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归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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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活不过三集

    梦鸾宫里,处处都彰显着奢华。

    布伽收拾妥当,坐于皇后下首。顶着皇后威严的面容,布伽总觉得背后冒着凉气。坐在她手边的正是全大单最尊贵的女人,更是她的婆婆,布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皇后笑着挥退了宫人。

    诺大的梦鸾宫内,此刻只剩下了布伽与皇后二人。

    皇后端起茶盏,眼中含着笑意,“你初入宫闱,你也看到了,太子后宫妃嫔众多,可主君只有一人。难免争风吃醋,以后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儿,你只管命宫人罚她们便是,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失了你正宫的体统。”

    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正经媳妇,皇后有意与布伽亲近。

    大单人人都知道,太子贪财好色,后宫佳丽三千。这是布伽进宫前就知道的事,可她未曾想过会闹成眼下这般。

    皇后对她多有维护,布伽也对皇后亲近,布伽向来义气,皇后护她,她便也不叫皇后忧心,布伽拍着胸脯跟皇后担保,“皇后放心,我不会跟她们争的。”

    布伽的话,倒是让皇后意外。太子妃本是跋扈的个性,竟也不争风吃醋。

    在这种事上,贤德大度并不一定是好事,皇后的眉头紧皱在了一处,“你是太子妃,是东宫后妃之首,更是笙儿的妻子。未来与太子并肩之人是你,并非那些莺莺燕燕。太子为了求娶你,已经在前朝担了莫大的骂名,若你再与太子二心,任他后院起火,别说太子无后顾之忧了,你连自身安危都难以周全!”

    皇后言辞恳切,句句忠告,布伽却宛如在听天书般不知所云。自她下了决心嫁进皇宫那日起,就没打算能与太子像寻常夫妻那般浓情相守。布伽自己也明白,嫁进宫的并非是她布伽这个人,而是大单武官之首右柱国独女的身份。

    倘若皇后期盼着她扮作一个温婉贤淑、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妻子,何必来娶她呢?她在京中有那般多的恶名,娶她前难道都没打听过的吗?

    皇后见布伽低着头沉思,以为布伽听进去了她的劝告,拉着布伽的手说道,“太子妃,只要你夫妇一心,有你在他身边倾力扶持,我这一身朝凤服迟早要传给你....”

    这话,布伽可是听懂了。布伽连忙将皇后握住的手抽了回来,“皇后娘娘,臣自由散漫惯了,您的期待我担不起。臣这辈子,只要有口饭吃、有口酒喝就够了,别的没兴趣。”

    皇后今日护她,她对皇后颇有好感,可有些事,绝不是情谊的问题。

    皇后闻言那难得的一脸和善便绷不住了,皇后暴怒不已,一双瘦弱的手把桌子拍得梆梆响。

    太子原先请旨要娶布氏女,她一开始也是极为反对,可思及布罡手里握着的那千军万马的实权,还是点了头。谁承想,这布氏女这么大一樽尊神被她请进宫了,竟然是个纸糊的,什么用都没有!

    才进宫第一天,就急着与她划清界限,皇后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她为太子筹谋了半生,倾尽所有换来布氏女这样大的一张王牌,到最后却是个对三。若真如这般,太子的储君位怕也要丢了.....,

    布伽的话成了压垮皇后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后情绪逐渐失控,嘶吼着指着布伽的鼻子大骂,“放肆!太子妃之位,你以为谁人都能当得?”

    皇后念念有词,下了死力气狠抓着布伽的胳膊,把布伽抓得生疼,皇后面目狰狞骇人,“我费心费力拉扯他这么大,你对得起我吗?”

    方才还一脸柔情的皇后,一句话的功夫就面目骇人,胳膊上的疼痛传来,才让布伽从愣神中恢复心神。难道太子娶她,只是为此吗?布伽心里一阵厌恶。

    可布伽不敢把皇后大力推开,任由皇后抓着,她尽力的往外抽出自己的胳膊却被抓得更紧了些。

    殿外

    芬霜听到了极大的动静,焦急的闯进殿内。只见皇后在太子妃面前失态,皇后掩饰多年的狠厉此刻全然暴露。

    芬霜便知并非小事,她连忙拥住皇后,小心的出言安抚,对愣在一旁的布伽下逐客令:“太子妃,你做了什么惹得皇后气成这样?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得了皇后侍女的解救,布伽连滚带爬的站起身,逃命一般往外跑,她跑到一半,才想起被她跑到九霄之外的规矩体统,扭身规规矩矩的向皇后行了礼,这才退去。

    见布伽逃命一般‘飞’出了门外,皇后眼框通红,眼泪像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皇后抓住芬霜的手,眼神里尽是怨恨,“芬霜,完了,本宫数十年的算计全都完了,柱国府不会帮笙儿的,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些年,也只有芬霜与皇后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相护依靠,芬霜轻轻替皇后拍着后背缓气,小声宽慰着,“娘娘,太子妃还小、不懂事;日子还长,您莫着急,小孩子是会变的,她就在您跟前,娘娘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

    灵云宫里

    布伽头一日进宫,就在东宫一众嫔妃那儿吃了瘪,紧接着还在皇后那儿挨了顿骂。可布伽一踏进灵云宫,立刻便找了个软榻躺平了,这些事儿,她是一件也没往心上放。

    不是她不放心上,是有些事放心上也没用,前朝的那些事儿有她爹,有阿锦,不是她该担心的,布伽嘴里喊着,“月季,我的饭呢?我还没吃饱呢!”

