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灵,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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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有故事的老头

    人间的不公平有许多种,生而不平等就是其中一种。

    比起妙燧卖艺为生向天求卦,妙潆来道观完全就是在体验生活。妙燧伸出颤抖的手,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找道友,尤其是师兄弟要钱这种掉节操的事,他暂时还做不出来。

    但对游戏的好奇心驱使她向妙潆问东问西,这倒水沏茶的差事也便揽入自己怀中,算是另一种姿态的裙下之臣吧。

    又玩了几天,妙燧继续卡关,这一次是游戏里灵仙晋升缺了道具,而这道具是放置过程随机掉落的,要想速取,只能充钱。

    妙燧的宗旨是——你自弹窗,充一分钱算我输。

    但游戏的机制,妙燧至此也摸透了,比起无聊磕肝,他更喜欢看游戏里的故事情节。这灵仙晋升的之后的故事,便苦了他抓耳挠腮,只好来央求妙潆剧透一下。

    妙潆看了看他手机上的角色,十分不屑的嘀咕了一句:“战五渣。”然后便成本大套的讲起了游戏里的故事。

    “三神三仙,本来就六个种族,每个种族又有6-9种职业,三神分为原始神、至尊神、赐封神;三仙是人仙、灵仙、鬼仙。每个角色升阶都有捷径可循,除了灵仙中的元素灵,你可倒好,建号就是火灵,要不你卸载吧。”

    妙燧头摇到跟拨浪鼓一样:“都磕了一个月了,不能卸,舍不得。”

    妙潆朗朗道:“断!舍!离!”

    妙燧说:“你把故事讲一讲,我听腻了没准就能离。”

    “好吧......”妙潆无奈,继续讲述游戏:“火灵的升阶大概遵循原始神中的火神祝融故事线,这里不是要你找到九州之火嘛,但任务显示道具需要四个,大概是分布在九州之中四个区域。哎呀不管了,说说我玩祝融神的后续吧,我记得祝融是自带‘生命源火’的神器,神陨后四散到凡间,但肉身虽灭,意念却化神成圣,结局就是在人间随便打打怪,然后就剧终了。”

    妙燧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句脏话:“就......特么这么无聊?”

    “昂,钞能力就是能迅速终结一些短暂乏味的快乐,你不懂。”

    妙燧回了个“哼”,手指伸向手机,翻出了卸载界面......

    远在四千多年前的尧帝时期,时空节点因华芯童的驻留而蒙上一滴微不可见的泡沫。尧帝屠龙后归还了碧火灵珠,又号召群臣共议国事,治理天下。而这些时间主线上的“正史”对华芯童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他自《斩龙图》中灵隐而出,寻着雪原上的车辙,去往人烟稠密的寻常百姓家。坊间的故事,总能藏着些旧日的蛛丝马迹,而百姓生活中的点滴,便是对治世之态最好的反映。

    幽都城下,车水马龙,若不是华芯童亲身行走于城中闹市间,很难想象先秦时代,那个本该是以耕种和打猎为主的蛮荒部族时代,商业竟已如此发达。

    贩夫走卒装扮各异,与秦汉之后的衣装大相径庭,他们多是穿兽皮、戴兽骨,大多都是赤脚行走,耳下额间,常佩色泽明艳的水晶或玛瑙。尽管时值凛冬,户外异常寒冷,可这些百姓仿佛寒暑不侵,穿戴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摆设。

    他们货车上的物件也各不相同,有各色谷物、有裘皮兽角、有家禽牲畜、也有野外猎来的奇珍异兽。

    华芯童在一架木笼车旁端详了一会儿,车中是一只身形很像猪的动物,此物身长六尺,高四尺,浑身青色,两只大耳,口中伸出四个长牙,如象牙一般,抱在外面。

    华芯童对它笑了笑:“你一定是猪的祖宗,嗯......叫什么来着。对,当康,来来来,叫一声我听听。”

    那兽好像听懂了华芯童的语言,叫倒是没叫,只是翻着嫌弃的白眼扭过头去。

    4500年的过去,放在宇宙中不过沧海一粟,可对于这星球上的生灵而言,早已沧海桑田。

    华芯童不由得想,这当康本是瑞兽,后来怎么就灭绝了呢?是因为能变成猪的被人类干预所以繁衍了下去,而不能被驯服的便都被杀尽吃光了吗?

    正想着,紧邻城门一处菜摊儿吸引了华芯童的目光,摊位上那些山野菜倒是普普通通,只是卖菜的老头儿却穿着绿色的夏日葛衣,光秃秃的脑袋没有一丝杂毛,他就站在那里,站在周围毛发充足的寻常百姓间,尽显突兀。

    华芯童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先是对菜摊儿上的野菜挑拣一番,之后假意询问菜价,却与这老人攀谈起来。

    “怎么卖的?”

    “一牙金一抱菜,不还价。”

    华芯童咋舌,心想这时候物价真特么的贵。转念又一想,不对,不是物价贵,而是这时候金价太低了才对。他也不是真心买菜,便悠哉起身,眉毛一挑:“听说昨日我王屠了一条恶龙,您老人家可有耳闻?”

    老头子捻起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微眯着眼:“这有什么,老朽活了200多岁,也曾征战四方。南山射蛊雕、东山猎猲狙、杀朱厌、擒猰貐......那样不比抓那西洲龙崽子凶险?我王神眷,功在万古。”

    华芯童一喜,这遭没来错,看来这老头子有点故事,便分了一丝灵念探到彼得·保罗·鲁本斯名画《酒神节》中取了一壶美酒。酒现于手中之时,香气四溢,周围百姓无不驻足垂涎。

    “坏了......”华芯童心中暗叫不好,“这时代酿酒技术粗劣,这种好酒给他们看见,又要被奉为仙酿了。”

    老头儿果然是个好酒之人,闻到香气,眼睛都亮的发直。华芯童扣紧壶塞,想着事已至此,任务要紧,先混熟了再说。

    “金银我今日均未带在身上,龟壳珠贝也没有,这酒,您看值多少菜钱?”

    老头儿眉飞色舞,一把夺过酒壶:“收摊儿收摊儿,这菜你全部拿去,我回去喝酒了。”

    华芯童笑道:“一人独饮多是无趣,我这里还有一壶,不如与你同去?”

    “好!好呀,回去让我那婆娘做几份虎肉,咱们二人好好喝上一宿!小子,今天起你就是我衡力耶的好兄弟,别的不敢说,荠菜、萝卜,管够吃!”

    “好说好说。”华芯童堆上笑脸:“老哥你那些从军的故事,可不要吝啬,一定要多讲给小弟听听。”

    衡力耶大笑道:“我随王所见,你若是爱听,我能给讲上三天三夜!”

    说完,衡力耶一把揽住华芯童臂膀,迈步就走。华芯童被他这豪爽气概染的浑身舒爽,却不忘弯腰拾起一摊儿蔬菜,又去装饰铺换了一副名为“耕祭”的石刻画。

    这本是他想留为锚点,赠予老哥的画,可看着画上无比抽象的线条,他又一次陷入沉思。

    “尼玛......毕加索都画不出这样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