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友试药
范胜闻听此言,立时以首叩地,点头如捣蒜,昂然说道:“好汉!小的敢以身家性命担保,这,这真的是蒙汗药!”
赵承志“嗯”了一声,这才伸手接过包裹,掂了掂,夹入右腋之下,不再说话。
范胜细声细语问道:“好汉!小的可以,可以走了么?”
王猛亦附和道:“是啊,是啊,小的可以走了么?”
赵承志慢条斯理说道:“你们二人离开不难,不过须答应做三件事,老子才肯就此罢休。”
范胜与王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敢问是哪三件事?”
赵承志伸出右手一根指头,道:“其一,今日之事你们不许对外吐露半句,否则,哼哼,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范胜与王猛忙道:“好汉!你放心好了!小的守口如瓶,决不对外吐露半句!”
赵承志点了点头,又伸出一根指头,续道:“其二,从今往后,你们要自食其力,决不许偷盗,更不许干伤天害理之事。否则,老子决计饶不了你们!”
范胜与王猛连连点头称是。
赵承志复伸出一根指头,道:“其三么,说难也不难,只怕你们二人不答允……”
范胜与王猛颤声道:“敢问是,是何事?”
赵承志顾左右而言他,道:“这蒙汗药到底是真是假、有用无用,老子仍心存疑惑……”
范胜正色道:“好汉!如若有假,你,你立时杀了我!”
王猛却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好汉!你言下之意,莫非,莫非是让我等亲身试毒?”
赵承志微微一笑,道:“正是!孺子可教也!”
王猛道:“这有何难?”起身而立,奔出大厅。
俄顷,取来一瓢水,双足跪地,道:“有劳好汉撒些蒙汗药于水中,我与范胜二人立时喝掉!”
范胜附和道:“不错!我等立时喝掉,绝无二话!”
赵承志打开油纸包裹,往长瓢中撒入些许白色粉末。
那白色粉末原本无色无味,一入水中,迅即溶化,不见踪影。
王猛提起长瓢,“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一半水,喝毕,将长瓢递给范胜。
范胜毫不犹豫地抓起长瓢,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须臾,二人瘫倒在地,软作一堆。
赵承志将信将疑,道:“这蒙汗药果真如此神奇?”抬手狠狠打了范胜与王猛各一个大耳刮子。
二人脸上立时显出一个偌大的红手印,但兀自昏睡不醒,犹如死猪一般。如此情形,全然不似作伪。
赵承志收好油纸包裹,塞入怀中,笑道:“想不到这蒙汗药果真如江湖传言那样,一旦服药,便软倒如泥,纵然刀斧加身亦不自知!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笑罢,取下面布,塞入左衣袖。
转即凑至范胜的身旁,一把扯下这厮的外衣,“哗啦,哗啦,哗啦”,将衣服撕成数条长长的布片。
又抓起长剑,连剑带鞘一并置于竹扁担的凹槽之中。随后,拿起长布片,一圈一圈层层裹住长剑。俄顷,从外观上远远瞧去,那竹扁担不过是裹了几层布而已,并无异样。
赵承志嘻嘻一笑,拾起掉落于地上的长瓢,快步奔至厨房,在水缸中反复洗涤,擦拭干净。解开长瓢上的细绳,将长瓢牢牢系于腰间。
待诸事办妥,这才抓起扁担,挑起两大坛美酒,匆匆步出大厅。
赵承志离开魏瘸子家后,路上未加逗留,径直奔向雁门关南门。
到了南门,遇见守门士卒盘问,当即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锭银子,塞于那士卒手中。
并点头哈腰,赔笑道:“军爷,有劳你行个方便!小的奉主人之命,今日出城去给一大户人家送酒。”
那士卒得了银子,懒得多说,即刻放行。
此时正是晌午,骄阳如火,不住炙烤大地,处处热似蒸笼。
赵承志身挑重担,行走于关南古道中,已是大汗淋漓。加之奔波劳苦,饥肠辘辘,滋味甚不好受。
不久,路过古道中的前腰铺驿站。他纵然一心赶路,此刻亦不得不停下步子,找了一家客栈落坐,并要了一盘牛肉、一壶好酒。
待酒肉上齐,他顾不得吃相,一阵狼吞虎咽。
便在此时,只听得邻桌一人压低嗓音说道:“今日里,头儿奉命带队,将通敌犯赵德昭一家押往京城。过不多久,他们便要路过此地,咱们几个可要打起一百个心眼,千万莫出了差错!”
那人声音虽小,却是一字一句传入赵承志的耳中。
赵承志暗暗瞧去,却见邻桌坐了四个汉子。这四人虽未着官服,皆是寻常人士打扮,但腰间悬挂兵刃,必是官府之人无疑。
心道:“原来,这驿站之中藏有不少暗子!我若在此处劫囚,呵呵,只怕非但讨不得半点便宜,还要命丧此地。”
念及于此,赵承志不敢多加逗留,匆匆付了钱,随即挑起一担酒,走上关南古道。
当行至前腰铺驿站向南约莫二十里处,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瞧见东面距离道路百余米处有一片小树林。
略一思索,笑道:“此处甚妙!我便在此等候押解官兵。”
迈开脚步,朝林子快步走去,到得林边,放下担子,坐在一株树下纳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车辚辚,马萧萧,北面缓缓走来一支队伍。
赵承志侧耳细听一阵,心下大喜,喃喃道:“来了?”
起身而立,纵目远眺,但见二十余名劲装结束、腰挂军刀的官兵,正押着三辆囚车,浩浩荡荡走来。
其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夹在队伍中缓缓前行。此人必是带队的头儿无疑。
赵承志眉头一蹙,道:“我家上下共有二十余口人,为何只用三辆囚车?难道这一干官兵押解的并非是我的家人?”
念及于此,登时忧心忡忡,自忖道:“莫非讯息有误?抑或这一干官兵使了障眼法?啊哟,如此一来,那可如何是好?”
转念又想:“兴许我家奴仆、杂役就地遣散,是以囚车中只有寥寥数人。”
过不多久,押解队伍愈走愈近。赵承志终于瞧清来者面目。
走在最前的一辆囚车中,关押的正是爹爹赵德昭。中间一辆囚车关押的是娘亲。二人皆身穿囚服,戴着手铐脚镣,披头散发,模样甚是落魄。
最后一辆囚车关押两个小孩,正是妹妹与弟弟。二人虽未戴手铐脚镣,却是面容憔悴,浑没半点血色,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赵承志瞧着四位落难的至亲,不禁心头一酸,眼中泪水涟涟。
暗暗握紧拳头,心道:“爹!娘!妹妹!弟弟!今日我赵承志纵然豁出性命,也要将你们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