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话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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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老道士

    清晨。

    一半的杉阴镇已经沐浴在阳光下,剩下的另一半还藏在山峰的阴影中。

    几只燕子在屋檐下嬉戏,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格外悦耳。

    金弗相深吸了一口气,从睡梦中醒来,阳光透过花格窗照进了屋子;点点光斑印在洁白的蚊帐上,竟然有些耀眼。金弗相双眼各睁开一半,感觉睫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于是用手扣了扣,终于从眼角处扣下来一坨半软半硬的眼屎。用手抿了抿,腻哒哒的,觉得恶心就把手指伸到床头擦了擦。

    金弗相扭了扭身子,本想翻个身缩回被窝压住金枪继续睡,奈何这个时候尿胀屎胀,已经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于是金弗相夹紧双腿起身坐在床沿上,垂着头迷糊了一会儿才套上鞋子往屋外走去,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却没有想到今日的空气与往日有所不同,猛一口吸进去差点被呛得背过气去,早晨的空气本该清新,但是今天的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馊味加尿骚味。

    这味道很熟悉,金弗相不由得心中一惊,当即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两个人;莫非他们还在金家附近不成?

    金弗相急匆匆穿过后门跑到茅房,稀里哗啦释放一通后急忙提上裤腰带,抓起一根棍子就往前门飞奔过去。他料定那两个人一定还在金家附近,明显他们是冲着金家来的,二人必定没安好心。

    就在金弗相快到前院时,听见前院里自己的父亲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哈哈哈……小儿不懂事,怠慢了王道长,还希望道长恕罪!”

    “哪里,哪里。是我们太唐突了……”

    金弗相越往前那股臭味越浓,金弗相心中暗自觉得不妙,莫非......?

    尽管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当他提着棍子步入前院时还是呆住了,只见院子里置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水果和点心,金老爷和昨晚遇见的师徒二人坐在桌子前相谈甚欢,场面特别融洽。

    金老爷捏起一块点心,笑着递给了老道士;老道士也不客气,同样是笑着接过点心然后仰头送进了嘴里。这时候金老爷一回头也看见了站在拐角的金弗相,他笑着点指金弗相。

    “你小子闻着味了?这是你平时最爱吃的点心,快来尝尝!”

    金老爷一边说着话,一边挥手赶走了糕点上方像蜜蜂一样嗡嗡乱飞的苍蝇。

    金弗相满脸不可置信,他急忙问金老爷:“爹,你怎么将他们给放进来了?”

    “你还说呢,这是你王见师叔,这是你师兄任子乾。”金老爷比画着向金弗相介绍起了眼前的二人。

    “爹!你鼻子聋了吗?难道你没闻见他们身上的味道?再说我哪里有什么师叔?我可是从来没有听我师父讲过,这两个人一定是来骗吃骗喝的!你可不要上当了。”

    那老道士“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少爷如此不待见咱师徒二人,我想我们还是走吧!”

    金老爷一听老道士这话便把脸一拉,朝金弗相骂道:“兔崽子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昨天把人家锁在门外我还没说你呢,你不认识我不怪你,难道你连嘴也没长,不懂得问一问?害得人家在门口蹲了一夜。”

    老道士连忙拉了一把金老爷,笑道:“不怪他,不怪他!是我们来得太唐突了,没跟他讲明白。你可不要骂他,不然他会记恨我的!”

    金老爷叹了一口气,摇头对老道士讲道:“道长你是不知道,老都老了居然还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脚货……”

    金老爷的话宛如一把刀插在金弗相的心上,他站在一旁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他咬紧牙面目已经扭曲;此时金弗相心中极度委屈,泪水随时都能夺眶而出。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你师父请过来!”

    随着金老爷的一声呵斥,金弗相这才动身走出门去,他本想将师父要离开的事情告诉金老爷,但是金老爷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也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当着别人的面训斥自己,现在他心里只盼着师父和师兄还没有离开城隍庙,他想央求师父留下来,毕竟只有在吴先生那里他才是金家的少爷。

    等他一路小跑来到城隍庙,进门一看早已经不见了吴先生和吴智的身影;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搜寻无果后才终于确定吴先生已经离开。

    金弗相拼命往镇外跑去,他只希望吴先生还没有走远,但是出了镇子他跑了很远,问了好多路人,都没人见过吴先生;直到一条岔路口他这才停下脚步,无奈地折返回去。

    金弗相回到家,只见在院子里的三人还在开心地聊着,金弗相走到金老爷面前,没好气地说道:“我师父走了,大概要三五年后才能回来。”

    “他去哪里了?”金老爷问道,此时金老爷说话的语气也有所缓和。

    “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和我说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本来想跟你讲的,但是你又不在家。刚才我去的时候他们人已经走了。”

    金老爷点了点头,然后对金弗相说道:“难得你师叔来一趟,没见着你师父真是遗憾呐!”

