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灵,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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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奉旨杀人

    曾公亮听到司徒恪那豪放不羁的声音,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深知这位玄武使虽然性格古怪,但实力深不可测,有他出手,那纵火恶僧必定无处遁形。

    话音未落,人已如重锤般砸在适才扎进地板的令牌之上。华芯童自画中打量,见来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穿着一身粗布麻衫,手里还握着根鱼竿,活脱脱一副渔民打扮。

    这从天而降的手段砸的山前尘土飞扬,曾公亮挥舞着袍袖驱了好一阵,才忙上前拱手:“在下开封府尹曾公亮,奉圣上之命,特来请司徒大人出手相助。”

    司徒恪走到曾公亮面前,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曾大人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说着,他拍了拍曾公亮的肩膀,显得颇为亲热。

    曾公亮被他拍得一个踉跄,但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只得陪笑道:“司徒大人言重了,是在下冒昧打扰。”

    寒暄过后,曾公亮将来意说明。司徒恪听完眉头一挑:“御火恶僧?有点意思,曾大人算是请对人了,所谓火来水淹,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大人可查明此贼藏身之处,速带我前去!”

    华芯童在画中看的真切,灵识一动,便探得这玄武使身上水气凝重,似有孕而成灵之姿,虽说对他画灵而言,这点道行远远不够,但论凡人修道,这司徒恪算的上经天纬地之才了,难怪被那宋真宗奉为护国圣使。

    只是华芯童这灵识起时,司徒恪竟猛地转过头,向车内望了一眼。

    曾公亮疑惑:“大人,您是嫌这车......”

    司徒恪讪笑道:“没什么,错觉,错觉。你说什么?啊,车,车挺好的,上车,上车......”

    凡有修行之人,五感敏锐,修至一定境界,心眼即开。这“心眼”,因道法不同,所见各有不同。如医道可看经络气脉;佛修可看疯魔;道修可看鬼怪......

    其实他们所见之物,莫不为灵,天底下未见之物,说穿了不过气、灵二字。

    “还是主灵格那边现世的人解释的好,一个‘暗物质’,便用科学破除了‘迷信’,人类真是擅长自欺欺人的奇怪物种。”华芯童虽然心里好笑,但还是给自己提着醒,没什么事不能乱开灵识,一不小心又扰一遭因果,那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司徒恪随曾公亮上了车,华芯童收了灵识潜在画里睡大觉。为什么说是“潜”呢?只因这车上的《碧海丹阳》乃一潮海水,外带一个旭日东升,实在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华芯童索性隐在海里随波沉浮。

    这一来一回,整整去了一日。曾公亮的马车刚入城内,便有衙役在城门口报告恶僧行踪,曾公亮漠然点着头,命那衙役引着马车前去追拿。

    又是一路七拐八拐,天色渐暗,启明星已立在北方天际,孤独闪耀。众人穿过闹市街巷,绕过西城民居,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林中树木参天,枝叶繁茂,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曾公亮等人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行,生怕惊动了那恶僧。而司徒恪则显得轻松自如,他步履轻快,仿佛在林中漫步一般。

    终于,在密林的深处,他们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着,若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

    曾公亮示意众人停下,未敢发声,只用眼神示意司徒恪,司徒恪点了点头,随手掐诀,随后用鱼竿向洞口一指。顷刻间,薄薄的水雾覆盖在洞口之上,在月光照射下,整个洞口似封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夜风徐徐而过,隐有水波鼓荡。

    “此法名为‘水帘牢’,量那恶僧插翅难逃。”司徒恪脸上有些得意,说完便示意众人把守洞口,孤身摸了进去。

    华芯童打了个哈欠,他这一路在水面上飘来荡去,睡的好不惬意,这时候刚好伸个懒腰,抬头找了那视野最好的一棵参天大树,瞬息而上。又化为那不世的翩翩公子,收着灵息,立在树尖看戏。

    洞里,烈火如疯魔利爪,水潮若洪水满贯。

    纵是打的有多热闹,洞外的人却是一丝一毫动静也听不见,除了华芯童。

    隔着能屏蔽声音与水火灵力的“水帘牢”,华芯童已察觉到洞里和尚渐落下风,看样子已撑不过十息。

    洞里确实是那“作恶多端”的苦瓜和尚,苦瓜昨日犯的案,被开封府全城通缉,因天生赤眉红瞳,走到哪里都惹人耳目,只好躲到西郊这荒洞里。逃亡路上,他也是催动御火之法,将前来追杀的开封府官差烧死许多,却哪想到晚上就杀来这么一个难缠的瘟神。

    就在司徒恪最后一记杀招奔来时,苦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阻拦,大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司徒恪闻言收了手,凛然看向和尚:“好好好,你既问了,某便叫你死个明白。你可是苦瓜和尚?”

    “是又如何?”

    “昨日永泰寺大火可是你所为?寺中一百三十七人可因你而死?”

    “是。但是......”和尚似要解释什么,却被司徒恪粗暴打断。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告诉你,洒家乃天子座下四圣使之镇南玄武使,奉旨诛灭恶僧苦瓜,还百姓一个太平都城!”说罢,司徒恪祭出鱼竿,鱼竿幻化成一道水剑,直奔苦瓜面门。

    苦瓜猛一歪头,堪堪躲过这一击,大叫道:“狗屁的太平都城,你可知道,那一寺恶人如何祸害百姓,我那是为民除害!”

    “一派胡言!”司徒恪大怒:“永泰寺乃圣上祈福之地,福祉千秋,岂是你一杀人放火的小贼所能污蔑的?”

    “你们那圣上,一年只祈福一次,你又知道什么?他们表面上都是宅心仁厚,得道高僧,实际上以生人祭天,妄得永生,十恶不赦啊!”苦瓜说话已带着哭腔。

    但将死之恶徒,为脱罪责,自无所不用其极,他说的话谁又能信?

    司徒恪反正是不信的;外面那一众府尹捕快听不见,听见也不会信;但这树梢之上不是还站着个画灵么......

    他有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