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和燕幽沁二人顺着山路一直往上爬，远远看到山顶白雪皑皑，越往上走积雪越来越多。

    萧泽扛着一个大包裹走在前面，不停转身看燕幽沁。

    燕幽沁身披长袍，揉搓着手，依旧是喜笑盈盈。

    “师哥，要不咱们御剑飞上去吧？”燕幽沁心疼道。

    “不必，咱们又不赶时间。”萧泽回道。

    山路崎岖蜿蜒，因为鲜有人至，所以小路上被枯黄的杂草覆盖，山腰以下的路边开始长出嫩芽，但是山腰以上由于还比较寒冷，依旧是被枯草覆盖。

    二人越走越高，到得山肩，有一片两亩左右的开阔平地，平地西侧三间破旧的木房紧贴着峭壁，三间木房两侧有两个较小的耳房，房顶上还留有积雪，每一间木房的门都斜开着，门槛出堆积着雪。

    燕幽沁跑上前去推开木门，挨个检查了一下。

    “这都多久没人来了？”燕幽沁嫌弃道。

    “师妹要住哪一间？”萧泽问。

    “这还需要选吗？再说了，要选，也应该是师哥选，毕竟您也辛苦了！”燕幽沁笑着道。

    “虽说哪间都差不多，但天气这么寒冷，我得去找些草叶，堵住透风的地方，屋里兴许能暖和些。”

    “中间这一间就留个师哥好了，我选这间。”燕幽沁指了指左侧房。

    萧泽看了看风向，道：“北风向时我住中间，南风向时你住中间。”

    燕幽沁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萧泽将包裹扛进屋子，两人开始收拾屋内，收拾好了又到两侧耳房查看，左侧耳房几乎是空的，只存了些木柴，是以前面壁思过的人没用完的。右侧的摆设是厨房，放了些厨具。

    收拾得差不多了，萧泽拾了木柴生火，燕幽沁从包裹中取出生菜和米，又把雪放到锅里煮成水，滤除残渣后用来将锅碗洗干净，然后煮饭做菜。

    待得饭菜做好，二人坐在耳房中的破桌子前吃起来，相视而笑，突然觉得，人间之乐，莫过于此。

    收拾好一些吃过饭，已是傍晚，萧泽找了个大铁盆，取了些碳火送进燕幽沁房中，等房间稍暖，又将火盆取出。

    “师哥不用吗？”燕幽沁问。

    “奇怪，我并不觉得冷，只是看着这景象，应该是很冷才对。”

    燕幽沁会心一笑，心想萧泽这慌说得太敷衍了。

    翌日，萧泽醒的极早，拉开房门，屋外寒气逼人。

    晨光熹微，萧泽出了屋外，看了一圈，跃到峭壁中一块石板上，找了相对平滑的部分，坐了下去。也不知怎么，虽然嘴上说是甘愿受罚，但却有些不服，心中五味杂陈，但一时又想不出天尊所说六道序律哪里有错，再者仙界似乎只看得到魔界的威胁，却看不到世道的沦陷。

    天尊的境界，又岂是他可以完全理解的，萧泽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参悟，但既然要在净法峰上呆一年，无所事事，还是安心修炼伏魔御的好，想到此处，当即手一挥，玄一剑从房中飞出。

    萧泽纵身一跃接过玄一剑，双脚踏着峭壁上凸出的岩石，沿着峭壁走出几长外，然后玄一剑脱手，在空中化成数柄小剑盘旋，萧泽试着跃上其中一柄剑身上，但脚刚踩到剑上，剑急剧下落，于是急忙御回其余小剑，叠在脚下，身体才稳住。接着又让小剑分散开来，萧泽连续在无数柄盘旋的小剑上跃动，不一会已渐渐熟练，然后试着只在一柄剑上站稳，很快便得心应手，于是一边在各柄剑之间来回跳跃，一边舞动其余小剑。

    兴奋之余，突然想到自己因为阻止杀戮而受罚，却因此让除了师父以外的长老，甚至是天尊，都觉得自己的行为累了方灵名声，心中不免又一阵苦楚，感叹之余，虽然自己参悟不透，但无数柄小剑来回撞击石壁，很快石壁上被凿出深深的笔迹来，“修道于心”四字赫然出现在悬壁之上。

    萧泽看着几个字呆呆入神，“修道！修道！”什么才是道？仙道是什么？享受不老带来的无尽生命？或者，仅仅是那一念受世人敬畏的满足，再或者，只是在乎谁会威胁到自己。

    人道呢？难道一定要有恶来衬托，才能突出善的美好？

    伏魔道呢？只是为了防止魔界复出而存在的一个身份？

    “修道于心。”

