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载着费世通刚刚离开一丈多远，李茹松就拿着火把在空中绕了三圈，接着就有举着火把的快艇蜂拥过来。末央任由采菱船漂流，把火把扔在船里的布单上，立刻就把布单点着了，自己一转身投进了河里。

    采菱船里起了火，那些快艇纷纷转向躲避。“轰隆”一声，采菱船里火光冲天，火光中采菱船粉身碎骨，大火又瞬间湮灭。水上岸上的人都愣住了，只有两个人还算清醒。

    戴升道：“他跳水了！”

    “快，封锁水面。拦住竹排，拦住竹排”李茹松大声吓着命令。

    正如李茹松所料，末央一个猛子潜到了竹排的下面，伸手抓住毛竹露出嘴巴换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把准备好的“呼吸器”——一小截贯通的小竹竿从腰间抽出来，含在嘴里，又把身体潜进水里，毛竹旁边只露出一小段小竹竿。他想就这么随竹排而下，混出去。

    李茹松环视了河面，怀疑末央是打了竹排的主意，他叫快艇送他到竹排上，才让快艇送大公子回岸上。

    竹排停在河里，河面上布满举着火把的快艇，有三只快艇靠在竹排旁边慢慢的搜索划行。李茹松拿着火把从第一节竹排开始一节一节向后面搜寻。

    这些竹排都是由新近在山里砍伐的毛竹捆扎成排，一排排首尾相连，像一条巨蛇一样顺水而行，把山里成堆的毛竹运出来，这样的运输也叫放排。放排的活计一般都是河面上行船开始减少的傍晚时进入河道，才少出麻烦。今天却正赶到节骨眼上了。

    李茹松举着火把走了三节竹排都没有发现异样，快要走过第四节的时候，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他停住脚步回过头，借着闪烁不定的火光又慢慢审视身后的竹排，果然看见脑子里闪过的地方。这些捆扎成排的毛竹根根都有成人的手臂一样粗细，长有两丈许，根根都是外表光滑，偏偏不远处的毛竹边上支出一小截小竹竿。李茹松走过去弯腰伸手就把小竹竿拽了出来，他看了看小竹竿，随手又扔进了水里，转身向后面的竹排搜寻过去。

    从头搜到尾，李茹松没有任何发现，他对跟在旁边的快艇道：“让竹排靠岸，不许任何船只通过”。

    李茹松拽走的正是末央的“呼吸器”。等他离开，末央才露出嘴来急促地换了口气。他远远地听到李茹松给兵卒们下令，知道快挨不过去了，等船工把竹排向岸边撑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竹排，沉入水里，朝对岸潜去。

    不知潜游了多长时间，末央终于憋不住了，露出了水面。脑袋刚露出来就被快艇上的兵卒发现了。

    “快看，有人！”

    两条快艇箭射一般朝他扑来。

    末央赶紧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水里。快艇冲过来，却没有人的任何踪迹，船上的人将火把贴着水面四处查找，没看见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快艇又四处散开，希望看见那人再一次浮出水面。

    一袋烟的时间过去了，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那个人仿佛石沉河底一样再也没有浮出来。

    真是奇了怪，李茹松站在快艇上四处搜寻水面心里想，这外邦人真的有鱼一样的本事潜水走了？不然就是死在水底了。他看见河两岸都有成队的火把在游走，知道这还兵卒们在搜索河岸，他也不想就在这片河面上守着，大声喊道：“分开扩大搜索面，一队向上游，一队往下游，排成队拉网搜索”。

    快艇排成两排，向上下游动了起来。

    其实，末央再次潜进水底并没有急急逃跑向前潜游，而是回过头向迎面扑来的快艇游过去，很快就潜到快艇的下面，伸手扒住船底的龙骨，向船边靠了靠，像鱼一样吸附在船底；等快艇停住，他贴着船边露出了嘴巴，玩起了灯下黑。

    如此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船又动了起来，他很安逸地随着快艇漂流，借着火把的光照观察河边的情况。他看见了一个河叉，知道机会来了，松开手又潜入水底，朝河叉游过去。

    当他再次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又被发现了。这次发现他的正是李茹松。

    快艇拉网式搜索是李茹松无奈之举，人不可能在水里一顿饭的时间不露面，真是这种情况，水里的人不是死了就应该是跑了。李茹松有些失落，好像这个人是从他手里跑掉似的。也不能就让这些快艇就这么等着，他就发了命令扩大搜索。

    快艇向上游搜索的时候，快艇上的兵卒都是紧盯着前面的水面，只有李茹松不甘心地看着后面，所以，末央伸头换气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李茹松没有喊叫，他悄悄地叫停快艇，向舵手指了指方向，轻声道：“那里，看见没有？慢慢地跟上去，等他再浮出来，你们跳下去弄住他。”

    舵手点点头，又悄悄地跟艇上的水手和兵卒交代一番，快艇上的人灭了火把，都振作了精神，谨慎地划着小艇跟上去。

    末央泅渡了一会准备上去换气，接近水面的时候听到木浆划水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身后黑乎乎的一团正慢慢地压过来，他赶紧又两手划水沉到水底，等那块黑影从头顶上飘过去，他脚下一蹬向侧面游过去。这时候，他已经憋的很难受了，划动的手臂感到很是吃力。但是，他知道他头顶上这片水面已经被不只是一双眼睛盯上了，一旦浮出水面，接下来就会很难看了。他双手努力划水，保持身体不上浮，手臂越来越吃力，脑袋一沉身体真的就沉下去，好像一下就触到了河底，他失去了知觉。

    “看，那是什么？”一个水手指着小艇后面不远的水面喊道。

    李茹松转过脸来，那片水面在幽幽的光照下，翻起一股巨大的水花，水花波及到小艇摇晃起来。他赶紧弯腰扶住船帮。

    随着翻滚水花，浮出一块比八仙桌还大的圆面，一只碗口大的脑袋高高昂出水面，两只铜铃一样绿森森的眼睛，盯着小艇冒着寒气。

    不远处另一块水面也是水花翻滚，同时也伸出一只冒着绿森森寒光眼睛的脑袋。

    快艇上的人都蹲下来，扶住船帮。“神龟、神龟”小艇上有人道。

    “有人，神龟上有人”。有人指着神龟道，见神龟昂着头不动，赶紧把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