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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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看清面目

    魏瘸子连连摇头道:“不认得!不认得!小的是看了通缉令,方才知晓此事。”

    赵承志追问道:“你当真不认得他?”

    魏瘸子面不改色,道:“不认得!当真不认得!”

    赵承志道:“可老子听说,他待你甚好,你们二人交情甚厚。前些年,你生计窘迫,他一口气借给你四十两银子,可有此事?”

    魏瘸子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决计没有!”

    赵承志道:“老子还听说,前日他投奔于你,你假装收留他,转头便去报官抓他。可有此事?”

    魏瘸子冷汗连连,结结巴巴道:“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赵承志追问道:“你可知道他是如何死的?难不成是你害死的?”

    魏瘸子道:“不!不!好汉!你听我说,他,他是畏罪自杀、服毒自尽而死的。”

    赵承志道:“这讯息,你究竟是听何人所言?”

    魏瘸子语气转缓,道:“好汉!此事人尽皆知,你若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

    赵承志不置可否,左手突然朝前一伸,道:“拿来!”

    魏瘸子不明所以,愕道:“拿,拿什么?”

    赵承志道:“老子听说,赵承志在你家柴房避难时,曾将随身金坠失落于此地。那金坠是不是你拾得的?”

    魏瘸子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决无此事!”说话时,左手紧紧按住胸口。

    赵承志冷冷一笑,道:“你呀,当真是鬼话连篇!说不得,老子只好一剑杀了你!”抖动手中长剑,佯作毙杀。

    魏瘸子高声嚷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兄和嫂。你就可怜可怜我,放过小的一命,可好?”说着,眼睛一眨,挤出两滴泪水。

    赵承志见魏瘸子直至此时此刻兀自说谎,心下又好气又好笑,但故意忍住不发,慢悠悠说道:“你姓魏,名少简,是与不是?”

    魏瘸子一怔,随即回道:“是!是的!小的名叫魏少简!”

    赵承志点了点头,道:“这句话倒是真的。”

    魏瘸子脸一红,佯作痴傻,道:“好汉!我,我实不知你说什么……”

    赵承志冷笑道:“你道老子傻么?你原是个独子,父母在七八年前便双双去世,而你因为相貌丑陋、腿脚不便,城中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是以你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魏瘸子惊疑道:“好汉!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承志道:“照此说来,适才你说你‘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兄和嫂’,这句话是假的吧?”

    魏瘸子闻听此言,登时打了一哆嗦,忙道:“好汉饶命!小的适才过于紧张,说,说错了话……”说罢,伏身于地,点头如捣蒜。

    赵承志道:“魏少简,你既已认错!老子便不为难你!还是那句话,拿来!”左手朝前一伸。

    魏瘸子颤声道:“拿,拿什么?”

    赵承志又好气又好笑,道:“魏少简啊,魏少简,直至此时此刻,你兀自假痴不癫,当真不要命么?”

    魏瘸子道:“好汉!小的,小的当真不知你要什么!”

    赵承志再也按捺不住,哈哈一笑,道:“你问老子要什么?还能要什么?便是你在柴房中拾得的那个黄金吊坠!”

    魏瘸子回道:“小的我,我当真没有拾得金坠!”

    赵承志不紧不慢说道:“此事,老子若是亲眼所见呢?你还敢说谎么?”

    魏瘸子惊叫道:“你,你难道是官府之人?”

    赵承志取下斗笠,扯下面布,道:“魏瘸子,你睁眼瞧一瞧,老子是谁?”

    魏瘸子连连摇头,道:“不!我不看!我若见了你的真面目,你便要一剑杀了我!”

    赵承志换回自己的原声,微微一笑,道:“魏瘸子啊,魏瘸子!我呀,不是别人,正是赵承志!”

    魏瘸子闻听此言,缓缓抬起头,擦拭双目,定睛一瞧,登时惊得几欲跳将起来,痴痴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说罢,“啊哟”一声大叫,头一歪,晕倒在地,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赵承志收剑入鞘,伸手在魏瘸子鼻尖下一探,得知这厮气息尚存、并无大碍,不由得摇头大笑。

    笑罢,叹道:“常言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魏瘸子啊,魏瘸子,你为了一个金坠,竟然百般说谎,连命都不顾了。当真可笑,可笑!”

    伸手探入魏瘸子的上衣内,取出一个本属于他的黄金吊坠,挂于颈部,贴身藏好。

    眼瞧着横卧在地、不省人事的魏瘸子,赵承志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伸出左手,“啪”的一声,打了这厮一个大耳刮子。

    打毕,笑道:“魏瘸子,你道我傻么?适才你说话时,左手紧紧按住胸口,须臾未曾离开。我一瞧便知,那金坠正挂于你的颈上。念在你替我妥善保管金坠、未曾拿去当了的份上,我姑且不与你计较。”

    起身而立,走至桌边,坐于一张椅子之上,双手握住剑柄,拄剑于地,闭目养神。

    连日来,他四处逃亡、来回奔波,实在太过劳累。只消片刻,便困意上身,眼皮异常沉重,迷迷糊糊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赵承志急急睁开双目,定睛一瞧,原来是王猛用一根竹扁担挑着两个坛子匆匆赶来。

    那坛口皆有封泥,坛上系有绳索,各贴着一张残缺褪色的红纸,纸上写有一个偌大的“酒”字,下方写着封坛年月。

    赵承志一瞧便知,这两大坛美酒必然出自于醉仙楼。鼻子微微一动,隔着厚厚的坛口封泥,便闻到一股奇妙的酒香。

    登时又惊又喜,暗道:“此等美酒固然价格不菲,但纵然有钱亦不易买到。也不知王猛这厮究竟是如何谋得的……”

    他正沉吟时,王猛放下酒坛,“扑通”一声跪于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道:“好汉!小的为了这两大坛美酒,欠,欠了一身债!你千万要信守诺言,饶了我的性命,放过我的家人!”

    赵承志暗暗一笑,转即压低嗓门,沉声道:“你要老子饶了你的性命、放过你的家人,此事倒是不难,只不过……”说至此处,故意打住话头。

    王猛身子一颤,惊叫道:“好汉!你,你还有何吩咐?”

    赵承志道:“你且耐心跪着,等范胜到来再说!”

    王猛连连称是,不敢多言。

    过得片刻,范胜急匆匆奔来,进入大厅,亦是“扑通”一声跪于地上。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油纸包裹,毕恭毕敬奉上,道:“好汉!这,这是半斤蒙汗药,你且过目。”

    赵承志不接,语气生硬地说道:“老子怎知这蒙汗药是真是假,有用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