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眉飞色舞说着他的家乡，“这个时候街市上正是热闹的紧，客爷没事正好出去耍耍”。

    末央也跟着笑了笑说：“也好，出去耍耍”。

    末央别了伙计出了门。此时已经是夜幕低垂，街市上依然是熙熙攘攘，一家家的店铺非但没有关门，还都把铺子里的灯点了起来，特别是几乎家家门前都点了招牌灯笼，大的铺子门前也有挂上两盏灯笼，把个不宽的街面照的亮堂堂的白昼一样。

    末央慢慢走，慢慢看，心里话：果然无锡的繁华不是没有根源的。忽然听到前面有“当、当、当”一阵小锣的声响，接着又是一阵叫好声，循声望去，前面围着一堆人。末央会意的一笑：不是“耍猴”就是“耍把式卖艺”的。仿佛又回到了他童年时候的街头。

    末央对这些把戏已经没有了好奇心，从人群边将要过去的时候却堪堪地站住了，原来他看见三个“五二鬼”正从人群后面吆五喝六骂骂咧咧地挤进人群，他倒是想看看这几个混混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果然是个耍把式卖艺的场子。场子的中间，一个青年女子正双手撑在一条一指宽的长条凳上下着腰，此一刻，她的双脚已然从身后卷到了嘴前，夹住了嘴上叼着的一枝花，并没有急着收回脚去，而是慢慢地抽出一只手将脑后垂到地上的大辫子慢慢地盘在脑后。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末央是练过功的人，知道这轻描淡写的一小手后面的功力，也就往前凑了凑。那个姑娘这才抽回双脚，将夹着的那只花插到脑后的发髻上。围着的人又是一阵叫好。

    那三个“二五鬼”也挤到了人圈里，其中一个猥琐地边拍着手走到姑娘身边，伸手就把那支花抽了过来嬉皮笑脸地道：“这朵花蛮好看”。那位姑娘手脚齐动，纵身腾空跃出一丈开外，落在地上怒斥道：“你……”

    一位头发花白的汉子和一个手拎铜锣八九岁的男孩挺身过来，男孩上前一把把那朵花抢了过去，猥琐男便有点恼羞成怒，抬脚踢过去，小孩拧身一闪躲开了。花白头发的汉子把小孩护在身后拱手道：“这位爷、这位爷，我们一家刚到宝地撂摊，只想挣几文晚饭钱，冒犯了大爷，告罪告罪”。

    那个猥琐男抬手“啪”地一巴掌打在花白头发汉子的脸上，那汉子依然陪着笑脸纹丝不动。那只手抬起来还要再打，突然就被另一只手钳住，猥琐男一愣，见眼前又多了一位一身短衣打扮的汉子攥住了他的手，手腕被攥的生痛。“你……”猥琐的汉子心虚了几分。

    “这位爷，有话说话，干什么要动手打人”短衣汉子道。

    另外两个“五二鬼”见撩出了事，也从人群中凑了过来。短装汉子冷冷地扫了那两人一眼，手上却没有丝毫的松动。被攥住的那个“五二鬼”挣扎着涨红了脸，“松开、松开，你给爷松开手”。

    短装汉子猛然撒手，把那个“五二鬼”闪了个趔趄，围上来的那两个人也止了步。“去、去告诉六爷，他们还敢打人”。

    本来人群都还围着默默无声地看着热闹，听那人喊着要去告诉某人，人群哗地一下散去了。末央站在那里没动。

    花白头发的汉子道：“这位爷，我们这就收摊子走人。华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你师妹收拾东西”。

    短衣汉子这才转身同那个姑娘和男孩一起收拾家伙事，另外两个五二鬼纠缠道：“想跑，打了人就想跑，没那么容易”。一边把摊子上的家伙事踢的“咣当、咣当”响不让收拾。

    短装男子还是把那些刀、枪、棍、戢扎成捆，分作了两头担在了肩上。一个活闹鬼依然是不依不饶地拦着不让走。

    “有种别跑呀”，猛拉担子的一头，“哗啦”一下就把担子掀翻在地上。短衣汉子握紧扁担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过分狠了”。

    “过分了那又怎么样？”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末央的身后过来，呼啦啦一群人就过去把那几个卖艺的人围在了中间。没有任何的过度，那帮人直接冲上去把卖艺的家伙事砸的乒乓响，真个是狗仗人势一般的嚣张。

    那个短装的汉子和那个姑娘握的拳头发抖，却敢怒不敢言；花白头发的汉子转着圈作揖赔不是，却没人理他。有人真的是忍不住了，便是那个敲锣的小孩。那小孩猛然就冲了过来，冲着一个猛踢家伙事的家伙的腿腕就是一脚，那家伙“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另三个汉子马上朝小孩扑了过来，其中的一个抬脚踢中小孩，小孩被踢飞撞到墙上。三个汉子跟着扑过去，小孩马上就会凶多吉少。短衣汉子和那个姑娘刚想着去护小孩，却被那三三两两的人围住拉拉扯扯动起手来。

    又有一个人也是实在忍不住了，一个健步跃了过来。这人正是站在一旁的末央末公子。

    如果是几个成年人打架，末央只会远远地看上几眼，谁输谁赢都跟他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他看了半天也看出了一点名堂，真要是动起手来，这一帮街头混混未必就是这三个把式的对手，谁吃亏还真就说不准。可是，当那三个混混冲着小孩过去，而那一对男女又被耽搁住了，眼见小孩马上就要身遭不测的时候，他忽然想到知了真就忍不住了。

    末央突然站在那三个人面前，挡住他们去路，三人都是一愣。末央足足高出他们一头，独有的气势，亦如鹤立鸡群。

    “大人打架也就打了，干嘛要欺负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还是三个大老爷们”末央道。

    后面的一群人也都停住了动作，朝这边望。“你……你是干什么的，跟他们是一伙的？”

    “别管我是干什么的，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的样子，特别是你们三个大人还要群殴一个小孩。”末央说到这里，自己差点就笑了。

    “你、你跟他们一伙的？”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总之，今天你们别想动这孩子一指头。不信试试”。

    “哪里来的野汉，敢在这里伸头？”又一个粗壮的汉子边说边过来，直接一拳朝末央的面门砸来。

    末央微微一侧身，那只拳头挂着凉风从鼻尖上划过去。他伸手逮住那只拳头的臂肘顺势带了一把，借力打力，出拳的汉子收刹不住，直接就撞到墙上。

    这一下真的就是捅了马蜂窝了，一群人丢下那几个把式，一起朝末央围了过来，有人顺手操起地上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