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照着回去的路。周福摸出手机打给乌山。他不说话，那边也不问。郭晓从车斗里找出纸抽递给他。好半天，周福哭出声，哽咽道：“亮子被埋在bu猎的坑里。详细的情况那边会打电话通知……”他实在说不下去挂断了。

    ……

    郭晓从丁灿那知道千百山有污染问题，第一时间把它交给了乌山。加上今天发现亮子，大众视线会集中在张康身上。一夜没睡的罗帆靠着沙发看太阳升起，办公室门外站着唐铁，不让员工打扰老板的清静。为了张康能让出自己的位置，罗帆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谋划这一切。如今能松口气了。

    两台车一同到家。陈宇本来想带林奂回家休息，她坚持回去跟周福交代两句。四个人围坐在餐厅桌边，精神疲惫摆上抓拍保留的内存卡，还有林奂身上放置的录音笔。

    “东西都在这。我需要提前准备吗？”林奂问。

    周福摇头，“休息吧。辛苦了。”

    “你等我一下。”郭晓回房间拿出一沓照片交给林奂，“要是你遇到唐铁，避开他。”

    林奂收好照片离开前安慰道，“你们也保重。”

    ……

    陈宇和林奂走了之后。周福去洗澡。郭晓边拖地边跟丁灿交换信息，那几位会长决定放弃张康，决定资金收拢撤出投资项目。这对郭晓来说是好消息。断了张家人的后路，也轮到他出场的时刻。为什么陷害一个出初茅庐的刘杰。

    周福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给自己煮了一锅方便面，吃着吃着眼睛不停流泪。郭晓转身见他这副模样，默默打开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坐在他身旁一边喝一边听雨声。

    “对不起啊…我以前没这么多眼泪。”周福带着哭腔说。

    “有什么好道歉的。”郭晓轻拍他的背，“千百山水wu染的事不是一天两天。意外也随时可能发生。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只管珍惜当下就好。起码你把亮子重新带回来，耐心等待吧！”

    周福擦干眼泪，跟郭晓碰了一下，喝完整罐啤酒趴到沙发上睡了。

    ……

    整整两天的静默，罗帆倒是有些沉不住气。去哪都觉得没劲，又来到唐铁的店，看他细心切三文鱼片。

    “上次你在城关所附近，应该被拍到了。这帮人有找你麻烦吗？”罗帆很少主动问唐铁这些琐事。

    “没有。怎么了？”唐铁把切好的三文鱼片码放到碟子里递给他。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罗帆有些烦躁，“别弄了。跟我喝一杯。反正今天你只招待我一个。”

    罗帆倒了两杯他珍藏的青梅酒，“唐，如果离开这，有想做的什么？”

    “我没想过离开。”唐铁解开围裙，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噢…我这人争强好胜。厌恶那帮人，似乎又成了其中一员。最近晚上经常惊醒，可能亏心事做多了？”罗帆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

    唐铁没有阻拦罗帆，任他醉酒说胡话。从刘杰yin行离职去张康的公司开始，罗帆一直精神上带着刘杰往前涉险。直到张康把不正当集zi的罪名按在刘杰身上时，罗帆等来张康更多破绽，露出更多马脚。其实支配刘杰不难，多带他出去吃饭应酬见世面，顺便讲一讲郭晓在国外怎么混迹富人圈翻云覆雨赚钱，又是怎么把坏人从被gao席直接送进去修理。罗帆看的出刘杰很在乎郭晓会不会回来定居，而且没有血缘的父子能维持这么久的关系也很不容易。

    黑哥，刘杰，这条路上还会有第三个xi牲者出现吗？罗帆喝的心烦意乱，枕着胳膊歪头睡着了。唐铁拿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他身上，端起罗帆剩下那杯酒一饮而尽。他们停不下来，也回不到从前。

    ……

    ……

    老郑临时借调陈宇过来帮忙。报道这天，陈宇挎个单肩包进来。熬了一宿的同事，端着浓茶和苦咖啡提神醒脑，挨个跟他点头打招呼。老郑指了空出来的一张桌让他过去坐。电脑是配置好的。旁边学弟付飞比陈宇幸运，一步到位成了老郑关门弟子，大小事都带在身边的那种。所以老郑第二次把陈宇调过来，付飞是有点脾气的。

    陈宇握了一下付飞的手，客气道：“又来叨扰，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付飞也不客气直接问他，“宇哥。你在yi线跟公子私访似的。什么都赶在老郑前面。他差一点就认为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嗐…碰巧。带我各处认个路呗！”陈宇笑呵呵的掏出零食塞到他包里。付飞一看就乐了，一猜就知道是有人提点他，亲近感顿时拉近。

