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宋臣,岂能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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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自投罗网(求追读)

    杭州境内,湖泊水塘星罗棋布,湖依湖,塘套塘,所谓江南水乡,不外如是。

    江南的气候不适宜养马,而江南的水土,同样也不适合骑兵作战。

    这里多山多水,哪像河北、中原,能够一马平川。

    方腊并不长于军事,但也不是蠢人,他当然不愿意将战场选在平坦开阔之地,而是要依托密林,与官兵作战。

    密林中,树木丛生,在里边作战,骑兵提不起速度,必将被淹没于人海之中。

    故而,方腊止步于仁和县南,盼着辛永宗前来。

    但辛永宗又如何不知道方腊的如意算盘,他就守着仁和县北的开阔地带,不再前进一步。

    这场有关地利的争夺,也注定是辛永宗与方腊在耐心层面的较量。

    仁和县北,官兵大营。

    距离大营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用以扎营、打柴。

    林中有一处水潭,辛永宗手执钓杆,正坐于潭边闭目养神。

    此地距离军营并不远,可辛永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点了关胜领泾源军第四部的一百骑兵从旁护卫。

    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这里的潭水并不清澈,但辛永宗钓了两天,始终不见鱼儿上钩。

    远处,两名骑卒正在交头接耳。

    “辛统制莫非是睡着了?”

    “不知道,辛统制打仗的本事,那自然是没得说,可这钓鱼嘛...只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可不是嘛,这都第二天了,也不见钓上一尾,如今大敌当前,怎在这里做些无用功。”

    “你问我,我问谁去。”

    二人说话间,一骑策马而来,惊起林中飞鸟。

    “报!启禀辛统制,贼寇弃了营地,正向北而来。”

    辛永宗睁开了眼睛,他将钓竿收起,笑道:

    “鱼儿终于上钩了!”

    辛永宗出营垂钓,其实就是做给方腊看的,告诉他:我真不急,大不了我每天来钓鱼,借此打发时间。

    但方腊是真的急了,他要面对的可不只是辛永宗。

    王禀率领的官兵主力目前正朝着杭州而来,时间拖得越久,越对方腊不利。

    因此,当方腊听说辛永宗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出营钓鱼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辛永宗根本就不怕与他耗时间。

    方腊必须得在王禀南下之前,以众凌寡,抢先击败辛永宗。

    否则,到时候等王禀与辛永宗汇合了,这仗更难打。

    其实,辛永宗让杨庭义催促王禀南下,还有一层用意就是在给方腊施压。

    事缓则圆,事急则乱。

    辛永宗等着方腊忙中出错。

    “走吧,都随我回营!”

    ......

    待辛永宗回到营寨,诸将已经齐聚在帐内等候。

    辛永宗越过人群,坐于主位,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贼寇将至,有五万之众,诸君若是心生畏惧,不妨与我直说,我留他看守营寨。”

    隋朝时,名将杨素曾在站前询问麾下将士,谁愿守营,而后便将愿意留下守营的将士全部诛杀。

    将官们不知道辛永宗是否要效仿杨素。

    但是扬州大捷,让他们的自信心爆棚。

    方七佛所谓的五万精锐,于扬州被官兵轻松围歼,又何况方腊的五万老弱。

    他们视这群贼寇如待宰的羔羊。

    羔羊再多,也不能让虎狼害怕。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大家都指望着凭借此战可以多捞取些功劳,能够封妻荫子,哪有人愿意留下守卫营垒。

    在众将的一片请战声中,辛永宗抚掌道:

    “诸将争先,三军用命,岂有不胜之理!”

    说罢,他正色道:

    “传我将令,全军即刻拔营,南下截击方腊!”

    “诺!”

    众将官齐声应道。

    ......

    行军,尤其是在敌方骑兵的眼皮子底下行军,历来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队伍拉得长了,顾前不顾后,极易被敌军拦腰斩断。

    故而,方腊没有走官道,而是经由小路北上。

    他自以为行动隐秘,能够瞒住辛永宗,殊不知,方惊早就将方腊出兵的消息,连带着方腊的行军路线,全都泄漏给了方庚。

    方腊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方惊,他是自己的亲友,官兵准备赶尽杀绝,方惊又如何幸免。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因此,方腊甚至重新让方惊领兵,拜他为先锋大将。

    事实上,方腊也是无奈之举。

    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永乐政权一直以来,都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缺乏大将。

    当初辛永宗由部将晋升为正将,都得第一时间向辛叔献请教领兵的心得,而方腊麾下的将领也不是天生的将帅之才。

    小半年的时间,勉强锻炼出一个方七佛,却死在了扬州。

    刘邦能将十万兵,但方腊却连将五万兵的能耐都没有,他需要有人替自己分担着些。

    方惊一直以来都作为方七佛的副将,随着方七佛一路从青溪县打到了秀州。

    单论领兵作战的经验,在方七佛死后,方腊麾下就没有能比得上方惊的人。

    方腊只能不计前嫌,对方惊委以重任。

    如今,方惊作为先锋大将,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内心备受煎熬。

    他与方腊既是亲戚,又是挚友,可自己辜负了方腊的信任,要拿这五万人的性命,换取自己一家的平安,总归要受到良心的谴责。

    只不过,煎熬归煎熬,方惊终究没有去找方腊坦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世上不是没有人把义气看得比性命更重要,但绝不会包括方惊在内。

    义军先锋行至开阔地带,远处有一片能够藏兵的山谷,一名年轻的将领指着山谷的方向提醒道:

    “方将军,此地平坦开阔,便于骑兵作战,而远处的山谷也适合作为藏身之所,依末将之见,不如派遣斥候仔细搜查山谷,等确认了安全,再由此经过也不迟。”

    方惊不由地眉毛一跳,但他还是故作镇定道:

    “兵贵神速,岂能延误,况且,我军北上的消息乃是绝密,官兵又如何知晓,无需多此一举,本将自有主张。”

    年轻的将领闻言,倒也觉得方惊所言有理。

    这地方虽然适宜伏击,但辛永宗不可能知道他们会走哪一条路,怎么可能提前在此设伏。

    故而,他也不再坚持。

    殊不知,方惊正一步步的将他们引入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