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想说的，但话都已经到嘴边了，还是咽了下去。我仔细想了想，王隆世毕竟是太子的亲舅父，相比于一个姘头，他拎得清轻重，他能和赵浠垚爬到一张床上去，应该也是看中了她作为雒阳长公主的势力。”

    “有一点很是奇怪，赵浠垚既然那么得陛下的宠爱，她为什么没有向陛下说明赵菡溱的身世呢？估计，赵浠垚若说了实话，陛下也会依着妹妹，让赵菡溱认祖归宗啊，王家也是勋贵，又不辱没赵菡溱一个私生女。”

    “王隆世和赵浠垚这对男女的苟且事，其中弯弯绕绕，我哪能洞悉全部呢？有可能是，王隆世只看中了赵浠垚的势力，根本看不上一个半老徐娘，不愿意对外承认赵菡溱的身份。一个仗着权势、在府里养了众多男宠的半老徐娘，哪里比得上王隆世后院里那些娇滴滴的豆蔻女子呢？”

    “那太子殿下，他要是知道赵菡溱的身世了，能接受吗？”

    “他又不是不知道赵浠垚放荡的事，就算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妹，估计也只是一笑而过。算了，这种惊天奇闻，我们先把它攥在手里，说不定哪一天，它就可以被派上用场了。”

    “大人说得是。”

    “哦对了，告诉我们的人，他们继续待在长公主府，替我收集消息，消息不论大小、不论目前有用无用，统统报给我，这次的消息，记他们一功，钱，少不了他们的。”

    “是，大人。”

    郑苢墨大快朵颐，近乎贪婪地品尝梅子果脯和羊肉脯的美好味道，很快，棜案上的梅子果脯被消耗殆尽，羊肉脯也只剩下三五块了。

    郑峪嘴里嚼着羊肉脯，美滋滋的，见梅子果脯被一扫而光，盛有羊肉脯的盘也快见底了，便叫来店小二，招呼道：“再来两份羊肉脯，小份的。”

    店小二乐滋滋地应下了，不过片刻，又呈上了两小份羊肉脯。

    “哥，我好像差不多吃饱了。”郑苢墨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刚呈上来的羊肉脯，没了一开始的高兴劲儿，反而有些忧愁，担心吃不完，会造成浪费，浪费肉脯，也浪费钱。

    “吃不完的话，就再买一个食盒，把剩下的带回家慢慢吃，不会浪费的。”

    “也是。我就是怕浪费钱，毕竟，我们进城这一趟，买了好多东西。你的钱库该告急了吧？”

    “哪会？你哥哥我向来是精打细算，把省下来的钱都给你花。”

    “哎，也别这样，钱，用到刀刃上，该省就省，该花就花，你也别亏待自己，净想着我了。”

    郑峪宠溺地笑道：“我知道，哥哥心里有数呢。”

    盒，专门用来装放食物，是一种由盖、底组合而成的盛器，有的盒内还分有许多小格，用来分开放置不同的食物。

    没多久，郑苢墨感到肠胃有些胀，便揉揉自己的肚子，又说道：“哥，我刚刚吃得太饱了，这会儿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我想去茅厕一趟。”

    “那就去吧，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郑苢墨得了哥哥的准允，便起了身，微微弯着腰，小跑着离开了。

    “姐姐，我想吃那个羊肉脯。”

    “姐姐去看看。”张昕牵着妹妹张滢的手，向肉脯摊子走过去，目光扫了案上的羊肉脯好几圈，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一小份的羊肉脯，多少钱啊？”

    店小二爽快地回答道：“小份的，六钱。”

    张昕赶紧腾出手来，翻翻钱袋子，数了又数，却发现自己空瘪的钱袋子里只有两钱了。

    张滢很害怕愿望落了空，使劲扒拉姐姐张昕，哽咽道：“姐姐，钱不够吗？”

    “阿滢，姐姐没带够钱，我们下次再来买吧。”

    “可是，我好想吃羊肉脯，我只在刘姐姐那儿吃过一回，羊肉脯真的很好吃的。”

    “姐姐这儿钱不够，买不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们出来太久了，刘姐姐回头会责怪我们的。”

    “姐姐……”

    “阿滢，走了。”张昕狠狠心，拉着妹妹的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郑峪恰巧坐在距肉脯摊子不远处，饱腹后，没了埋头干饭的闷劲儿，只是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羊肉脯，注意力涣散，又不停地东张西望，看墨儿回来没有，自然也把那两姐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见那两姐妹朝他这边走过来了，郑峪喊住了她们，然后拾起棜案上那盘还未开动的羊肉脯，起身说道：“两位小女子，我和我妹妹在这儿吃饭，好巧不巧，多点了一份羊肉脯，正好还是小份的，动都没动过。我和我妹妹实在开动不了这小份羊肉脯了，要不，我出价便宜点儿，两钱卖给你们吧？不然，这吃不下，又扔了，多浪费的。”

    张昕站住了脚，看了几眼这份油滋滋又香喷喷的羊肉脯，又看向眼前这位心善的陌生人，心里感激不尽，但还是有些犹豫。

    年纪稍小的张滢心思更单纯些，听着郑峪的说法，还以为这份便宜当真只是碰巧送上门的，见世间竟还有这大好事，不禁喜出望外，使劲摇摇姐姐的手，催促道：“姐姐，正好我们还剩了两钱，可以把他们那份羊肉脯买了，反正他们又吃不完，扔了多浪费的啊。”

    “阿滢。”张昕连忙喝止住妹妹，她到底比妹妹张滢大三岁，也见过一些世面，心智更成熟些，一听便知这所谓的便宜不过是眼前人的心善罢了。

    “这位小女子，你看你妹妹正谗得很呢，要不，你就出两钱，把这份羊肉脯买了吧。”郑峪转过头，看向正在不远处忙活儿的店小二，大声喊道，“店小二，我现在买一个食盒。”

    “好勒。”店小二听到客人招呼，赶紧回应了，手脚也麻利，迅速提了一个空食盒上来。

    张滢怕姐姐脸皮薄，生怕自己吃不到这份美味的羊肉脯，便等不及姐姐做决定，一把夺过姐姐腰间的钱袋子，把两钱取出来，递给郑峪，说道：“这是两钱，给你。”

    郑峪接下张滢递过来的两枚铜钱，嘴里回应了一声，手上也没闲下来，很快就把羊肉脯装进了空食盒，然后把装有羊肉脯的食盒递给两只眼睛都在发亮的张滢。

    张滢接过盛有羊肉脯的食盒，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

    张昕阻止不了妹妹的眼疾手快，也不好再拒绝眼前人的热心肠，便哂然一笑，说道：“多谢公子善意，他日，若有机会，小女子定当回报公子之恩。”

    “其实也没什么恩不恩的，举手之劳罢了，又不费力。”郑峪看着活泼可爱的张滢，总觉得她和自己的亲妹妹郑苢墨有些相似，她们都有哥哥或是姐姐的庇护和疼爱，可以依偎在他们身旁，避风避雨，心智也就单纯了许多。

    张昕拱手行礼道：“多谢了。我和我妹妹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了，先回去了。”

    “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