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点了一堆他们喜欢吃的零食外卖，走之前叮嘱安心养伤。林奂单手不方便，周福扒个橘子吃个苹果都分她一半。

    “他弟快出来了。这几天且忙着。”周福递给林奂一张热腾腾的馅饼，抱着一大杯葡萄坐地上继续吃，“罗帆这人又精又灵，你看见他悟出点什么？”

    林奂边吃馅饼边摇头，“我这人行动力比脑子快，真悟出点什么，早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你就别难为我了。”话是如此，她怎么会忘记瞥见躲在暗处偷窥的那个人影？明明是冲着罗帆去的。但是此刻她还不能说。

    周福看手机上外卖已经到了门口，飞快站起来小跑出去迎接。

    ……

    “今天你晚了啊！”罗帆拎着定制的高尔夫球杆，稍微抬起一点指着郭晓，脸上的笑意味深长。他身边那人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敌意。

    “家里还有带病休假的两张嘴。不安抚好了，我能出门才怪。”郭晓第一次见唐铁就被他由内透外的阴郁镇到了。“这位是？”

    罗帆介绍道，“唐铁，郭晓。今天去唐铁的店，输了的人可是要出包场费。”

    “没问题。”郭晓随便挑了杆，脱了外衣随口问。“黑哥的人一夜之间撤走铺子。我接了几个咨询问怎么挽救损失的。想不通也挺意外的，还有人愿意接黑哥的盘子。总觉得有人利用他对你的情绪，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罗帆用力挥杆，球唰的飞出去，他手搭凉棚观察着落脚的距离，“他那么小心眼也有栽的一天，老天对坏人还是会惩戒的。诶，听说你弟快出来了，跟你一起住？还是单租个房子？需要我帮忙吗？”

    郭晓挥动下一杆，落得点比罗帆近一些，“不知道。前一阵没时间去看他。以后要好好补偿了。”

    罗帆回身时，对站在身后的唐铁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身搭着郭晓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弟弟要是压抑太久，我给他介绍对象。”郭晓用胳膊肘戳他肋骨，骂道：“他才不像你是个花心萝卜。”

    站在后面的唐铁脸色更黑了。

    ……

    不到一周，刘杰接到证据不足的判定，终于能越过那面高墙。他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合上放到枕头下面。两个多月的等待，刘杰看着正式通知释放时间，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以为郭晓每次探视时的天南海北，或许是力不从心的表现。此刻的他很想告诉郭晓，内心的黑暗照进了一束光，感觉特别好。

    接刘杰回家这天早上，郭晓七点起床捯饬了两个小时才下楼。林奂在外面擦车，周福戴着拳击手套跟着视频训练。经过上一次惊心动魄的现场，两个人多少有点神经质，去任何地方都要左顾右盼不能集中注意力。林奂偶尔过来蹭饭，重新装饰院子弄出叮叮邦邦的声音，还被周福扮阿飘警告小点声。无事做的日子，郭晓挺喜欢边喝茶边看他俩吵吵闹闹的。

    周福要试驾新车，林奂坐后排回信息，郭晓一言不发看着窗外。今天交通广播的歌单有点悲伤的感觉。

    “小奂，放一个热闹的歌？”周福提醒她。

    林奂找了一首温柔慢歌，切回微信继续回复陈宇的信息。好几天没联络，陈宇跟着补充调查也没时间回家，他把最后一件备用衣服穿到身上，只能发信息求林奂去他家拿换洗的衣服。林奂有他家的钥匙，是白桃没来之前给的。那时候陈宇说钥匙给林奂，是给自己留个门。万一出门在外钥匙跑丢了，回来还有人能给他开门。就这样，钥匙一直留在林奂手里，跟她家里的公寓的钥匙绑在一起。林奂回了一句，‘好的，等我晚上给你送过去，可以吗？’陈宇回了一个大大的粉色心就被同事叫走开会去了。

    ……

    大门打开，刘杰向着郭晓飞奔扑过去。郭晓给了他这些年缺失的拥抱，还有最大的安慰。

    “小杰，应该笑啊！你自由了。张兰被调查，都是你之前收集的资料起了关键作用。以后哥不走了，陪你一起在这边生活。咱们一起回家。”郭晓语无伦次的表达着激动。

    刘杰已经哭成了泪人。郭晓拉着刘杰上车，周福帮忙拎包坐前排，林奂开车拐弯加油直接上了主路。

    “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我还没正式打招呼。”刘杰声音很温柔，跟转过身的周福握手道谢。

