问。”太子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案件嫌疑人,再问这个问题似乎不妥,于是说道。
“请父亲不必多虑。孩儿一定会将此事调查个一清二白的。”皇太孙说道。他将这些天与解缙所调查的情况都一一禀告了太子,并请太子为他出出主意。可太子除了点头沉思外,也没有给他什么建议。
从太子处回来后,皇太孙便仔细向解缙解释了太子看密信一事的原委。解缙也觉得太子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二人都十分为难,此事到底要不要禀告皇上?
从太子那里离开前,太子曾反复叮嘱皇太孙,一定要将此事如实禀明皇上。但现在皇太孙却顾虑重重。皇太孙清楚,皇爷爷并不中意自己的父亲作为大明未来的皇帝。父亲体态臃肿,现在连走路都变得非常吃力了,常常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的了。
今年年初皇上让太子代行祭祖大典,太子竟然连登上天坛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还是靠两名太监从两旁搀扶着才走上去。上台阶的时候,甚至还重重的摔了一跤,引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当时,永乐帝与皇后全都看在眼里,永乐帝显然对太子这种表现非常不满意。
而且,永乐帝也一直嫌太子过于仁慈软弱,担心他无法驾驭朝中大臣,特别是那些战功卓著、桀骜不驯的武将们。如果太子看过密折的事情被永乐帝知道了,恐怕对太子极为不利。
解缙自然也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利害。目前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万一皇上对太子产生怀疑,废了太子另立汉王的话,太平繁荣几十年的大明朝不知道又要走向何处。诚然,汉王是一名难得的良将,他具有成为一代名将所需的所有条件:他熟悉行伍之事,实战经验丰富,在战场上勇往直前从不退缩,能够与将士同甘共苦并能得到普通士兵的拥护……
可是,汉王却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皇帝所需要的品质。这其中,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他太迷恋武力了。在太平盛世几十年后,遇到一位喜欢武力的皇帝,历史上的教训实在数不胜数。汉武帝、唐太宗这二人都在盛世的时候发动过战争,也最后都让国力受损,成为国家走向衰亡的先兆。深谙历史的解缙,当然不希望大明王朝也重蹈前朝的覆辙。
这些年来,虽然大明国家大体上处于难得的太平时光,但当今皇上却深深迷恋着宏大的规模。其对草原残元朝廷的几次远征、郑和几次下西洋和营造BJ城的浩大工程等,都已经让大明财力举步维艰了。在繁华的表象下,大明其实已经显出岌岌可危的隐患了。要是再遇到一位可能穷兵黩武的皇帝,国家的未来可想而知。
所以,解缙决定,为了大明,除非查明太子确实参与了对皇上的刺杀事件,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此事禀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