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雪已经停了，太阳从山的后边跳出来，林栉推开房门，看着雪后的山城，横躺着的山峰，就像是一块块平放着的，有一些黑斑的玉石，林栉心情很好，嘴里哼着（爱拼才会赢），手中用扫帚，把门前地上的积雪，打扫的干干净净。

    林栉想，说干就干，要干，就从现在开始。

    林栉吃完早饭，骑车向昨天送货的钢铁厂方向骑行。水源市，位于辽、冀、蒙三省区交汇处，是一座四面环山小型城市，一条源河将城区分为两半。人口大约60多万的古城，钢厂坐落在城市的北端，到了钢厂动力车间的水处理工段，水处理厂房不宽，但是很长，各种水处理设备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些维修工人正在对有关设备进行检修，维修组长张师傅身高中等偏上，脸色通红，眼睛炯炯有神，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穿着一身灰色的，不太干净的工作服，因为认识林栉，便和林栉打招呼，“小林，你怎么来了”林栉忙和那个维修组长打招呼，“张师傅您好，昨天送来了阀门，您还让他们接我，真的谢谢您，我今天来看看，昨天送来的阀门有没有什么问题，就怕耽误使用”，张师傅说“太谢谢你了，别的业务员都是把货送来就完了，你还来现场看看，这样的业务员真的不多”。林栉说“我来看看，就是为了知道，这个阀门为什么经常坏，按照设计，这种阀门的寿命应该远远超过现在的使用寿命。张师傅，您受累给我讲一讲损坏的原因吧”！张师傅说，“好吧，今天有点时间，我带你看看这个水处理流程，你就明白了”。

    张师傅带着林栉走进水处理车间参观，水泵厂房各种功能、各种型号的几十台水泵整齐的排列，水处理厂房操作室内的水系统大型操作显示屏，显示着的各种参数的即时变化，显示工艺流程的led灯有序的依次闪过。水处理车间各种各样的沉淀池拌药机、加药机鳞次栉比，多台高大的水处理设备，顺着这条污水处理工艺流水线，依次排开。包括水泵、阀门、加药机、过滤器等设备，张师傅带着林栉整体看了一遍，边走边讲，张师傅最后说“污水处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处理污水中的悬浮物和污水中的废油，还有其他的一些有害物质，只有把污水中的污物处理干净，才能保证水处理系统和连铸机和轧钢机水冷却系统的正常运行”。林栉问道“既然有这么多专用去除悬浮物和污油的设备，那为什么这些设备还是不能达到目的呢”？张师傅叹里一口气说“原因是多方面的，最关键是设计和技术上的原因，到目前为止，有些技术还是不成熟，对悬浮物和废油的处理，达不到冷却系统的工艺要求。目前，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也就是这个水平了，所以，导致这些水处理系统不能正常运行，或者说处理效果不能令人满意”。林栉问张师傅“那就没有人对这些设备进行改进吗？”张师傅说“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我所知，冶金、化工、石油都有类似的设备，使用效果都差不多，如果是一件容易的事，早就解决了”。随后，林栉又向张师傅咨询了一些水处理方面的问题，直到张师傅快下班了，才收获满满的离开动力车间，分手时，林栉由衷的连声感谢张师傅。

    林栉明白，也许，解决污水含油中的悬浮物和污油，这就是自己的终极目标事业，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事业，就要先有一个自己的初级事业，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向终极目标前进，为此，必须制定以完整的路线计划。也许这就是先于别人提出问题，定义问题，是掌握行业领域的关键。

    几天后，林栉到备件库交完货，准备歇一会再走，碰到了管理员老藏，老藏个子不高，不胖不瘦，眼睛透着精明，因为常来交货，彼此比较熟悉，闲聊了起来。老藏说，“小林，生意不错啊”。林栉说“还行吧”，老藏说“你们送货员看着挺忙，其实就给他人做嫁衣裳，也就是一个阀门制造厂商的打工仔”。林栉说“是啊！干啥也不容易，再说，自己就是想干，没有资金，没有项目，没有场地，什么都没有，也没法干”。老藏说“场地可以租，资金可以贷，具体到项目，等你支起了招牌，自然就有了生意，这就好比开饭店，你不能约好顾客，再开饭店，而是开了饭店等吃客”。林栉说“那您觉得具体干什么呢”？老藏说“冶金行业，材料、备件的数量，数不胜数，随便干点儿什么，就够你吃一辈子”。林栉说“我可是门外汉，哪知道这么多”，老藏说“你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呀！我可以帮你，我在冶金行业干了一辈子，门儿清“。林栉说“可您现在还工作上班呢，如何帮我”？老藏说“下个月我就退休了，退休后，我依靠我上班时的关系、人脉，咱们不愁没有生意”。由于林栉自己干事业的心情急切，老藏几句话把林栉说动了。