    只听一个声音念道。

    萧泽一转头，见燕幽沁微笑着站在房前看着自己，萧泽急忙御剑飞下。

    “师兄伏魔御剑又进步了！”燕幽沁像是比自己学会了还高兴。

    萧泽落地，道：“我刚才刻字的时候有些好奇，我是不是可以刻得再深一点，如果可以，又可不可以刻得更深，伏魔御的意御之境，极限有多高？”

    燕幽沁摇了摇头，道：“我连意御之境的初阶第二御都还不熟练，这什么意御之境的极限，就更不知道了。”说完转向萧泽，狡猾道：“师兄是不是觉得掌门罚你罚得不对？”

    萧泽道：“倒也不是，只是自己还是悟不出为什么伏魔道不能干预人间事。”

    燕幽沁道：“这有啥悟不出的，八成是祖师爷懒惰不想管。”

    萧泽无奈笑道：“可似乎天尊所说也不无道理，这生时所犯罪孽死后来算，用下一世来偿还，未尝不是六道轮回规律的衡量之法。”

    燕幽沁却道：“六道轮回，谁说出生贫寒就不幸福？谁说为牛做马就不开心？”接着红着脸道：“我就觉得我们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也很幸福。”

    萧泽道：“师妹说得在理。”接着俏皮道：“啊！我都不想下山了，干脆罚我一辈子呆在山上好了。”

    燕幽沁不由得欣喜起来，道：“真的？”

    她从没埋怨过和萧泽被罚去空心谷，也没埋怨过和萧泽一起被罚到这人迹罕至的净法峰，甚至是欢喜这样的安排。

    萧泽道：“当然！”随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道：“有幸如斯！”

    萧泽此刻觉得，若有师妹相伴，即使一辈子被困在这净法峰，依然可以逍遥快活，而自己参悟不透的天下事，眼不见则心不烦，管他谁是谁非，管他善恶正邪，既然不让自己管，自己还不想管了。

    “估计神仙，除了有不老的仙身，却也未必比我们幸福。”萧泽怡然自得。

    燕幽沁听后不由得心神一荡，若是能与萧泽长守于此，倒是人间美事。

    “只怕时间久了，师哥会觉得无聊！”燕幽沁道。

    “这怎会？白天我就劈柴种菜，教咱孩子练剑，晚上还要哄你和孩子睡觉，哪有无聊的时候？”

    燕幽沁红着脸啐道：“胡说八道！”说完转身：“那我只能烧火做饭喂孩子了。”朝厨房走了去。

    吃过饭，闲来无聊，二人顺着林中游步，燕幽沁只感觉新奇，却不觉得寒冷，到得林中深处，却又不愿走回来，萧泽只得御剑带着她飞回。

    一连几日，二人将满山游了个遍，萧泽顺带捎些木柴回去生火用。

    这一日萧泽练剑，燕幽沁看得入神，等萧泽练毕，燕幽沁道：“师哥，前些年我光顾着玩了，现在无聊，不如师哥教我好好练练伏魔御。”

    于是二人从游山变成了修炼伏魔御，燕幽沁伏魔御剑也日渐提高。

    转眼间过了半月有余，二人所带生食已快吃完，却不见有役工送生食上来，像是把二人忘却在了净法峰。

    吃完了带来的食物，二人只得到林中找些果子。

    由于伏魔道并没有规定戒酒荤，一日找果子时碰到一直野猪捕食野兔，燕幽沁心疼兔子，萧泽只得顺着燕幽沁心意解救兔子，结果把野猪给杀了，刚好解决了几日的食物问题。下手时不免有些疑虑，虽然不知道死后到了酆幽算不算这一世的罪孽，但总比让燕幽沁背负罪孽的好，再者经历了空心谷猞猁捕杀野兔的情景，萧泽对于食物链中的关系中是否含有对错已经模糊了。

    快到一个月的时候，才有役工送了生食上来。燕幽沁和萧泽才知道原来役工是一月送一次生食，二人对望着笑了，燕幽沁取笑萧泽饭量太大，半个多余吃了一个月的粮食。

    燕幽沁见山上温度逐渐升高，觉得可以种些蔬菜，于是交待役工下次来的时候带上些菜籽和锄头。想着和萧泽过着田园般的生活，燕幽沁都不想再下山了。

    第二月结束的时候，送生食来的不是役工，却是百里容，因为听说燕幽沁要种菜，百里容不由得想上来看看二人生活得如何，于是亲自送菜籽和锄头。

    萧泽见到百里容，忍不住打听了一下近期关于武同门和墨剑莊争斗的近况。

    回了方灵后，百里容也没再下过山，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百里容挖了半天的空地后才下了山。

    二人虽每日过着差不多的生活，却也每日都有每日的快乐，过了半个月，燕幽沁和萧泽种的蔬菜已长了出来，二人除了每日修炼伏魔御，似乎又有了新的快乐。

    到了第三个月末，由于种的蔬菜已长出不少，可以食用，并没有将食物吃完，对送粮之事也就没那么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