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明月祭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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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巧字三味

    穆庄主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问兰花:“木良在哪里,把他叫来”,又道“扶我坐起来。我肚子有点饿,给我端碗吃得来”,又叫人在屋里多添了两根香烛。

    兰花心里一阵松快,赶紧让人去叫梁木良,扶父亲坐好,自己快步去灶房温那碗吊命的人参汤。

    一碗人参汤喝下去,穆庄主的语气恢复如常,只是声音低了些。梁木良俯身在他身边,想让他说话时省点力气。穆庄主在大徒弟耳边娓娓细说,梁木良频频点头,偶尔跟上一句两句。说了一炷香的工夫,穆正林提高了声音喊兰花过来。穆兰花见父亲面露倦色,低声道:“爹爹,你休息一会再说吧’’。

    穆正林笑了笑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跟你俩说”。穆兰花心里一紧,眼泪就流了出来。穆正林示意他两在床边跪下道:“木良是十三岁进的我家,到年底也有十年了,我和你婶娘看着你长大一直当你儿子一样养,早就把兰花许你了。兰花,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木良是你的师兄,他的品性为人你也清楚,把你许给他,你娘和我都放心,你也不会吃苦受罪。我和你娘本来想年底把你两的婚事办了,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就不讲究那些个虚礼了,你两个就在我床前磕个头,这事就算办了”。说了这么多,穆正林累的停了下来。

    梁木良和穆兰花往后摞了一步,一起磕了三个头。

    穆正林看着他两疲惫地笑了笑,低低地道:“扶我躺下,我想歇歇”。自此,穆正林穆庄主没再睁开眼睛发出任何声响,直到三更半夜,穆庄主忽然呼吸紧促,大口喘息,这样挨了半个时辰,终于驾鹤追夫人去了。

    梁木良顶着孝布和穆兰花一起帮二老入了土,又过了五七,穆兰花走进梁木良的屋里对他深深地拜了一拜,弄的梁木良既莫名其妙又吃惊不小。

    “师妹,你、你这是做什么?”

    “师兄,这个家没有你撑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师妹,这是师傅临终托付我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这是……?”

    “师兄,你别误会”,穆兰花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又道:“爹爹临终前把我都托付给你,我、我也是十分愿意,何况这个家呢。只是……只是……”

    “师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无妨,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穆兰花望着梁木良鼓足勇气道:“知府府里的那个姓候的师爷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爹爹和娘也不会咽下这口气,我想、我想……”

    “报仇?”

    穆兰花点点头,“报仇!我出去找到候师爷,杀了他,再回来跟你完婚,不知道师兄允不允许?”穆兰花低下头等着梁木良回话。

    “师妹,我是师傅的大弟子,现在你的爹娘也就是我的爹娘,他们的大仇不报我也终身难安。我已经找人在找那个候师爷,只是那个人躲起来或者离开湖州府,一时半时很难找到。师妹,即便是我答应你,你一个女人家又能到哪里找啦?”

    “师兄,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更别提别的心思了。”

    沉默良久,梁木良抬起头道:“师妹,我答应你,我们先报仇。不过,这事要好好谋划谋划”。

    数月以后,江浙一带多了一个跑马卖解的梁家班;两年以后,江湖上流传出木兰道的名声来了。

    ……

    “这一晃,就在这船上漂泊了六年”。梁班主喝了口茶,结束了叙述。

    末央心里第一感觉是这位梁班主虽然头发花白,实际上也就是三十出头,可见这江湖是多么地磨难人。

    “六年都没有找到那个候师爷的下落?”白浪问。

    “银子使了不少,有用的头绪没几个,东一头西一头,头头都是扑个空。诶……不过师妹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原来那个湖州府的费知府现在在常州府做官,我们准备到常州府找到那个费家,再打听那个师爷的下落”。

    听到这里末央心里一动:不会这么巧吧。“湖州府的那个费知府叫什么名字?”

    梁班主愣了一下,望着末央。

    “官名,那个费知府的官名叫什么?”

    “费、费裘”。

    末央一掌拍在了小木桌上,惊了各位一跳,他们都盯着末央看。

    “那个师爷是不是叫候学仁?”末央问。

    梁班主更是吃惊,“是,就叫候学仁。你怎么知道?你认识这个人?”

    “说来真的是巧,这个候学仁不但我认识,而且现在已经被我逮起来了……”

    “你等等,末公子,你等等再说,我去叫师妹”。梁班主激动异常,一边喊着“师妹、师妹”一边朝后舱去了。

    穆兰花胸潮起伏,脸庞也潮红起来,急切的眼神望着末央,“末公子,你、你,那个候师爷在你那里?不知道你逮的那个候师爷是不是我们找的那个候师爷”。

    “师妹、师妹,你坐下听末公子慢慢说”。梁木良怕穆兰花问下去耽误时间。

    穆兰花依然站着,期盼的眼神望着末央。

    “穆大姐,你坐下,听我慢慢说”末央道。穆兰花这才在梁班主的身后坐下来。

    “昨晚喝酒的时候,我跟你俩讲过我想拿着证据去顺天府告御状的事?”

    梁班主和白浪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那份证据就是候学仁写的具状,是他替他的主子勾结土匪抢劫官银的经过。我抢在他主子前面把候学仁逮起来,审出了证据,差一点候学仁就被他的主子杀了灭口”。

    梁木良和白浪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两又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吱声。

    “那个候师爷现在在哪?”穆兰花问。

    “常州府府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我不知道那里叫什么。他是我的重要人证,被我一个信得过的朋友看守着”。

    梁木良回头看了穆兰花一眼,面露欣喜。

    “这就叫什么穿破铁鞋找不到,下面什么来着……”白浪笑着说不全乎。

    “是不是那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末央笑着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座的人全部笑了起来。

    “怎么不费功夫,梁班主和穆大姐在这船上可是飘荡了六年”。末央一句话引出了梁木良和穆兰花的心酸,他两沉默地低下头。

    “这是好事,梁班主,中午该不该庆贺庆贺?”

    “该,太应该了”穆兰花站起来道,“你们聊着,我这就去拿酒备菜”。

    穆兰花出去,白浪问:“梁班主,接下来怎么打算?”

    “先陪末公子办事,然后再去常州府”梁班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