    过了两个月，老藏退休后，林栉用了两三个月时间，把成立钢城机械加工制造厂的手续全部办完，租赁了一间150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室，置办了桌子、椅子、沙发、打印机、电话座机等全部办公用品。随即开始了工作，两个人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并没有任何业务收获，老藏虽然跑出跑进，忙的不亦乐乎，也是一无所获。林栉不免着急了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老藏也不如以前有信心了。不免发起了牢骚“现在的人情真的是薄如纸，没退休时，兄长弟短的可亲热了，上班一块工作，下班一块喝酒，现在可好，刚退休不到一个月，人还没有走远，茶就凉了，你想跟他揽点业务，不是躲着你，就是和你打官腔，你给他一支烟，他连看都不看，你只能给他放在玻璃板上，谁承想，他的玻璃板是朝向他斜着放的，你把烟放在玻璃班上，那只烟骨碌骨碌自己就滚到他那只早就打开的抽屉里了，这哪里有人情，简直就是请君入瓮”。林栉听了也是哭笑不得，还要安慰他，给他鼓劲“没有难处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努力，总会有结果的”，老藏说“但愿吧”。

    一天，老藏一脸喜悦从外面回来，对林栉说“今天好说歹说，终于从炼铁厂拿到一份订单，虽然不多，也有三十多万，总算是开张了”。林栉听了也挺高兴，接过订单认真看了以后说“这个单子乍一看起来不错，可是细算起来，除了外委加工费，缴税、运费等，基本上没有利润了，搞不好还赔钱啊”！老藏说“有话儿干就不错了。事情都要慢慢来，不能着急呀”！林栉说“能不着急吗？这么长时间也接不着订单，人吃马喂的，什么都需要钱，现在不赚钱，能不着急吗”？老藏说“有生意，就是有了业绩，能为以后的生意打好基础。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好的办法，先干着再说吧”，林栉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也只好如此了。