    “我自己来！周福，你哥高中同学。暂时同居室友，待业青年。”周福指着林奂继续介绍，“林奂，公交司机。丫头看起来文静，是个行动派。要是她做什么危险的举动，你别害怕，她心里有数。”

    林奂挥挥右手，“你们都比我大，称呼随意没什么禁忌。需要帮忙可以直接打给我。我不经常过去，想吃什么让周大厨给你做。他跟郭哥经常鼓捣厨房那些东西。味道比饭店还要好。”

    郭晓拍拍刘杰肩膀，“你瘦了。回家先睡饱，我跟你周哥整理东西，然后咱们出去吃饭。”

    “是关于我的事吗？”刘杰谨慎的问。四个人一下子尴尬住了。对于刚出来的人来说，不只限制了自由，还有心理上的委屈无人诉说。

    郭晓抓着他的胳膊安慰道，“有个朋友让我做份理财规划。他帮了我的忙，礼尚往来得赶紧交作业。我怕你认生，昨晚肯定又没睡好。只要你想做，我不会阻拦。”

    刘杰微笑着看向郭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郭晓的手背，两个人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说。

    ……

    林奂中途下车直接去陈宇家。周福故意逗她，“什么时候表白，周哥给你参谋参谋。”

    郭晓凑到窗边，叮嘱她说：“送完衣服就过来。咱们一起吃饭。我把地址定位发给你，咱们饭店见。”

    刘杰也央求她，“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们，一定要来啊！”

    林奂抓抓耳后的碎发笑着答应。

    车停到家门口，刘杰终于看到照片里的大房子。郭晓把家里的每个细节都拍成照片，每次探望的时候都带给他。进门，左手边厨房，右手边是宽敞的客厅。往里走有几个房间。楼上有两间房，还有一个深蓝色沙发挨着窗边。

    刘杰先去了郭晓的房间，还跟以前一样入眼的地方都是白色。米白，乳白，透白…连移动到脚边的扫地机器人也是白色的。放在桌上的笼子里，正呆立着一只龙猫。“灰仔！”刘杰把它托在手里拿了出来。“没想到你都长胖了。”他挠着灰仔的脸颊，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它可是吃的好睡得好。”郭晓走到刘杰身边，“小杰，水温正好，去洗澡吧。睡醒出去吃饭。”他心疼的晃着弟弟的肩膀，把安慰的话又咽了回去。

    “哥！”刘杰叫住郭晓，伸开双臂求抱，“谢谢你回来，谢谢你相信我，谢谢……”

    郭晓把他揽进怀里，“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啊？倒是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当初一走了之，让你一个人面对困难。是我错了。”刘杰眼睛一下子红了，他从没想过郭晓会认可自己，一切来的有些突然。

    “咳咳…”周福背对门口站着，“排骨炖好了。要不要下去尝尝我的手艺？”

    刘杰从郭晓怀里退出来，把龙猫装进上衣口袋，跟着他们一起下楼。周福盛好三碗，剩下的一份打包到盒子里放进下面的冷冻间。刘杰尝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把郭晓那碗也承包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是近乎家的味道，也是郭晓给他最大的保护。他深知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

    清盘之后，周福轰他们上楼休息，“你俩听话，赶紧上去睡觉。昨晚你们都没睡好。什么事都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弄。我帮你核实信息总行了吧？”郭晓听到他的保证，总算是不在坚持了。

    ……

    刘杰还像小时候那样睡在里面，郭晓躺在外面靠门的位置。

    “哥，你的房间也太大了。不觉的空旷吗？”

    “你回来就不大了。二楼那边的房间，你当书房也行，跟我住也可以。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对不起，让你太累了。是我把包袱甩给了你。”

    “别这么说。”郭晓刮着刘杰的鼻梁，逗他说：“你在这才叫家。客气的话，说一遍就够了。像小时候一样听话，闭眼睡觉！”

    刘杰照做，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不敢睁眼看郭晓。儿时的记忆倒灌进来，三位长辈吵架时，只有刘杰带他回房间一起睡觉。“听话！”永远是他心里最不敢触碰的痛。

    郭晓看着刘杰额头上新添的伤疤，心疼的用指尖摸索。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只是做到这一步，郭晓用尽了全力。

    ……

    林奂背着书包，装着陈宇放在家里衣服，小心推开办事大厅的门。正好撞见准备下班的老丁。老丁认识林奂，笑的法令纹也舒展开，“看来小宇又叫你跑腿了。他们实在太忙了。你把东西直接放值班室吧。”

    林奂一直猫腰感谢，两只耳朵红透了。

    老丁走到外面晃了晃腰，自言自语道：“陈宇哪都好，就是感情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