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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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以毒攻毒

    赵承志自幼贪玩,他这抓蛐蛐、编笼子的本事便是从幼时起无师自通而得来的。这些本事原本不值得一提,但如今机缘巧合,竟而一一派上了用场。

    那蛐蛐进得笼子,躁动不安,鸣叫之声愈急愈响。

    赵承志压低嗓音,以好言安慰道:“大将军啊,大将军,你莫要惧怕!我暂且拿你当作诱饵,去引诱你的死对头。待那毒物进入笼子,我便拿住它,放了你!”

    赵承志是斗蛐蛐的好手,自幼便养成了与蛐蛐对话的技能。

    这项绝技自创立以来,赵承志便是凭此看家本领与蛐蛐沟通,教蛐蛐战术,屡屡赢得玩伴,可谓是百战百胜、关城之中无出其右。

    那蛐蛐听了他的话,“啾啾,啾啾”叫了两声,似是认同。但浑身不住打颤,显而易见,依旧有担惊受怕之意。

    赵承志和声和气道:“大将军休怕,休怕!那毒物纵然厉害无比,但一旦进了这笼子,嘿嘿,却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到那时,我将你从笼底放出来,解除你身上的丝线,从此你便无忧无虑了。”

    说着,也不管那蛐蛐是否听懂,迅即将笼子放置于一块草地之中。他自己则拉着丝线,隐伏在一旁的石头背后,暗中窥视。

    独剩得那蛐蛐孤零零地伏于草笼中,浑身打颤,“啾啾,啾啾”的不住鸣叫。

    过不多久,那人面五彩蛛听得鸣叫声,从一隐蔽之处现出身来,“窸窸窣窣”,飞速爬至笼底,伸展一对螯肢,去够那蛐蛐。

    那蛐蛐甚是害怕,上蹦下跳,左冲右突,不住躲闪。

    那毒蜘蛛尝试了数次,眼见美食在前,却总是抓不住、够不着,可见而不可得,一时间急得连连挥舞螯肢螯爪,“嘶嘶,嘶嘶”,嘶吼不已。

    俄顷,那毒蜘蛛见到笼子另一头有一个通道,迅速爬将过去,钻入口子,三下两下绕过笼中障碍,径直往底部爬去,吓得那蛐蛐狂蹦乱跳、惊呼高鸣。

    赵承志等的正是这个大好时机,当即一拉手中丝线,将笼子拉至近前,解开最底端出口,放走那蛐蛐。

    “啾啾,啾啾”,那蛐蛐欢快地鸣叫了两声,似是向赵承志报以答谢,旋即飞速离开此地。

    赵承志笑道:“有劳了!”

    一面说,一面用手中丝线扎紧笼口及笼底,将那毒蜘蛛牢牢地囚禁于笼中。

    待诸事完毕,他这才转忧为喜,喜笑颜开道:“大功告成!”

    说着,从左衣袖中取出一个竹盒,正待解开笼口的丝线,取出那毒蜘蛛,转移至竹盒之中,怎料腹部倏地一紧,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绞如刀割。

    赵承志欲哭无泪,道:“乖乖!‘三转断魂散’之毒发作了,这三转说来便来,我须得当机立断!”立时撸起袖子,将右小臂凑至草笼边。

    那毒蜘蛛失去自由,早已愤怒难遏,此刻见赵承志的右小臂迫得近前,便毫不犹豫,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其实并不如何疼,但一股毒液顺着伤口渗入赵承志体内。赵承志只觉如大火灼烧一般。

    继而,毒液迅即从右小臂蔓延至右大臂,再蔓延至胸部、腹部。赵承志全身无一处不变红,无一处不疼痛,比之于“三转断魂散”发作之痛,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俄顷,赵承志体内的两种剧毒交相汇聚,便如两股大军交战一般,你冲我突,你砍我杀,互为搏命,其战况之惨烈,可谓空前绝后。

    赵承志本是肉体凡胎,又未练过武,如何禁得起这般折磨?疼痛难当之下,不由得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叫。

    与此同时,“扑通”一声,倒卧在地,不住打着滚,“啊哟,啊哟,啊哟哟”,如杀猪一般不住哀嚎。眼中泪水早已如决堤的大河一般,喷涌而出,滚滚直流。

    如此感受,真个是要死要活、生不如死!

    但尽管疼痛难当,赵承志仍自我劝解道:“赵承志啊,赵承志,这点疼痛你都承受不住么?你全家入狱,性命堪虞,独剩得你一人逃亡在外。你若就此一命呜呼了,如何有脸面去黄泉之下见家人、见列祖列宗?又如何能够为爹爹洗刷冤情,为全家报仇雪恨?”

    念及于此,立时咬紧牙关,并运起全身气力去抵抗疼痛。怎奈,此等苦楚非同寻常,恍如千刀万剐一般,疼得他几欲一晕而去。

    赵承志自忖道:“此刻,正是以毒攻毒的关键之时,我纵然受千般苦、万般痛,亦决计不可一晕而去。否则,我一旦无法醒转,那可当真要丢了小命,去拜见阎王爷了!”

    一思至此,复运力抵抗。

    怎料,此举非但不能减轻疼痛,反而招致更大的报复。其体内两种剧毒斗得愈发猛烈、愈发凶狠,其身上的疼痛自然随之剧增,且愈演愈烈,似乎一发不可收拾。

    赵承志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呼天抢地,鬼哭狼嚎道:“啊哟!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爹啊,娘啊,不孝之子赵承志要先走一步了!”

    一时间,气苦、幽怨、郁闷、压抑、无奈、悲伤、悔恨等诸般情绪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何滋味。

    赵承志料想自己此番必死无疑,使出最后气力,扯起嗓门,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随后双目一闭,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转,第一个念头便是:“我究竟是死是活?”

    睁开双眼,但见四下里一片光明,头顶艳阳高挂、万里无云,正是一个大好的白昼。

    他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右脸,略觉疼痛,笑道:“上天保佑!原来,我真的活着!嘻嘻!哈哈!”

    略一翻动身子,便觉浑身作痛,当即忍不住“啊哟,啊哟”呻吟了数声。再看双手双足,却见异样红色已然褪去,肌体完好如初。

    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莫非那以毒攻毒之法果真凑效?如此说来,我,我可续命一旬了!哈哈!哈哈哈哈!”欣喜若狂之下,不由得开怀大笑。

    侧首一瞧,那人面五彩蛛依旧囚禁于笼中,虽竭力挣扎,却是无可脱逃。

    赵承志不禁感慨万千,朝那毒物说道:“蜘蛛啊,蜘蛛,多亏你救了我赵承志一命!你暂且委屈一下,跟随我过一段时日,待我体内之毒悉数拔去,定然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说着,缓缓爬起身子,拾起掉落于地的竹盒,揭开盖子,抽出网状隔层。麻利地解开笼口的丝线,小心翼翼地那毒蜘蛛转移至竹盒之中,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网状隔层,合上盖子。

    罢了,笑嘻嘻地将竹盒放入怀中,当宝贝似的贴身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