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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试开始之前，戴教授曾吩咐外面的工作人员，不要随便进来打扰监听的过程。所以当一个工作人员面有难色地推门进来时，他就猜到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戴教授，柯教授的儿子一直吵着要见她。我们的人实在是拦不住了。”工作人员隔着窗口指了指紫辰。

    “他在门口？”柯教授突然意识到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还不知道这里。不过他显得很着急，估计是等的时间太长了。这是我们的疏忽，应该把时间再拖久一点。”

    “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把他直接带到观察室吧。告诉他，我们一会就过去。”戴教授说着卸下了耳麦。

    “明白了。”工作人员转身出了房间。

    戴教授的决定让柯教授有些意外，于是问道：“就这么结束了？”

    “是。到此为止。”戴教授按下了面前的绿色按钮，通知隔壁房间的工作人员测试结束，让他们开始做下面的准备工作。

    “我不知道你听了这么多，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总之，我是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现在对我来说，只有眼见为实。否则继续下去，只会把你我搞得更加混乱。”

    戴教授说完，柯教授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他仿佛掉入了一个陷阱，越想挣扎却越是陷得更深。

    “好吧，如果这一切都经不起现实的推敲，那趁早打破它。不过我有些担心，对于实验，你真的有把握吗？”

    实验是戴教授一手准备的，具体细节柯教授并不清楚，只知道他预备了三个方案。然而现在的情形已经大大超出了之前的预料，他不知道戴教授准备的那些实验还有没有现实意义。

    “既然走到这一步，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看看再说吧。”

    41

    随着一阵痉挛式的颤抖，紫辰猛然清醒。睁开眼睛的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是她万万无法想到的。她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牢牢固定起来，而她的头也被卡在一个特制的金属头盔里。此刻的她，不但身体不能动弹，甚至无法抬头或者转动一下脖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辰心中不安道。为了搞清楚这一切，她开始回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渐渐的，她有了线索。那些破碎的记忆以及模糊的印象逐一浮出水面，慢慢拼凑出一个完整和清晰的事件脉络。她记得自己躺在一个特殊的仪器上。当巨大的金属面罩被慢慢放下时，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她听到机器被启动的声音。接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令她有些昏昏欲睡。后来，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在和她聊天。后来她醒了，发现自己被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体验还没有结束？

    紫辰想不出合理的解释，于是决定求助于外人。

    “有人吗？”

    紫辰呼喊道。只是无论声量如何变化，外界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也许他们暂时离开了。

    见没有人回应，紫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为了缓解心中的不安，她决定转移注意力，先观察周围的环境。

    因为被卡在金属头盔里，紫辰只能看到房间的屋顶。要说这个屋顶很高，离她躺着的位置起码有7米左右的距离。然而更令她费解的是，这个屋顶中央吊着一个底面直径大约20厘米的圆锥体。只见圆锥体倒吊在屋顶，银白色的金属表面泛着寒光。锥尖的部分好像利剑那样直直对准紫辰，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紫辰一时想不出这个圆锥的作用是什么，只是有种隐隐的不安。可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从锥尖的光芒中骤然落下了一滴水，而这滴水正好落在了她的眉心。

    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她的全身。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一滴又一滴的水从锥尖处落下，一次又一次落在了相同的位置。

    “有人吗？”紫辰再一次大声呼叫。她已经被压抑的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阵金属摩擦声从屋顶传来。紫辰发现这声音是从圆锥上方的两根金属杆那里传来的。紧接着，她看到两根金属杆在慢慢向下移动，而随着金属杆的移动，圆锥体的位置也在一点点的下降。就在圆锥体下降的同时，水滴还在不断从锥尖处落下。虽然位置会有一点偏移，但却始终落在紫辰额头。

    突然间，紫辰明白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恐惧仿佛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罩在了里面。

    她惊恐地盯着还在一点点下降的圆锥体，觉得那分明是一把银晃晃的尖刀。然而现实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思考。当两根金属长杆下降到最低处的时候，脱落的圆锥体立刻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从屋顶掉下。那银色的锥尖此时真的如利剑一般快速逼近紫辰的双眼……

