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宋臣,岂能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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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接风庆功(求追读)

    通州(江苏南通)与秀州一江之隔,方七佛当日北上,就是在两州之间的河道上搭设简易浮桥,以小船用铁索相连,固定在江面,五万人马由此渡江。

    东南缺马,但有的是舟船。

    为了保障退路,方七佛当初派了一支部队看护浮桥,大概有三四千人。

    一旦劫了军马,就可经由这座浮桥退回江南。

    李三是看守浮桥的一员,他是杭州人,祖上世代都是佃农。

    农忙时,李三每天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干活,自己却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好不容易盼到了丰年,东家趁机涨租子,朝廷跟着加派赋税,日子过得更苦。

    李三没什么见识,起初觉得这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不够卖力耕田,所以过不上好日子。

    直到摩尼教的弟兄告诉他,不杀了那些贪官污吏,那些无良地主,他再怎么卖力,这辈子都会是个苦哈哈。

    李三终于幡然醒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于是,他跟着当地摩尼教的弟兄们闯入东家的庄园,大肆烧杀抢掠。

    李三从六岁起就给他们家放牛,成年后便在给他们家种地。

    平日里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东家女儿,在那天,被李三按在地上,肆意发泄积攒了二十多年的不满。

    李三这辈子,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只可惜,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好像只有十五岁,在被大伙折磨了一宿后,第二天一早,居然趁机逃了出去,找了棵树给吊死了。

    一想到这,李三便后悔,应该将人看严的,否则自杭州北上,有东家的女儿在,哪需要去干那些沿途的村妇。

    就在李三回忆起那晚的畅快之际,与他同在一艘小船上巡江的同乡却指着江面,惊恐地喊道:

    “快看!快看!”

    仿佛看到了人世间的大恐怖。

    李三回过神来,只见数不尽的浮尸自上游顺流而下。

    “这,这究竟死了多少人。”

    李三瞠目结舌道。

    巡江的队伍很快就发现,似乎上游漂来的浮尸,都是跟随方七佛往扬州劫马的弟兄。

    一时间,众人手脚冰凉。

    正此时,只听江面上传来虚弱的求救声:

    “救我...”

    李三耳朵尖,循声看去,却见浮尸堆中有一具‘尸体’动了动。

    “还有活口!”

    待众人划船接近,将那活口拖上船,看清这人模样,他们倒也认识,正是方惊。

    方惊在江水里泡了十几个时辰,如果不是浮尸够多,纵使他水性再好,也早就淹死在了里面。

    “快,快去告诉圣公,方七佛兵败身死,五万义军也全都牺牲了。”

    船上的贼寇闻言,骇然大惊。

    他们已经料到方七佛肯定是在扬州遭遇了惨败,但没想到五万义军竟然会全军覆没。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一时间,阴霾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头。

    ......

    童贯、谭稹是在收到捷报后的第二天午后,来到了扬州。

    此时,扬州城外已经筑起了京观。

    所谓京观,便是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远远望见,都让人觉着胆寒。

    童贯却很高兴:

    “正该如此,既可夸耀武功,又能震慑宵小。”

    他一个劲的夸赞着刘延庆。

    刘延庆或许不是最能打仗的,但他对童贯的一些心思,可谓是门清。

    辛永宗作为统制官,也跟着刘延庆这位都统制在城外迎接童、谭二人。

    童贯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辛永宗的身上。

    “九郎!很好!你做得很好!”

    童贯话音刚落,谭稹就在一旁替他补充道:

    “九郎啊,你是不知道,媪相此前点你为先锋,朝中大臣对此多有非议。”

    辛永宗闻言,当即拜倒在地,动容道:

    “是末将让媪相受委屈了。”

    以他的城府,当然不至于如此感动。

    但孙女婿拜岳祖父,天经地义的事情,辛永宗的心里没有半点不适。

    童贯将辛永宗扶起,笑道:

    “这天底下,除了官家,还没有人能让我童贯受委屈,他们不过是说我任人唯亲罢了。”

    说着,童贯看向前来迎接的统制官们,继续道:

    “你们一个个,都是童某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大将,我不管是用谁,都逃不过任人唯亲的指责,又有何惧。”

    “如今我将捷报送回了汴京,便是要让他们睁大了狗眼看看,童贯做事,无愧于公。”

    当然,童贯说得并不准确,人群中,至少还有一个王禀并非其党羽。

    只不过也没有人会纠正童贯的错误,这点眼力价,他们都是有的。

    众将纷纷附议,争先恐后的诉说着自己受过的恩德。

    统制官们将童贯、谭稹迎入城中,他们早已备好了宴席,既是接风宴,也是庆功宴。

    刘延庆只是找了歌姬、舞女助兴,却没敢让卖笑的妓女陪席。

    童贯、谭稹都是宦官,找妓女陪席,这不是当众让二人难堪么。

    以刘延庆的机警,又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辛永宗的席位与刘光世紧紧挨着,他知道,这一定是刘延庆刻意为之。

    当然,辛永宗也乐于同刘光世交好。

    中兴四将,南宋七万之中,就属刘光世最没本事,胆子最小。

    尤其是金人南下以后,活脱脱一个飞将军,逃跑的速度,连金人都望尘莫及。

    之所以能与岳飞、韩世忠等人并列,无非是刘光世手头有兵而已。

    这样的人,将来不会成为自己的阻力。

    一旦辛永宗执掌大权,以刘光世的性子,不仅不会为大宋死节,相反,只要他活到那时候,给辛永宗加黄袍子的人群中,必有刘光世的身影。

    酒宴上,辛永宗与刘光世推杯换盏,二人双向奔赴,聊得很是投机。

    他们家世、背景相近,辛永宗的父亲是马军副帅,刘光世的父亲还是平叛的主将。

    二人都属于童贯阵营的后起之秀。

    他们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竞争,但等童贯百年之后,也需要抱团在一起,共同对抗折、姚、种这样的老牌将门。

    故而,刘延庆安排辛永宗与刘光世坐一起,就是要让二人能够借此机会加深感情。

    童贯知道刘延庆的用意,对此,他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