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成熟气质，容姿极为端丽，五官和身材挑不出半点瑕疵，当场把尼非看呆，支支吾吾半天，一时忘了怎么说话。

    最后还是对方先开口：“你醒了？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尼非这才缓过神来，不免为刚才的失态大窘：“呃……是你救了我吗？”

    说着，眼神还控制不住地往不合适的地方飘移——那女子根本没穿什么衣服，只象征性地披了一张兽皮，遮挡效果几乎为零，这谁顶得住啊。

    女人淡淡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到尼非的失礼：“我看你躺在河边，就把你捡回来。”

    这算是委婉地承认了。

    于是尼非低下头，郑重地表达了感谢。

    然后便想要从大门出去——他还要去为母亲报仇呢，哪能在这耽搁时间？即使这里有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

    可女人却拦在他的身前，不让他离开屋子。

    尼非走左边，女人就挡在左边；尼非走右边，女人就换到右边。

    几番拉扯之后，尼非也有些怒了：“请你让开！虽然你救了我的性命，但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女人依然不为所动，只用一双金闪闪的眸子盯着尼非，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眼神宛如猛兽在看猎物，尼非被她看得发毛，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要直接推开女人，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尼非感觉自己好像在推一棵大树。

    他不由得愣住了，女人趁机用两根手指在他胸口一点，尼非就被推倒在地，那力量简直比起鲁姆鲁姆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到底是谁？！”尼非躺在地上，惊恐地问道。

    女人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是阳霰。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

    开什么玩笑！

    尼非当然不可能甘愿做宠物，瞅准一个机会钻过阳霰与门的空隙，连滚带爬地逃到了外边。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两步，一只硕大的巨爪便从天而降，把尼非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美丽的女人，只有一头灿金色的巨龙，正用前脚踩在自己背上！

    “你是逃不掉的。”那巨龙口吐人言，音色虽然有所改变，但还是依稀能分辨出正是刚才的阳霰，“没有人能从我这里逃走。”

    尼非这才注意到，木屋外边还有一圈同样用原木围成的高墙，角度略微向内倾斜，没看到有任何出口。无数尸骨堆积在墙下，看得出来，曾有许多人试图逃离龙巢，但最终都死在了这里。

    尼非绝望了。

    察觉到他不再抵抗，阳霰重新化为人形，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只是现在得知了真相的尼非，再也无法觉得那张面孔美丽。

    “来吧，我给你准备了食物。”

    阳霰一只手提起尼非，带他回到木屋里，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翻出一具野兽的残骸，放到他的面前。

    尼非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尸体，心中无限悲凉，觉得自己大概率要和墙下的那些骸骨一样，被巨龙囚禁至死了，此生恐怕复仇无望。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掰下一根带肉的肋骨，狠狠大快朵颐。

    “呕——”

    不过，生骨肉实在是难以下咽，尼非刚啃了两口，就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阳霰见状，秀眉微蹙：“怎么了？难道是腐烂了吗？”

    尼非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跟她客气，捡起几根木头就来到屋外，开始钻木取火。

    “这是在干什么？”

    阳霰好奇地跟上来，蹲在一边观看，只见尼非在大木头上垫了些枯草，再用小木棍不断旋转，很快就冒出缕缕白烟。

    然后尼非又俯下身子，对着冒烟的干草轻轻吹气，力道和节奏恰到好处，没过一会儿那干草上就燃起一缕火苗，看得阳霰瞪大了一双龙眼：

    “火！你创造了火！”

    尼非瞥了她一眼，懒得跟这野兽说话，又在四周捡了些木棍添上，火苗一下子就窜起老高。

    接着尼非回屋里取来肋骨，放到火上仔细炙烤。

    大约几分钟的功夫，那肋骨已经被烤得滋滋冒油，焦香四溢。

    尼非尝了一口，火候正好，便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

    “你可真了不起。”一旁的阳霰忍不住夸赞，“我之前抓到的人，都不肯吃食物，很快就死了。原来人是要吃烧过的肉。”

    “……”

    尼非觉得，之前的人吃不下东西，倒未必是嫌弃生食的缘故。

    被一头巨龙圈禁在巢穴里，还能硬着头皮烤肉吃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这样的心死之人了。

    对不起……妈妈，我可能没机会成为父亲那样的英雄了，要让你失望了……

    就在尼非陷入伤怀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阳霰兴冲冲地捡起木头，学着他的样子玩了起来。

    可巨龙本就不擅长使用工具，更别提还是用不熟悉的人类身体，所以阳霰只钻了两下，就因为控制不好力道把木棍折断。

    那“喀嚓”的一声脆响，也把尼非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头龙……在搞什么？

    他看着阳霰又试了几次，每次都失败，一次比一次更加懊恼，最终气急败坏地把木头往尼非脚下一扔：“你是怎么做的？教我！”

    “啊？”

    尼非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对于巨龙来说，生火不就是一口吐息的事？为什么要学钻木取火呢？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这龙有求于自己，或许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于是他就对阳霰说：“我可以教你，但你学会之后，能不能放我自由？”

    阳霰一听就把眉毛皱了起来：“不行，你是我捡来的。”

    “那我就不教你。”

    尼非二话不说，转过身背对她坐了下来。

    阳霰有些生气，捡起木头绕到尼非身前，尼非就挪动屁股，始终只用后背对她。

    三番五次下来，阳霰实在拿他没辙，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吧，我可以放你走，但只教我生火可不够，我还要学更多你们人类的把戏！”

    尼非问她：“比如呢？”

    阳霰就掰着手指头数道：“我要学用土做器皿、还要学用草做衣服、还有把石头弄成漂亮的样子……”

    她一连说了好多种人类的技艺，听得尼非十分困惑：“你是一头龙，又不是人，为什么要学这些？”

    “因为你们人类总有办法活得舒服。”阳霰答道，“我学了你们人类建造房子，就再也不用担心身上被雨水打湿。”

    她顿了顿，补充说明道：“淋雨之后，水进到鳞片的缝隙里，好久都晾不干，湿漉漉的，真是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尼非一下子觉得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龙族，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