    42

    当紫辰大声呼救的时候，周围并非没有人。与之隔壁的房间里有一群人正透过玻璃窗紧密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就连她面部最细微的表情都会通过显示器呈现在他们眼前。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柯旻大声质问道。面对紫辰的呼喊，周围人全都视而不见。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人告诉他究竟在干什么。他们像观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盯着紫辰，任她孤独无助也不施以援手。

    “这只是一个实验，你不要太紧张。”柯教授上前安抚道。

    “什么实验非要把她绑着？”柯旻气愤道。

    “我暂时没法给你解释清楚。如果实验成功，你会亲眼看到。”

    “可你没听到她在求救吗？你们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女生？”柯旻几次想自己冲过去。可实验室的门被机器锁关着，他没有办法打开。

    “放松点。”戴教授走到柯旻身旁，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承认这样的实验有些不合常规，但追求科学总要有点牺牲精神。现在的状态只是暂时的。我保证实验很快就会结束，她只需要再坚持一小会儿。”

    戴教授趁柯旻不注意，朝身后的两名工作人员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站在旁边看住柯旻，免得他一冲动惹出什么麻烦来。紧要关头，他可不想有人出来搅局。

    “这实在太折磨人了！请你们快一点！”虽然心急，但这是别人的地盘。柯旻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很快的，耐心点。”戴教授笑着说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柯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他看到金属锥朝着紫辰飞速落下时，他突然被吓懵了。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实验。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立刻站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现实却像刀一样刺向他的双眼，让他恐惧的不敢再看下去。

    “不！！！”他嘶吼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

    柯旻闭着眼睛不断重复道，但却没有勇气去睁开眼睛。那一刻，他仿佛掉进了一个深渊，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他听见许多人发出了惊呼。有人甚至叫道：“天哪！”紧接着，一切又安静了下来。那是一种骇人的安静，让他感到窒息。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痛苦挣扎，既想见到光明却又惧怕现实。他在矛盾中苦苦煎熬，直到感觉有个人来到他的身旁。

    “睁开眼睛吧！你错过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戴教授异常兴奋地说着。

    柯旻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紫辰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刚才发生了什么？”柯旻从未像现在这样混乱过。

    “你最好自己看一看。”

    戴教授把他带到一台显示器前，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切回刚才的画面。”

    随着慢镜头回放，柯旻看到了金属锥在下落过程中每一段距离的推进。当金属锥下落到只剩7、8厘米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地从锥尖处爆开。接着整个金属锥都瞬间化为两股灰黑色的烟雾，随即飘散在空气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旻觉得头都快要炸开了。他不明白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更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怎么回事？”戴教授对着柯旻笑了笑，眼神中闪烁着无法抑制的兴奋。“答案只有她知道。”

    “她知道？”柯旻仍旧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

    “先去看看她吧。”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柯教授走了过来，表情复杂地对儿子说道：“一会儿你就会明白的。”

    43

    当紫辰看到一根犹如发丝的细线在空中扭来扭去时，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个的金属锥实际拴在一根细线上，下落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吊住。这样看来，她的头被卡在头盔里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因为金属锥被最终吊住的高度离她仅有不到五厘米的差距。如果她不经意间抬起头，就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很明显，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他们并不想伤害她，只是为了试探而已。

    一瞬间，紫辰感到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对她而言，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被有些人看到了。这就意味着人们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虽然这件事对她而言很不利，但这并不是眼前最糟糕的。此时此刻，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没有想到自己在惊恐之下会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是的，那一刻她已经失去了控制。如果说在这样的刺激下，她可以让一个金属锥就此消失，那么下一次，被她从这个世界抹掉的会不会是一个人呢？

    当这样的想法出现时，紫辰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但她告诫自己必须就此收手，决不能因此而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紫辰！”她听出这是柯旻的声音。知道他正朝着自己跑来。

    “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他们。”看着柯旻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她心里泛起一阵悲凉的感觉。对她而言，刚才发生的时候已经把她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来。从此之后，人们恐怕很难像从前那样看待她了。如果真是那样，她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个世界呢？

    “你还好吗？”柯旻满眼心疼地问道，但她什么也没说。

    紫辰随后被柯旻和工作人员扶着走出了实验室，接着又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就在进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戴教授正以一种不同寻常的眼神看着她。

    “很抱歉，在没有知会你的情况下安排了这个实验，希望你能够谅解。”

