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天意难违
黄巢覆灭,李克用功不可没。
李克用,字翼圣,原本是西突劂别部沙陀人。早些年,其父朱耶宜率部归唐,授金吾卫将军。
其父多次军功方任朔州刺史,后任大同军节度使,唐懿宗时随从康承训击败庞勋起义军,被赐国姓。
当黄巢横行乱世,肆意破坏,李克用挺身而出,率领主力追捕黄巢,死咬着不放,其战功赫赫。
然而,真正受益良多的并非他本人,而是暗藏锋芒、虎视眈眈的朱温。
李克用身负重任,正面对敌,日夜追杀黄巢,一心一意,不敢有丝毫分神。
而朱温则诡计多端,只是从侧面袭扰,巧计应对,毫不费力,轻松收获胜利,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李克用勇攀险峰,擒敌斩将,而朱温则欣喜若狂地接纳黄巢军队的归降将领。
如黄巢麾下的双雄张归霸、张归厚,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等,皆成为朱温麾下之臣,使得朱温实力在此过程中得到极大增强。
黄巢殒落,李克用班师回朝,途经朱温统治的汴州,恰逢其东北方封禅寺修缮整装。
众人看见寺庙古墙斑驳,屋顶残破,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坍塌;
神像倾颓,高耸的塑像已经不再威严,只余下残破不堪的身影,一片乱世沧桑之象。
李克用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当今皇帝崇尚佛教,四处修建庙宇,然而朱温管辖内的寺庙竟然如此破落,便想找个机会大骂朱温一顿。
那一骂,差点要了李克用的性命。
在那个时代,李克用,堪称唐代重臣,一路所至,无不受人敬仰。
朱温得知李克用的到来,也不敢怠慢,匆忙亲自发出邀请,恭请李克用至汴州上源驿。
他高规格地接待李克用,以表现出他的诚意,展现出一番东道主的礼仪之意。
在朱温心中,自知李克用为缴黄巢付出了艰辛努力;而他却趁势招纳了不少黄巢余部,收获颇丰,这种行径确实有些不太考究。
然而,尽管李克也没有明说朱温的过错,但他刚刚平定黄巢叛乱,得势显赫,也根本不将朱温放在眼中。
在共进晚餐时,朱温为他夹菜他不接,倾酒敬他他不饮,态度极为高傲。
这种态度并非难以理解,因为朱温的前任上司即是黄巢。
他曾变节投降朝廷,身份卑微,声名狼藉,李克用对他视若无睹,实属情理之中。
李克用对朱温摆出威严姿态,朱温默许着,因为眼下自身实力弱小,还轮不到他耍脾气。
朱温想,即便只是一些寒酸态度,不过是吃喝不受待见罢了。
只要自己心态稍作调整,送他离开,事情也就作罢了。
然而,李克用完全不管不顾,独自痛饮三巡,或许已是醉酒,或许存心挑衅;
竟然在宴席上对朱温言语尖刻,言辞难听,或许更甚是污言秽语,让朱温颜面扫地。
要是私下里如此羞辱朱温,他或许还能忍受,然而座上宾客数百,众多是朱温的属下。
此等丑闻一旦传播,朱温何以立足?一个偌大的男子汉还有何颜面?
于是,朱温内心深感愤怒,但还是喜怒皆不显于面,李克用竟然辱骂他的祖宗三代,他也只是面带微笑,保持沉默。
李克用只顾痛快地畅饮,还一直口不择言地辱骂朱温,宴席散去后,他便在驿站里倒头就睡了。
然而,事实证明,论起武力,李克用可一人打败十个朱温,但若论心机算计,十个李克用也比不上一个朱温。
因为,朱温在宴席上看似温文尔雅、容易欺凌,然而一旦宴席散去,他立即显露出那饥饿如狼、凶狠如豺的本性;
立马召集数百士兵,悄然靠近,将上原驿站团团包围。
当月黑风高时,士兵们点燃火箭,数以百计的箭矢齐刷刷地飞射而出,瞬间点燃了上原驿站,熊熊火焰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你以为吾看不起你朱温吗?你以为吾不会骂你吗?你还在得意自满吗?”。
朱温看着熊熊烈火,禁不住大笑起来,声音在夜的深处回荡着。
其实,李克用与朱温之间,并非直接发生过矛盾,二者往昔亦无深仇大恨。
朱温并非那种不择手段、孤注一掷的人,毫无必要冒着巨大风险除掉李克用这位当朝新贵。。
宴席之初,朱温本意只是以此为李克用庆功。
然而,在与李克用的交往中,朱温感觉到自我受到了严重的羞辱,于是才萌生了杀意,欲将李克用一概斩除。
一排排火箭齐射,上原驿顷刻间被烈焰吞噬,整个建筑如同火的海洋。
烈焰升腾,浓烟弥漫,李克用因为痛饮之余陷入沉睡,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梦境之中。
幸运的是,李克用身边的手下郭景铢乃是一位机敏之人,面对火势骤然扩大;
他立即取来一盆冰凉清水,毫不犹豫地将李克用泼醒。
然而,李克用苏醒后才发现自身已置身险境之中。
火势肆虐,眼看着要烧到脚跟前,虽然他在战场上无人可敌,但是眼前的大火却无计可施。
他虽英勇无畏,也只是肉眼凡胎,无法逾越烈焰;最后的结果,估计只能束手就擒,或任火焰吞噬,或窒息于浓烟之中。
朱温远眺李克用已身陷绝境,心中暗自得意。
然其得意未久,突然电闪雷鸣,天空降下倾盆大雨,一盏茶功夫不到,便将烈火扑灭殆尽。
真是天意难违,正应着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两人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一辈子。
李克用命不该绝,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使他意识清醒,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烈火已经被扑灭,上原驿站的瓦砾间冒着袅袅白烟,破败的墙壁散发着残留的余热。
在雨幕中,李克用看着四周,郭景铢和几名忠心耿耿的护卫立刻聚拢到他身边,神情焦急却又欣喜。
郭景铢急声道:“将军,快撤吧,此地不宜久留。”
这一刻,李克用的心中万般滋味交织,他知道自己在朱温的眼中已是死敌,此次突围之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在茫茫大雨中,李克用的心思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李克用深知,他不得不在这场明争暗斗中保持警惕和冷静,不然就会一败涂地。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箭矢声划破夜空,李克用的本能使他迅速闪避,箭矢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带起一蓬水花。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心知对面追来了朱温的人马。
在追逐和逃避间,李克用不断寻找着最佳的突围时机,他心中燃起一团火焰,燃烧着对自由和生存的渴望。
雨水洗净了他的身躯,但并未熄灭他心中的那团火焰。
最终,李克用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和高超的身手,成功摆脱了朱温的追兵,消失在了夜色和雨幕之中。
身后留下的只有风雨交加中苍凉的呼啸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雨中,只留下一抹坚毅的背影。
而在雨中,朱温望着李克用的远去身影,唇边掠过一丝苦涩的微笑。
他深深吸了口气,长叹一声:“天不助我啊!”
这一幕,如同天意般的神秘和玄奇,注定成为这段纷乱争斗中的一个小插曲,又在这漫天风雨中黯然收场。
风雨中,李克用的命运如同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留下一道闪亮而坚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