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道栅栏门，好像进入地狱一般，末央不免有些心惊。忽然，前面牢房里有人扑到栅栏门口，伸出手摇摆着打招呼“哥，哥，我在这里，在这里”。

    末央看过去，是一个浑身上下又脏又乱像个乞丐一样的人跟他打招呼，走到跟前才认出来正是牛大力。牛大力已经瘦的像老人了。

    末央抓住他伸出来的手道：“兄弟，你吃苦了”。

    牛大力的眼泪就下来了。

    陪末央进来的人道：“有话快说，别耽误时间，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末央点点头，回头对牛大力说：“兄弟，我正在想办法，你再熬几天，时间不多，我问你两件事，事关你的清白，很重要”。

    牛大力擦掉眼泪点点头。

    “那天晚上你在塘沽驿站打的是倭匪还是土匪？”

    牛大力小声地说：“土匪！用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打仗的套路都不一样，肯定是土匪”。

    “是不是飞豹的人？”

    牛大力一愣，停了一会儿摇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这很重要”末央提醒他道。

    “不清楚。天黑的很，我也不认识那些罗罗”。

    “到哪能找到飞豹？”末央压低了声音问。

    “找他干什么”牛大力也压低了声音。

    “救你！”

    牛大力想了一想道：“黑风岭下面往黑风口去的路边有一个小饭铺，是个女掌柜，也姓牛，见到她就能找到飞豹”。牛大力又想了一想，把手伸进脖子下面的衣领里，拽下来一块比拇指稍大一点的半截不知什么石头的黑牌牌，看似粗陋却泛着油光。

    他把黑牌牌偷偷地塞到末央手里小声地道：“报我的名号，把这个给她看，她就会相信你。大哥，一定要救我，兄弟快撑不住了”。

    “放心，秋天之前肯定捞你出来”末央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牛大力一愣问：“大哥，干嘛要秋天之前？”

    “秋后问斩，秋天之前捞你出来你就死不了了”末央笑着说。

    牛大力也咧嘴笑了笑。“大哥，带银子吗？”

    末央早有准备，把一包碎银子塞到牛大力手里，“进来一趟不容易，慢着点花”末央小声叮嘱道。

    带末央进来的那个人回头道：“说完了没有，该走了”。

    “好，好”末央答应了，握了握牛大力的手道：“兄弟，保重！”转头随来人走了。

    见了牛大力，果然落实了心中的疑惑。下一步就是找到飞豹，是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都能从他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连水巷，老广昌正在门房里打瞌睡，末央问：“昨晚没睡好？”

    “春困，春困。末爷，见到牛千总了吗？他怎么样？”老广昌问。

    “都还不错，就是人瘦了点”。

    “还是个全乎人就好，进了那里哪还能有原模原样”老广由衷地说。

    “老广，去黑风口怎么走？”末央问。

    老广昌吃了一惊，“末爷，你问那里做什么？黑风岭可是匪窝，进了黑风口也就是进了土匪窝了”。

    “我要到那里走一趟，不找到证据就救不出牛大力，一定要去一趟”末央坚定地说。

    老广昌低头想了一会道：“末爷，你真仗义。牛千总有你这个兄弟，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都是人心换人心，如果我有事，你们牛千总也不会坐视不管吧”末央道。

    “末爷，我跟你一起去，给你带路”老广昌道。

    末央很是意外，按照这个只顾保命的老兵油子的个性是不会主动伸头朝危险的地方去的。

    “那里可是土匪窝，危险的地方”末央提醒道。

    老广昌笑着说：“有你末爷在，能眼看着我出危险？我给你带路，可能危险还会少一些”。

    末央看了老广昌一眼道：“行，去找两匹好马，还要备什么你自己看，明早吃过早饭就走”。

    “末爷，还是天不亮就走的好”老广昌道。

    “好，听你的。你准备吧”。末央说吧，回屋去了。

    有老广昌随行，确实能给末央这次出行带来很大的方便。

    第二天早晨，天刚朦朦亮，末央和老广昌就牵着马从后门出去，一路朝北门骑了过去。到了北门，城门正好刚刚开启，城外的官道上空旷无人，正是扬鞭策马时，二人快马加鞭朝前面影影绰绰的大山的影子奔驰过去。

    跑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太阳出来了，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正是一年好风光。这时候，末央看到马身上已经出汗了，还不断地打着响鼻，示意老广昌放慢马速，对老广昌道：“跑慢点，让马歇一会”。

    老广昌回道：“前面快到麻地镇，到那里吃早饭歇脚。还有五六十里路要走呐”

    按照老广昌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远处有一小排低矮的茅屋，马儿似乎也

    见到人家了，自己加快了步伐。

    很快接近了小镇。这哪里是一小排茅屋，而是一片茅屋，间或还有几间砖瓦的院落，虽然只有一条街道，倒也规整。末央他俩在街头的一家小饭铺前下马，铺子里的伙计赶紧迎了出来。

    “二位客爷吃饭吗？”

    “人吃饭，马上料，有吗？”老广昌问。

    “有、有、有”伙计连声应道，接过缰绳，把马拉到马槽旁边拴住，这才引着两人进了铺子。

    铺子里没有客人，掌柜的过来招呼道：“二位客官幸苦，吃点什么？”

    伙计去照料马去了，老广昌道：“我也去看看”。末央点点头。

    “你这里都有什么？”末央问。

    “客官，不瞒你老还真没有什么了，只有阳春面和青团”掌柜的笑着说。

    “生意不好吗？”末央以为小铺子生意不好，也就不备食材了。

    掌柜的却笑道：“不是不好，而是生意太好，备的一些材料跟不上”。

    “喔？”末央不以为然，这荒野小镇生意能好到食材跟不上？

    “客官，你别不信”掌柜的看出末央不以为然的神情笑着说“这两天从这里过路的官军和官家多，小店的生意自然就好了。客官，就给你们来两碗阳春面，给你们多加一些汤头，要几笼青团？”

    “先来三笼吧”末央道。掌柜的无心之言到引起末央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