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墨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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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爱之信之

    话还没有说完,长工们又开始吵起来了。

    长工们议论纷纷,忧心忡忡;一听说墨铺有困难,就开始担心把他们辞退了。

    “少掌柜,求求你可不要辞退我们啊!”

    “少掌柜,吾等要求不高,作坊只需提供一餐,吾等也愿意干下去。”

    “少掌柜,你大恩大德,吾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辞退了吾等,家人们不得饿死。”

    ……

    长工们七嘴八舌,都惧怕把他们给辞退了。还有一些,哀求到差点跪在地上。

    奚超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来恳求叔伯们的,因为月钱推迟些发放。

    为何事情变成这种状况,实在费解。

    奚超大声喊道。

    “各位叔伯,大家肃静,肃静!”

    作为少掌柜,威信还是有的,大家一听立马安静了下来。

    奚超接着说道:各位,各位叔伯,你们想哪去了?先听吾把话讲完,行否?”

    “适才吾说墨铺有困难,何时说过要辞退你们;吾是与你们协商,月钱要推迟一些时日才能发放,还望各位体谅。”

    大家一听,原来不是辞退他们,个个又露出喜色,甚至乎有些人相拥一块,欢呼了起来!

    原来担心长工们会闹事,没想到长工们却因此事,对奚家人感恩戴德。

    奚超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一笑而过。

    奚超叫了一些长工,把库存的墨锭全部清理出来,搬出七成到铺头。

    墨锭重量分为,一两、二两、四两、八两、一斤、两斤。

    两斤在墨铺那可是镇店之宝,总数都不会超过五块,除了材料优质,做工精致,造型独特,光晾干就得两年时间。

    行商坐贾,总不能一点库存也不留,全部降价出售,后面有人来购买墨锭,又该如何解决?

    父亲虽然提过库存全部降价出售,但奚超作为实际掌柜人,他要为墨行着想。

    忙于清理库存,差点忘了父亲交代的另一件事。

    奚超忙叫人把纪长福唤来。

    少掌柜这么着急把长福叫来,纪长福都误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少……少掌柜,你寻吾何事?小……小少爷未去私塾,正在墨坊玩耍,今日是休沐日。”

    纪长福有些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奚超都还未问是何事。

    纪长福有一事一直不解,他为人憨厚,不擅长说话,处事又不灵活,捶墨倒在行,照看小孩实在是不太行,奚家为何不请奶娘,让他一个粗汉子来照看。

    其实道理很简单,纪长福的名字取得好,长福、长福,光听名字就能给奚家小孙子带来福气。

    “长福,也没什么事!你去跟私塾的先生告知一下,近段时间,小少爷就不去私塾读书了。随便编个理由,就……就说小少爷身体不适,在家养病。”

    纪长福一听心里倒是有些激动,终于不用照看小少爷了。

    “少掌柜,那以后吾就回作坊做工去了?”

    “不不不,你继续照看小少爷,寸步都不能离开小少爷,也不允许外出半步。”奚超吩咐道。

    “吾儿喜欢待在墨坊,就让他呆在那,不要出什么意外就行。”

    纪长福一听整个脸差点掉到地上,以为是解脱了,没想到还得继续照看小少爷,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奚超一看纪长福的脸色,都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可以看出,自己的儿子有多么顽劣。

    “哎……。”

    奚超长叹一口气,小儿顽劣,作为父亲的他也无可奈何;如今是多事之秋,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个时候,奚鼎过来了,手中抱着一个箱子,神情感觉跟以往有些异样。

    “哈哈哈……。”

    奚鼎忍不住大笑。

    “叔父,为何大笑?”

    奚超实在不解,叔父之前脸上挂满了忧愁。为何不到一个时辰,却似换了一个人。

    “哈哈哈……。”

    奚鼎一边大笑,一边拍着手中的箱子。

    “你叔父跟你婶娘吵闹了一番,没想到这婆娘还藏着这么多私房钱?”

    奚鼎言语中,似乎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神气威武。

    叔父奚鼎惧内,整个墨行的人都知道。没想到为了墨铺的事,叔父敢与婶娘相吵。

    “叔父,你没动手打婶娘吧!”奚超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把婶娘打伤了,这该如何是好。

    “没……没有,你叔父只是吓了吓她,没想到三言两语她就怕了。”奚鼎神气地说道。

    奚超一听忍俊不禁。

    “叔父,你箱子里有多少银两?”

    “来之时,吾清点了一下,足足有二百两。你说这婆娘,明明存有银两,为何又说买宅子不够钱,真是气煞我也。”

    奚超一听摇了摇头。

    “叔父,奚家虽然未分家,但一家老小总得要开支,你把银两全部拿来了,家里吃穿不要了?”

    “哎!你叔父之前拿了库银二百两,正好把这钱补回去。如今奚家墨铺有难,我作为二掌柜,总不能无动于衷。”

    奚超一听这话也在理。

    “叔父,侄儿已明白你的苦衷,但家里总得留些银两。要不这样,你留一半拿回一半家中,侄儿也拿出一百两,共同分担一些。”

    “若以后墨铺开支还不够,叔侄俩再想想办法,你看如何?”

    奚鼎一听也有道理,细想把家中银两合部拿出来,的确有些不妥。

    “那多谢侄儿,叔父马上拿回一半回家里。”

    “出来的时候,婆娘还在家中嚎啕大哭呢?”

    奚超一听,给叔父气得都无语了。

    “哎!叔父你快拿回一半银两回去,别把婶娘的身子给气坏了。”

    婶娘的心眼不坏,妇道人家总是为自己家人着想,有些私心,也并无大错。

    奚超回到家中拿出钱柜,点了点一百两银锭。

    合上钱柜后,咬了咬牙又打开钱柜,又拿出五十两银锭。

    奚超的内人,出自书香门第,倒是通情达理之人。再说,女子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也未曾管墨铺生意上的事。

    她只是想,奚超突然拿走这么多银两,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了。

    “郎君,出了何事?”

    “哎!是有事但无大碍,夫人无需担心。”

    奚超怕自己夫人担心,也不敢说出具体原因。

    “郎君,银两够不够?若不够就全部拿去,再不够,吾去娘家借些银两来。”

    奚超一听,顿时眼眶湿润。

    昂头深吸,有些深情地说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郎君见外了,珍之惜之,爱之信之!”

    奚超的内人,说完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抚面转身小步跑开了。

    奚超愣了好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奚超内人,名唤胡翠兰,小名兰兰。祖上也曾官拜州府同知,后来得罪上官被贬,从此家道中落。

    按理说,文人耕读之家看不起商贾之人,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胡翠兰的父亲也是一位秀才,去墨铺买墨锭相识奚家人,见奚超不但待人接物,谦恭有礼,在诗词方面也有些见解。

    最后,在媒人撮合下,才同意把女儿嫁给奚超。

    这么多年,夫妻俩一直很恩爱,相敬如宾,至今两人都未红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