    月季吓得魂儿都丢了,可布伽还有心思吃饭,月季幽怨的盯着大快朵颐的布伽念念有词,“阿布,你如今快把整个皇宫的人得罪个遍儿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还有心思吃饭?”

    布伽也不搭话,嫌月季唠叨,吃完饭找了个日头好的地方躺着晒太阳去了。

    傍晚时,布伽正横七竖八地躺在软榻上看小人书,看到尽兴之处,她捂着肚子乐呵得笑得开心。布伽正看得开心,忽觉有些怪怪的,一抬头,正对上皇后身边侍女芬霜的眼神。

    布伽吓得险些连书都扔了,她慌忙胡乱地将小人书塞到软榻下,光着脚丫子‘腾’的从软榻上弹了起来,起身时她头上的步摇还是歪的,头发如鸟窝一般乱成一团。

    看见太子妃,芬霜只觉得脑瓜子都是疼的,芬霜是带着皇后旨意而来的,“皇后懿旨,皇后娘娘身体欠佳,无力操办元宵宫宴。所以,这事就由您来操办了,太子妃可万不可懈怠。”

    这绝不是懈怠的问题,举办元宵宫宴这么大的事,放在后宫哪位妃嫔那都是大好事,唯独布伽避之不及,布伽摇着脑袋要拒绝,“啊?我没办过,皇后娘娘还是找个可靠之人才好...”

    太子妃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芬霜心里一阵一阵的冒火,她收敛了和善,端出一脸厉色,“这是皇后懿旨,太子妃,你要抗旨吗?”

    布伽不想办,可‘我要抗旨’这样的话布伽也说不出来,布伽耷拉着脑袋只能应下,“好吧。”

    待芬霜刚走,布伽一脸愁云密布的重新躺回了软榻,看小人书的好心情都少了几分。

    布伽刚躺下,宫人剥好递到她嘴边的果子还没咽下去,月季就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催促着,“阿布!您快别躺着了,六局都在殿外候着,都等你安排元宵宫宴呢!”

    管家这等事儿布母不是没教过,布伽不是这块料,她一个家都管不好的人还要去管整个皇宫?布伽不明白皇后娘娘怎么想的。

    她接过宫女手中的果盘,满头官司的坐了起来,语气里尽是来活了的烦躁,“他们今天来干什么?元宵宫宴还早着呢。”

    事实证明,这些天柱国府认真学宫规的只有月季一人。宫规礼数这些布伽全都学进了狗肚子里去了。

    月季头皮发麻、口苦婆媳的在一旁劝着,“阿布,宫宴邀请的大小官员、世家贵族有千百户,宫宴花样繁复,咱们现在准备已经是来不及了!”

    布伽一听这么麻烦,顿时头都大了。

    可当布伽眼神转到了月季身上时,布伽瞬间想到了完美的解决之策,布伽郑重得拍了拍月季的肩头,“月季,这么大的事,我就全都交给你了,你放心,办好了赏赐给你,出了差错惩罚我担!”

    月季满脸无奈,这是布伽进宫以来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月季生怕布伽不肯走心,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搬出布父威慑,“阿布!要是让皇后知道了你阳奉阴违,你怎么跟她交代?你要是不办,我这就回府找将军帮忙去,将军一定有办法!”

    这事儿让她爹知道了还了得?布伽当即决定亲自应付差事,布伽放下了手中的小人书,幽怨地瞪着月季,“我自己办还不行,月季你就会告状!”

    梦鸾宫内

    芬霜刚从东宫回来,皇后便急着跟芬霜打探,“太子妃可应下了?”

    见皇后恢复了面色,芬霜也放下了心,“娘娘懿旨,太子妃怎敢不尊?”

    皇后脸上只是愁色稍展,“太子妃欢脱惯了,正好借这次先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方才在灵云宫见太子妃那般模样,芬霜先替皇后捏三八汗,惶惶不安的问道,“娘娘,您就不怕太子妃真的把宴会办砸了?”

    皇后端起茶,话说得斩钉截铁,“毕竟是宫宴,她最好有这个胆子办砸!若是真办砸了,正好让她吃些苦头,让她知道谁才是与她同心、穿一条裤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