    戴教授嘴上这样说着，但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抱歉的意味。反而是旁边的柯教授，眼神中似有一丝歉意，仿佛在刻意回避紫辰的眼神。

    “看来你暂时还不想说话，这我可以理解。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离开这个地方。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什么叫不要离开这个地方！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坐在紫辰旁边的柯旻此时突然情绪爆发，愤怒地质问对方。

    “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戴教授颇有深意地慢慢说道。

    “不了解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柯旻，这件事我很难用一两句话给你解释清楚。不如我们一起看一段视频，听听紫辰自己是怎么说的。”戴教授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紫辰。他知道紫辰的心理素质很强，所以想借此撬开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早点面对现实。

    戴教授说着打开了显示屏。只见屏幕分四个画面在同时播放，画面里无一例外都是紫辰的面孔。画面中紫辰一直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呓语地说着什么，眼皮有时还会轻微跳动，给人似睡非睡的感觉。

    一看到这些画面，紫辰立刻明白了这是在哪里拍摄到的。原来那台机器里面安装着微型摄像头。看来她早已被别人注意到，这一趟不过是请君入瓮的圈套罢了。

    当戴教授把音量放大后，紫辰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声音。那的确是她的声音，虽然咬字很轻，但还是能够听清楚她所讲的内容。开始的几分钟里，视频里传来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令紫辰感到心慌。她没有想到这些内容会如此简单的从她口中讲出，并且描述的如此完整。后来，她渐渐感到释然了。虽然她不知这个仪器是怎么让她放下戒备，如此对外袒露自己的心声。但她深知自己有多想和别人分享这些珍贵的信息。要不是理性时常告诫她，不要因冲动而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她可能早就一吐为快了。现在，她终于可以彻底地放松下来，一切都不再是秘密。只是这随之而来的影响恐怕比她预想的更加严重。此时此刻，即使她矢口否认，戴教授也不会轻易放掉她，她已经无处可藏了。

    视频终于播放完了，戴教授关掉显示器，对着表情错愕的柯旻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听故事还是说梦话？你们竟然还相信！”虽然柯旻极力否认，但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已经无法掩饰。

    “你说的对，梦话不能当真。可这实验你是亲眼看到的，这又怎么解释？”戴教授从容地反驳道。

    “那个实验又能证明什么？一切都是你们精心安排的。说一个女生有所谓的超能力，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小心到最后引火烧身！”

    “柯旻，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这件事，已经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可以简单了结。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们都必须要研究下去。刚才那个实验，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我们用来监测脑电波的仪器，在金属锥分解前的0.5秒就烧坏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的脑电波频率远远超出了这台机器的最大负荷！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事，发生的不可思议吗？没有人能够想象，她在那一瞬间到底做了什么。”

    “所以呢？这就是你们囚禁她的理由？把她当做小白鼠一样进行你们所谓的研究？我想你们没有这样的权利！”柯旻怒不可遏道。

    “你错了！我这样做不是囚禁她，而是保护。你以为这件事能掩藏多久。即使我今天放她出去，明天她也会被别人带走。而且很可能以非正常方式被秘密抓走。到那时，她的人身安全才真正无从谈起。事到如今，你必须要面对现实。她和我们不一样，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一个如此不一样的人，是没法轻松活在当下的。有很多人都对她充满了好奇，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你难道不明白吗？”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们可以请求国家对她进行特殊保护。”

    “难道你不觉得，我就是代表国家在保护她吗？对她进行特殊保护，就意味着要限制她的部分自由。”

    “可是你……”柯旻还想继续争辩，却被紫辰突然间打断了。

    “你们不用争了，我答应留在这。”紫辰语气平静地说道。

    “紫辰你不能答应！这件事还有转机！”柯旻看着她，心急如焚地说道。

    “我相信当事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戴教授微笑着说道。“不过即使这样，有一个文件还是需要你签字。”戴教授将一份协议书递到紫辰面前。

    “这是你自愿参与研究的书面文件。你在上面签个字，大家都不会为难。”戴教授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

    “紫辰！你不能签！”柯旻急忙阻止道。

    “我可以签这个证明，但我有一个条件。”紫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对方。

    “条件你可以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戴教授笑着回答。

    “请不要再逼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