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许威。”季虞神态自若。

    “原来是许兄，在下项涛，江湖朋友送了‘雾里云综’的绰号，这位是鹤云菲，乃是平原县鹤家的……”

    项涛还了一礼，将经历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倒是位真侠士……程昱在旁静听，心中默语，见对方提及此行的目的是“衡水县”时，生出结伴同行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对方身怀宝兵，在他看来，无异于小儿持金过闹市，此次的袭杀是躲过了，但此地距离衡水县，脚程快的话也要两天陆路，一天多的水路，前前后后将近四天时间，保不准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方独身一人，自己还有东家、还有镖局，着实折腾不起。

    再说了，对方是江湖侠客，想来也无意加入镖局，受人桎梏，既然如此，还是分开的好。

    至于这名叫许威的青年，他更是生不出任何想法，对方展露出来的实力，绝非散修，像极了大世家、大宗门的弟子，出门游历，磨砺己身。

    去衡水县……季虞表情未变，心中思索要不要与对方结伴而行。

    他此行去衡水县，依密令中所写，乃是调查一桩陈年旧案。

    上头要求他除了必要的身份上报外，尽可能地不借助衡水县府衙的力量，独自进行调查，以此来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且以密令中的描述判断，此案不要求有明确的结果，但对于季虞而言，也是极大的挑战，极大的风险！

    衡水县乃九县之首，世家宗门林立，江湖好手众多，他可不会认为，那些尚不知晓面目的对手，会与先前死掉的郭塘几人一般。

    此外，郭塘能在这一代闯出些许名声，自然并非弱者，季虞认为他能做到瞬杀郭塘，有不小的原因是对方在之前的气势交锋中处于弱势，加上对自己的小觑，犯了交手大忌！

    倘若真是单对单，放开手脚，季虞虽有把握斩杀对方，但绝不会这么轻描淡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到同境之中傲视群雄。

    可如果有一位身怀宝兵的伙伴，局面就不一样了。

    当然也要考虑风险……季虞思绪转动，分析利弊。

    此地离衡水县还有近四天的路程，在他看来，后续的袭杀可能性极大！

    不过根据项涛之前所言，来者当中，应当不会有堪比“先天境”的强者，不然他们二人早就身死野外，万万走不到此地。

    ‘这么一来的话，以我与项涛的实力，加上一口宝兵，就是半步先天也能保命，再不济，弃剑逃窜也不是不可……

    ‘此外有项涛在旁，有宝兵在侧，我也可以借此称量一下如今自身的实力，为后续做打算。’

    想到这，季虞有所决断，思忖着开口道：

    “恰好我也要去衡水县一趟，若项兄信得过我，明日同行如何？”

    “当真！”项涛面露喜色，连声道：“信得过，信得过。”

    季虞报以微笑。

    对于项涛此刻的话语，他自是不信，毕竟两人头一次见，虽出手相救，可保不准暗中另有谋划。不过行走江湖，有个心眼很正常，故而季虞对此并不做奢望，只愿等一路走下来，能有份情谊在。

    “项兄可先回楼上休息，此处交由在下与程镖头处理即可。”

    “好。”

    项涛点点头。他清楚对方指的是先前的战斗对四周造成的破坏，按大庸王朝律法规定，要照价进行赔偿。

    不过他也不担心，“梅山二鬼”、“通猿手”和“玉面寒霜”在府衙都有不低的悬赏金，足够进行赔付，还有剩余。

    “有劳二位。”

    项涛告罪一声，与同行的鹤云菲回到客栈房间，进行修养。

    过了片刻后，一行人冒雨来到客栈，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伙计忙迎上去，交代始末缘由。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走到客栈二楼。

    他环视一圈，走到季虞三人的桌前，沉声道：“在下沈禾，这家客栈的掌柜。”

    说着，此人从袖间取出三张银票，“这是府衙对四人的悬赏，已经扣除了客栈、官道与其他所需的修缮费用。”

    程昱目光微抬，正欲开口说服季虞全部拿下，就听对方道：

    “此事程镖头出力不少，拿三成吧。”

    闻言，程昱也不推辞，拿了最上面的一张递给沈禾，道：“此次许少侠和项少侠在店的一切开销，都算在程某头上。”

    沈禾默默地看了季虞一眼，见对方没有出言阻止，将银票收起，转身离开。

    季虞卷起银票，放入胸前暗袋，看向程昱道：

    “程镖头，我见之前项涛说要去衡水县时，你也有所意动，为何不一同前往？”

    被看出心思，程昱也不恼火，很是坦然道：“起初我也想过，但考虑到一路凶险，还是算了。若某在年轻二十岁，当与二位同行！”

    季虞无声颔首，饮下杯中酒，侧头看着窗外，久久无言。

    入夜，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下着。

    季虞独自在卧房中，盘膝打坐，吐纳修行。

    忽地，他睁开眼睛起身来至门前，将门拉开。

    门外空荡无人，但门口却有一黑色布袋。

    季虞俯身将其捡起，反手关门，回到床上。

    将布袋打开，轻轻一抖，一块碎裂的玉佩掉落出来，连着一封小报。

    “果真如密令中所言，要不是雷雨，差点就错过了。”季虞心中一动。

    先前他中途折返，正是记起密令中所言，在前往衡水县中，途径的第十六个官道旁的客栈时，停留一夜，半夜子时末，注意门外动静。

    送信人是府衙的密探，神龙见首不见尾，季虞也只是在对方有意的透露下，才有所察觉。

    打开小报，其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交代了旧案的经过与一些疑点。

    季虞通篇读完，右手一抖，将其震碎成粉末，飘落在地上。

    随后他拿起破裂的玉佩，放入一侧的暗袋处，重新吐纳修行。

    次日，晨光破晓，阴云尽散。

    程昱早早起来，来到三楼季虞房间门口，正欲敲门，忽地有所察觉。

    他右手轻按，房门吱嘎向后，露出干净整洁的床榻，闭合的窗户。

    房间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