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战国:我穿越成祖龙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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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墨家老巨子的悲愧

    天高云淡,万里长空之中,一只黑鸽拍打着迅疾的双翅。

    从太行沙地一路向南,穿过丛山峻岭的陡峰峭壁,飞过万千沟壑的绿色苍茫,渡过愈发枯竭的浑浑黄河。

    从勃勃生机的朝阳到炙热正酣的午阳,终在次日的天边余晖侵染出层层赤红,那黑鸽方才在一道高峰绝谷中落下。

    此道高峰绝谷,北邻黄河渭水,于渭水之南百里之遥拔地而起。

    南下又是万里长江沿边而过,如此一道天然屏障,绝然一副万夫莫开之相。

    江河环绕,山水相连,且看那群山之间,峡谷险滩千尺瀑布,鬼斧神工般雕出惊险奇绝。

    此群山峻岭正乃是南山(秦岭),而黑鸽飞向的那片青山,据传是当年神农氏尝百草而累终入仙的地方。

    其部族为祭奠神农氏便在此处立下牛头人身之伟大雕像。

    故此,也为了不打搅惊动神农氏的长眠而禁止族人踏入。

    遂将此地定名为——神农山!

    倏忽间黑鸽消失在这片茫茫青山之中,又一倏忽于半腰间的石屋中,传出急切的“咕咕”声。

    屋内整洁空敞,一张睡榻,火堆吊壶,破案上放置着小弩机,加上些细碎再无多余陈设。

    窗边,青年笑笑盘下飞来的黑鸽。

    此青年名为——孙景,身躯精瘦但异常结实,两腮无肉略微凹陷,因长期在外奔波皮肤有些黑黄。

    脚下穿一双草鞋,上身为左黑右白的短布麻衣。

    如此勤苦节俭的作派正是——墨家之风!

    春秋之战国前期,可谓是墨家巅峰之时。

    其弟子万千而令诸侯惧。

    彼时墨家在巨子或老师之下,按照地支排列分有四门,即:子丶丑丶寅丶卯。

    “子门”弟子较少,均是文丶武丶工三方面造诣很高的资深弟子。

    彼时的首席大弟子便是——禽滑离!

    “丑门”弟子以修文和辩物(科学)为主,都是些有奇思妙想的特异之才。

    彼时丑门大弟子为——相里勤!

    “寅门”弟子以兵学为主,是墨家实行“非攻”防御和诛灭暴政的主要力量。

    彼时大弟子为——邓陵子!

    “卯门”则全部是少年弟子,边耕耘边修习,长大之后视其特长分别列入各门。

    彼时大弟子为——苦获!

    除了上述四门之外还有一个“虎门”,全部由一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读书识字但有必须收留的特异之人组成。

    这些人不为墨家正式弟子,但却必须接受墨家严酷训练,人人都具备精湛剑术与搏击术。

    是守护墨家总院与列国分院的主要力量,其次还需执行指定计划与特殊任务。

    “虎门”弟子虽不为墨家正式弟子,但在墨家“兼爱”的思想下却也与其他弟子没有非分身份之差。

    彼时的墨子大师,凭其威望与才具将墨家各派凝聚一合。

    然其后墨子逝,禽滑离继任巨子,墨家日渐分裂。

    到战国末期墨家大致分为三派,即:相里勤派主张辩物(科学研究)。

    邓陵子派更多以游侠,兵事行义天下,主张以暴制暴,以战止战式的“非攻”。

    相夫子一派则以学者辩论,游历各国宣扬“兼爱”。

    而后相里勤派与相夫子派大多远离深山,或择国入世或者游历列国。

    如今神农山的墨家总院唯有邓陵子一派。

    缘由便是这一派的主张思想为诸侯忌惮,甚至屡屡出兵。

    因此神农山的天堑关隘便成为了不可舍弃之栖生要地。

    “小黑哨来,莫要急,喝些清水来吃些食。”

    青年孙景年笑笑,抚摸着那只名叫黑哨的信鸽。

    随后端来盛满清水的陶碗喂食,洒下一把谷子。

    然黑哨不喝,仍旧猛烈的拍打着双翅,发出急切“咕咕”声。

    孙景脸色一沉,摇头,“好,这就看这就看。”

    说罢便取下脚上的小竹管,打开一看,脸上骤然变色,倏间流两行痛泪。

    “黑哨,你这自己吃吧。我得走了。”

    黑鸽“咕咕”两声像是在做了回答。

    孙景出得屋门沿着山间飞跑直上,缚绳索滑越天坑,扔虎钩攀爬峭壁。

    后又穿越重重凋敝的古堡,终来到一处宽大简洁又严肃的山洞厅堂。

    此处正是墨家总院的议政堂。

    议政堂的正中央出摆有一张滑滑包浆的石案,上面放置着诸多竹简与羊皮纸。

    竹简为记录,羊皮纸为现下需决断之要事,基本是列国各处分院发来的尚同决议书。

    尚同:即是墨子或墨家的政治思想也是墨家的议事决断准则。

    主张地位居下者逐层服从居上者,议事议政但有不同之见便要再议,直到达到人人认同。

    其中的羊皮纸分归三类,涂有黑墨标记的为常事处置。

    涂朱红标记的则为紧急处置。

    无任何颜色标记的则是最新尚同决议书,待观之。

    此书由于内容涉及机密且纸张过大,不宜信鸽只能依靠墨家信使亲送。

    又因为列国路程,距离不同使得效率大打折扣。

    现石案上最新的便是十数日前赵国分院发出来的“尚同决议书。”