    林栉最近听说门卫王大爷正式退休了，今天有点儿时间，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到了王大爷家，方方正正的油漆门，进门的影壁墙挡住了视线，墙的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镂空装饰雕刻，中间刻着着清水人家四个字，拐过影壁墙，看到了院子的全部，只见一个小的四合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北屋是建在石头地基上的，比其他的房子高一些，也大一些，院子的东西两侧是厢房，正房和厢房之间连着走廊，可以供人行走和休息。院子中间有一块长条的青石板花架，长条青石板的两端也是用小块的青石作为支座垫起，长条青石上面放着几盆花、院子不大，院子中间搭着一个架子，上面长满了蔓类植物，一看就知道院子的主人过着安逸、清闲、清净的日子。在阴凉之下，王大爷正在看书。林栉把带来的几盒包装精美的铁观音茶叶放在石头几上说“王大爷，听说您退休了，早就想来看看您，无奈事情太多。没有早来看您，您可千万不要怪我呀”，王大爷说“你是忙人，你忙你的，千万不要因为看我老头子误了你的大事，听说你开了一家机械加工厂，怎么样啊”？林栉说“开是开了，生意不咋样，我正为这个事发愁呢”，王大爷问“你开的这个机械厂主要是做什么生意的”？林栉说“初衷是想做钢铁厂的备件加工的生意”，王大爷说“生意我不懂，技术我更不懂。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是在别人的碗里抢饭吃，难啊”，林栉问“为什么这样说呢”？王大爷说“你想，原来的钢铁厂的生意都有各自的加工客户，你们来了，那不就是在别人碗里抢饭吃吗？估计难度不小，另外，你们有没有加工设备”？林栉回答说“没有，就是拿到订单之后再委托给别的机械加工厂，想的是挣个差价”，王大爷说“那就更不行了，你们一没有技术，二没有设备。有的只是所谓的人脉，现在各行业逐步走上正轨，靠人脉不可能有大的生意，也不可能有长远的生意，所以，这是个死胡同。道德经说，天知道，利而不害，人知道，为而不争。这是做生意的人，首先要明白的道理”。林栉听了这句话，有些懵，忙问“这是什么意思”王大爷说“这就是俗话说的，赚钱，无人不想。但是，不能做侵害其他人利益的事，人的作为，就是不要与其他人相争。你们做的，正好相反，无端的有了竞争对手，人家都是先于你们进入到这个行业的，不管是材料、加工、人工、人脉等，比你们都有优势，况且你们的产品也就是照猫画虎，按图加工，并没有新颖之处，不能给甲方带来任何好处，所以，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可不就难上加难了”。林栉恍然大悟，这真是一句话说醒梦中人，王大爷又说“不论是任何人，打工养家糊口，还是创业干事业，都要有志气，这没有错，但是，一定要知道什么是挣钱，什么是赚钱，怎么挣钱，怎么赚钱”，林栉听了都觉得新鲜，问道“王大爷难道这挣钱与赚钱还有区别吗”？王大爷说“当然有区别，从文字上讲，肯定是有区别的，挣钱的挣，是用手劳动，争取劳动成果而取得的，也就是说挣钱，必须是出卖劳动力，大家都知道，靠出卖劳动力得到的报酬是有限的。而赚钱的赚，则不然，赚钱左边是一个贝壳的贝，在古代，用贝壳作为交换货币，也就是钱的意思，现代可以理解成钱、资本、智慧。右边是一个兼字，兼而有之，就有加倍的意思，这就是说，只有依靠投资、智慧才能取得加倍的收益。孟子所提出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说，把智慧理解成创新，才能为更多的人服务”。林栉说“还是要有文化啊！”，王大爷接着说“做生意，不是简单的把产品卖给别人，而是把解决别人需要的产品卖给人家，给别人解决的问题越多，越是大生意”。林栉说“真是受益匪浅啊。每次见您，我都有收获，而且是受益终身，该怎么谢您呢”？王大爷说“你来看我，我还要谢你呢，我一个孤老头，巴不得有人来看我，和我聊聊天，至于给你帮忙，就更谈不上了，技术我也不懂，我也就是多看了几页书，最多也就是把书里的话，以及我对书里的话的理解告诉你。做生意看着很复杂、很难，其实，无非就是两点”，林栉问“你快告诉我是那两点”王大爷说“一个是解决别人的需要，二是制造别人的需求”，林栉说“解决别人的需要好理解，就是别人需要什么，就给人家解决什么。那什么是制造别人的需求呢”？王大爷说“这其实很简单，举个例子，以前，这个世界是没有电视的，大家也不知道有电视这个消费品，自从科学家发明了电视，现在全世界大部分人都看上了电视，形成了巨大的市场，大家对电视的需求，就是制造出来的，所以，只有制造出需求，满足人们对生活的越来越好的愿望，才是经商的根本之道，也就是以前我和你说的造势”。林栉说“怪不得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看起来我还是书读得太少啊”林栉又说，“王大爷，我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失败了，也知道我该怎么办了，真是太感谢您的教诲了”王大爷说“我送你一句话，你要知道，没有经过策划的成功，只是一个偶然，这种偶然的成功，是很难持续的。一次创业的失败，并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要吸取教训。对于懦夫来说，失败就是绊脚石，摔倒之后，就难以爬起。对于一个敢于胜利的勇士来说，失败就是垫脚石，把失败踩在脚下，才能站得更高，踩着失败，才能从失败的沟壑中走出来，向一个正确的目标而努力，这才是最重要的”。林栉听了王大爷的话说“王大爷，我不会因为这一两次失败，就一蹶不振的，就如您说的，有了把失败当做垫脚石的心态，我就会从失败走向成功的，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王大爷点点头继续说“还有就是，人们都说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创新。创新包括了众多领域，如政治、军事、经济、社会、文化、科技等各个领域的创新。这样理解有点复杂，其实，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唯一动力是欲望。其他的只是欲望的各个方面。这就是说，你把他理解成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既然追求是没有止境的，那么创新就是一个永远的课题，也就是说，创新是没有止境的”。林栉听了王大爷的话觉得拨云见雾一样“王大爷，听了您的话，我明白了很多，受益匪浅，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学习中国文化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我也学习的话，恐怕几辈子也学不完，那我创业的是岂不也干不成了”？王大爷听了林栉的话哈哈大笑“小林，你说的这个问题，是学习的关键，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华罗庚有一句名言，把书读厚再读薄，这就是说要把厚书中的精华部分汲取出来，变成“薄书”，而对于有精华的薄书则要好好理解，把内涵充分的挖掘出来。对你来说，不具备把书读厚再读薄的能力和时间，解决的办法就是，直接看别人已经读薄的书”。林栉懵了，完全不能理解王大爷的话。看着林栉的表情，王大爷知道了林栉的心思“小林，知道儒、释、道吧”林栉忙点头说“知道，知道，光知道儒释道的书特别多，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王大爷说“光是儒释道这三家的书你就几辈子也读不完，怎么办呢”？林栉不错眼睛的看着王大爷，意思是问“怎么办呢”？王大爷接着说“那就是说，要把儒释道的书读薄了，这就要首先知道这三种文化究竟说了什么。儒家文化说的是人与人的关系，佛家说的是人自己，道家说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儒家的人与入的关系是说，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的人，人与人的交往是最多的，也是最重要的。同时，也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那就是人性，那什么是人性呢？那就是贪嗔痴，也就是说贪嗔痴是人的本性。其次就是释，也就是佛家，佛家认为，凡是人，都有缺点，没有缺点的人是没有的，但是如果这个人的这个缺点是致命的，就会影响你的一生。但是，承认自己有缺点的人很少，这也是人性使然。再其次就是道家，道家讲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就是天地间的自然规律，也就是天道，既然是天道，天道就绝不可违，那就要尊天道，也就是遵守自然的规律”。林栉频频点头，不住地说太对了。王大爷说“再把这些都总结出来，用道家的名言说，就是大道至简‘佛家知己，儒家知彼，道家知天’。凡谙此道，立于天地间，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