    这边周福还在伤心。那边郭晓得到丁灿发来消息，张康正忙着挽回逃跑的投资人。丁灿用自己的名片跟张康预约了见面时间，也许这是郭晓见他唯一一次机会。

    张康办公室门外，秘书来回踱步焦急打着电话。郭晓拿着手机从电梯门出来，走廊尽头的秘书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小跑过来。或许是因为郭晓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

    “请问是丁先生吗？”秘书亲切的询问。郭晓点头奉上自己的名片，“我是代表丁先生过来谈事的”

    秘书似乎更激动了，脸上能笑出一朵花来，躬身伸出一只胳膊，“这边请！”

    ……

    当当当，秘书开门没等介绍，郭晓自己走进去，看起来跟老板很熟悉的样子。秘书低下头退了出去关好门。

    张康抬头看的瞬间，顿时明白最近不顺的玄机，冷笑道：“确实有些本事。你是来刺激我的？”

    “不敢。”郭晓笑呵呵走到他对面，也不坐沙发却笑呵呵的看老板椅，默默走过去坐下，“刘杰来这当秘书，你可以赶走他。却还是把他留下来。因为你知道他是罗帆派来的。对吗？”

    张康没说话，也等同于默认。

    “刘杰错在掩耳盗铃。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他走。因为他手里掌握着你妹妹贪财的证据。权衡利弊你又不能让他消失，只能把他送进去圈进去，对吧？”郭晓的话句句敲在张康的心上。他说的都是事实。

    张康就算在气，他也明白郭晓在这个节点过来亮明身份，就是要他再也爬不起来。想到这他轻松了许多，“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倒不如看看你那位好朋友这几年做了什么。”

    郭晓点头认同，他站起来看着窗外，“赶在中午之间见你，是想让我弟弟刘杰看你会有什么好下场。中午之前会有人请你去喝茶，重新当好人的机会也就这一次了。”

    这些年跋扈的张康从没经受过任何人的挖苦。郭晓又是出了名的铁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跟秘书礼貌的点头。走进电梯也一切如常。下到一楼，郭晓走出电梯时，看到大厅的人飞奔出去跑向一个方向。

    他大概猜到是张康做出了选择。除了大门向停车场走去，人们惊呼的声音在身后无限放大。张康了结别人达不到的，如此光芒灿烂的一生。

    ……

    太阳落山前，陈宇带着付飞敲开房门。周福不解的看着陈宇，身后的郭晓已经穿好外衣，“我跟陈宇要谈谈张康的事，可能会关手机。如果有急事可以打给丁灿。对不起，晚饭不能跟你一起吃了。”

    上车后，郭晓看着周福依然站在门口，自言自语道：“多穿件外衣就好了。”

    按照规定，陈宇没办法跟他在车上细说。

    ……

    谈话是在一间空办公室进行的。老郑和陈宇跟他谈，付飞负责打字记录。一杯水放到面前，郭晓先开口，“我去见张康是为了我弟弟刘杰。”

    老郑挠挠下巴追问：“张康跟唐铁认识，你知道吗？”

    这句话本来不该露出来的。付飞惊讶的伸长脖子，跟同样惊讶的陈宇对视一下。二人发现老郑是故意试探郭晓的。他怀疑郭晓在这其中做了更多不应该的事。郭晓的反应很真实，眼睛透彻没有慌乱，“我知道你们去挖了尾楼的空地。也知道唐铁偶尔去那边。但是张康和他的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罗帆这个人，你了解多少？”老郑继续发问，也是敲打他可能忽略的矛盾点。

    郭晓沉默了。从第一次联系罗帆到现在默默成为对立方，他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会不断追求更高的位置掌控一切。罗帆从不需要有人理解他的行为，他只是很孤单的追逐者。从黑夜到白天不停奔跑，但他还有唐铁一个人守在身边。

    郭晓只能以摇头作答。

    “但是你却带着周福和林奂进来搅局。”老郑的话不温不火，却挑着最痛的地方戳，“你的经历很丰富。刘杰曾在被ju押期间给我们邮来一封信，说可能有人威xie你的安全。出来后他提供了尾楼有问题的信息。核实期间发现你有到过我们掌握的地方。所以能说说你的安排吗？”

    郭晓愣住了，他没想到老郑会改变策略。虽然要说明的问题还有很多，但他仍然坚守一点。

    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