    案前,一头白发的老巨子一边润笔一边查阅着那张赵地发来的无标记《墨家赵国分院尚同决议书》。

    羊皮纸内容大要意思:

    盗匪黑豹子祖上本是林胡人(林胡被李牧边军灭亡)。

    其父战死草原,彼时还是遗腹子的黑豹子随其母迁入赵国。

    入赵之后,其母因生计艰难不得已做了倡,而赵国北接匈奴多部,本身与胡人多有渊源。

    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更是加重的赵人的胡化,因此形成了战国之中民风最为开放最为独特之异况。

    赵人独爱胡女之姿,然同时胡女大多也沦为了倡,命运可谓磨难多舛。

    黑豹子便在如此不堪的环境下成人,其后从军也因为其作为被灭胡族后裔,其母之倡业而饱受尊严等各方面践踏。

    愤然之下逃离军营,隐匿人间山野屡有作下小乱。

    虽所犯之事不至死,然因其为赵军逃兵,按照胡服骑射国策之军制,被赵国刑尉府列为一等缉犯。

    开春以来大旱灾年突发而至,黑豹子以“乱赵复仇”骤然聚义起江湖游侠丶灾民丶林胡匈奴后裔。

    妄图乱赵以报国仇心恨,韩魏两国之民亦不能幸免。

    墨家分院总事评判:黑豹子党羽以大义之旗报个人私仇,以大义之旗报种族恩怨,以天意之论杀人解恨。

    其种种作为背离道义,背离兼爱,背离非攻,背离非命。

    屠杀劫掠,奸淫作恶皆对无辜是庶民,此乃暴虐,此乃不义,此乃泯灭人性。

    墨家分院查核有证:魏国之山村死人一百余五,男女老幼无一幸免,财货全空。

    韩之山村死人八十余七,财货全空。

    现下正欲入赵。

    裁定无误,上书巨子予以诛灭之,望尚同!

    看罢,老巨一声沉重叹息,竟忍不住老泪奔流。

    正当他颤抖地右手准备提笔打下朱红标记时。

    孙景疾步驶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巨子,赵国墨院来信了。”

    一听赵国分院,老巨子大是不安,急切道:“大要哪些?”

    “急要尚同!黑豹子盗匪团正欲洗劫太行沙地。”

    老巨子猛然抬头,随即俯头再度将那卷十数日前才送来的羊皮纸看罢。

    “甚来?盗匪最快何日行动?”

    “据赵国分院谋算,约两日后。”

    老巨子骤然大急,倏地拍案站起。

    “尚同决议书来不及了,黑哨直接传信尚同,至赵地最快多久?”老巨子心急如焚。

    “最快···最快也要一日半天。”

    “立即回书赵国分院,出动虎门弟子!”老巨子沧桑沙哑的声音振吼于空荡的议政堂。

    不等孙锦应话,老巨子又是一声悲喊,“魏地韩地已然遭暴,赵地不能再出事,否则我墨家何以颜面天下公义!”

    “尚同!”孙锦接令泪如雨下。

    倏忽间,老巨子提笔写下了信件。

    孙景鼓起腮帮,一声回荡空鼓的哨音响彻,飞鸽黑哨驰骋驶来卷着竹管呼呼飞空。

    议政堂石案前。

    老巨子不禁心中生悲,长叹一息,“墨家啊墨家,当真是要尽数了么?”

    白发森森,老皱斑斑,悲泪如瀑,“庶民饥荒劫难,又遇盗匪施暴,我墨家无能啊!墨子啊墨子老弟子祈愿你再生啊…”

    对于黑豹子的暴行他心中愤怒,对于无辜死去的庶民他悲伤愧疚,对于墨家日渐低下的行事效率,日渐弱化的实力与势力,他更是无可奈何至极。

    回溯过往的墨家竹书记要,天下但有暴政暴行,尚同决议书不日便会飞抵总院。

    然如今之墨家再也不复当年,因查核实据花费甚久致使魏韩之地死人过百,财货无算。

    汇合这则赵地决议书最新还是十数日之前。

    等到尚同决议通过,岂不是赵地山民已然死尽?

    若韩魏两地尚且在查核之时无法提前预见作出处置,然这赵地如何也不能再出事。

    这一切究其缘由在于。

    墨家虽然无辈分尊卑之分,然等级森严,必需得巨子之令方可行事。

    在执行诛暴之前,首要的便是查核各项线索实据,再经商议“尚同”最后由巨子批示下令。

    墨子大师在世时,墨家人才之济济,效之率惊人,实力势力之强劲,弱国弱民会在第一时间求援求助。

    因此往往在暴政暴行发动之前便已着手治暴。

    然墨家三分之后,人才凋零,行动精干弟子更是大不如前。

    再加上列国的各项干预,如今的墨家行事处处受制。

    想来凡此种种,老巨子怎不悲,怎不哀,怎不愧,然又是何等无奈?

    为了振兴墨家老巨子无数次思想妥协,唯望墨家三派再度合一。

    然功与利,名与望,思想之鸿沟早已决裂如天堑,一切竟皆徒劳。

    如今己派之墨家小才大有,大才无一,尚贤招士入墨门弟子?

    叹!天下之大,名仕辈出却对己派之墨家不屑一顾。

    老巨子安得不求墨子再生?安得不求大才入墨?

    谁人也?此生可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