    “也倒是不遗憾,能见着师侄就行了。”王老道士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金弗相在笑,他笑得很猥琐,绝对不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笑;他的眼神似乎要将金弗相吞没,顿时金弗相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吞了吞口水扭头走开了。

    正午时分,金弗相再见到任子乾时他早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衣裳,之前他身上那刺鼻的臭味也没有了;他一个人坐在屋檐下边发愣,金弗相心中好奇,便走上前去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任子乾好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一动不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金弗相又往前走了两步,双眼死死地盯着任子乾,见他眼神空洞,便又问道:

    “你是傻子?”

    这个时候任子乾的眼皮稍微动了一下,然后僵硬地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傻子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就说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想要骗钱吗?”

    “你以为我们的出现是偶然吗?”任子乾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声音极其微弱;金弗相把脑袋凑近了一些,问道:

    “你说什么?”、

    “天狗食月,他在等天狗食月!”

    “天狗食什么?”

    任子乾痛苦地笑了笑,说道:“你师父要走我们是提前知道的,因为天狗食月他会露出本来面目;他怕你们看见他原本的模样,所以他走了,躲得远远的,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嘶~”金弗相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我想你可能是个疯子,也就是神志不清,所以才让老道士得了手!”

    任子乾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清晰地刻着子乾二字,他将玉佩递到金弗相面前,苦笑道:“天狗食月的时候王见会要我的身体,和你的宝贝!过后你还是你,我却不是我了;所以麻烦你把此物当成是我,在阳山面找块土地,把它葬下去然后立块碑,刻上任公呈启第四子任子乾之墓。”

    金弗相接过玉佩笑了笑,说道:“玉佩我就先替你收着,等你清醒后我再还给你;说实话,老道士想要你的身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那老棺材瓤子可没有力气玩死你!但是他要我的宝贝我可不答应,因为我不好这一口!”

    “……”

    “师侄,你们在聊什么呢?”王老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金弗相身后,金弗相心中一惊,忙转过身去,正好和老道士打了个照面;他急忙挪到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老道士。

    “老道!你徒弟刚刚说你想要他的身子!”金弗相有意挑衅老道士,他始终觉得老道士此次来金家,必定有所图,将他激怒,让他露出狐狸尾巴未必不是件好事。

    老道士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不是跟你师父学的……”

    “你放屁!”金弗相暴喝一声,挥拳就往老道士脸上砸去,老道士一闪身,急忙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金弗相的拳头。

    老道士站住脚继续说道:“师侄哟!你真以为你师父是人吗?实话告诉你吧,他的那副皮囊也是跟人家换来的……”

    “老狗!再说我师父坏话,当心我要了你的狗命!”金弗相说着话便要上前去揪老道士的衣服;那老道却又灵活地后退了几步,让金弗相扑了一个空。

    恼怒的金弗相抓起靠在墙角的扁担,朝老道士冲过去,扭腰抡起扁担就要朝老道士面门砸去;在金弗相蓄力的关键时刻,那老道士猛地往金弗相身后一指:“你爹来了!”

    金弗相急忙收住扁担,回头看去,身后哪有什么爹。反应过来被戏耍的金弗相怒不可遏,再次抡起扁担砸向老道士的头,这次老道士没来得及躲开,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扁担,随着一声闷响传出,老道士脸朝下直挺挺地卧倒在地;金弗相瞬间愣住了,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放下扁担,轻声问道:

    “你咋不躲开呢?”

    此时坐在屋檐下的任子乾缓缓起身看了看老道士,然后对金弗相说道:“可能是你扁担甩得太快了,他躲不开……”

    老道士再次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金弗相身后:“快看!你爹在你后面……没穿衣服!”

    等金弗相回过头去才知道又被老道士给骗了,等回过头来刚才还趴在自己面前的老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四下里一看连任子乾也不见了,金弗相这才觉得被二人给戏耍了。他怒气冲冲地在家中找了一圈竟然没看见二人踪影,莫非他二人会隐身?清晨一半的杉阴镇已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