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宋臣,岂能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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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九郎高义

    昨夜,辛永宗向父亲提起,想要南下参与镇压梁山泊起义,辛叔献并没有急于答应他,而是声称要与童贯事先商量。

    仅一天的时间,这件事情便有了结果,毕竟辛叔献是随时能在童贯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九郎,泾国公夸赞你志向可嘉,任你为胜捷军部将,明日就往军营报道,待与麾下将士熟悉了,便可南下寻立战功。”

    辛叔献笑着说道。

    自宋神宗进行军事改革,推行将兵法以后,禁军被编为将、部、队三级编制,不同于北宋前期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弊端,将兵法的推广实现了兵知其将,将练其兵,极大的提高了宋军的战斗力。

    在将兵制下,一队为五十人,设队将一人;二队为一部,共一百人,设正副部将各一人;五十队为一将,共二千五百人,设正副将各一人。

    胜捷军便是两将的配置,共五千人。

    按理说,以辛永宗的资历,不可能刚一出仕,就能担任部将,应该先从队将做起。

    然而,胜捷军是童贯的亲兵,将校皆由他自行任命,只是,提拔姻亲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故而给辛永宗安排了部将一职。

    辛永宗欣喜不已,胜捷军可是童贯从大宋最能打的西军中选拔而来的将士,一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今担任胜捷军的部将,正合辛永宗的心意,反正到时候也不是让他独挑大梁,有一部胜捷军跟随,不敢说立下多少战功,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不知孩儿是否有机会当面向泾国公道谢。”

    辛叔献摇头道:

    “宋金会盟正在紧要关头,泾国公无暇抽身,往后自会召见你。”

    辛永宗也不气馁,当即告退,前往院子里练习弓箭。

    明天就要入营,怎么也得露一手才能镇住那群骄兵悍将,正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原主怎么说都是出身将门,多少有点骑射的底子。

    辛永宗因为知道乱世即将到来,在学习上,从重文轻武,转向了重武轻文。

    就算读书,也只是在读兵法,将那些儒家经典束之高阁。

    两年的时间里,辛永宗每天勤学苦练,倒也有个将门子弟该有的样子。

    就在辛永宗为明天在将士们面前大显身手而做准备的时候,东京城外的胜捷军大营,辛道宗将一名副部将唤来了自己的营帐,他略带歉意道:

    “魏兄,辛某有负重托。”

    说着,将桌上的钱袋推向那名副部将。

    副部将名叫魏充,关西泾源路人,此前见本部的部将一职有了空缺,故而行贿辛道宗,以求提拔。

    辛道宗虽然只是一个副将,但所有人都知道,辛家是泾国公童贯的心腹,魏充当然要找他帮忙。

    而辛道宗也答应得痛快,收了魏充的贿赂,只是如今事情没有办成,辛道宗倒也没有昧着良心将钱黑下,还是还给了魏充。

    然而魏充却不接,他道:

    “这些时日,辛副将为我四处奔走,事虽不成,我又怎能让辛副将白费力气。”

    辛道宗见状,不由暗暗颔首,这魏充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他也不再客气,又将钱袋收了回来,反问魏充:

    “你可知道是谁顶了部将的职位?”

    魏充哪能知道,他只晓得,既然就连辛道宗都没替自己拿到部将之位,那么,被提拔之人必定背景深厚,这绝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还请辛副将指教。”

    辛道宗故意叹气道:

    “说来惭愧,正是舍弟。”

    魏充惊愕不已,随之又释然,原来是辛道宗的弟弟,难怪自己争不过他。

    辛道宗忽而狡黠地笑道:

    “无功不受禄,今日既然拿了你的钱,我便再与你透露两个消息。”

    魏充闻言,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辛道宗轻声道:

    “泾国公正与家父商量婚事,童府的掌上明珠将会是舍弟的妻子。”

    仅仅只是第一个消息,就让魏充感觉到物有所值,自己的顶头上司是童府的女婿,只要抱紧了这条大腿,将来还怕不能飞黄腾达!

    辛道宗见魏充面露喜色,继续道:

    “这第二个消息嘛,便是舍弟请求参与讨灭梁山贼寇,已得泾国公的准许,魏兄可要早作准备。”

    魏充听了这两个消息,简直就是心花怒放。

    辛永宗南下,必然是要将他们带上,哪怕未立寸功,以辛永宗的背景,也能分到一杯羹,到时候自己便可跟着沾光。

    此时,魏充已经清楚辛道宗为什么要与自己说这些,就是让他好好配合辛永宗,莫要逞一时的意气之争。

    “辛副将教诲,魏充铭记在心!”

    魏充感激道。

    辛道宗点点头,提醒道:

    “嘴巴紧着些,此事若传扬出去,于我辛氏无伤大雅,唯恐耽误了魏兄的前程。”

    魏充连连应是,他前脚刚走,辛企宗后脚便进入了辛道宗的营帐。

    胜捷军共分二将,辛企宗便是第二将的正将,而辛道宗则为副将。

    辛企宗问道:

    “敲打过魏充了?”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做。”

    辛道宗说着,将钱袋又掏了出来,笑道:

    “四哥,这不义之财可不能留,赶明儿咱俩一起去慰问孤苦伶仃的青楼女子?”

    辛企宗又怎会拒绝,只是惋惜道:

    “可惜了永宗,被泾国公相中,不能与我们一同寻欢作乐。”

    辛永宗此前还担心自己迎娶童妙真,会惹得兄长们心里不快,殊不知,辛道宗他们是真的半点都不在乎。

    辛家与童家亲上加亲,他们作为辛家子弟,自然能讨到好处,又不必担心因为与童妙真的婚事而受到约束,何乐而不为。

    翌日,辛永宗并不知道兄长已经替他在军营里扫清了阻碍,他起得很早,洗漱后,用过餐食,便直奔城外大营。

    来到营前,却被守卫拦住了去路,直到辛永宗拿出官告,表明身份,才被放行。

    当他找到自己部众所在的营地时,魏充早已集结了麾下将士,正在校场候命。

    远远望见辛永宗这张年轻的生面孔,魏充赶忙迎了上去:

    “尊驾可是辛部将?”

    辛永宗看着眼前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心下顿时明了,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怕是不会给到他打脸、显圣的机会了。

    “正是,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卑职魏充,是胜捷军第二将第五部的副部将!”

    说着,魏充转过身来,冲着众人喊道:

    “部将当面!尔等还不行礼!”

    将士们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自从上一任的部将被调走后,魏充就一直盯着部将一职,如今被人抢了位子,非但没给人使脸色,还居然如此热情,不由纷纷猜测起了辛永宗的身份。

    当然,就连魏充都没当刺头,也没人敢得罪这位年轻的长官,新官上任三把火,除非是利益冲突,否则哪会这么没有眼色的往枪口上撞。

    众人纷纷行礼。

    辛永宗见状,笑道:

    “诸位无需多礼,我叫辛永宗,家中排行第九,私底下,大家可以唤我九郎。”

    第五部的将士们恍然,原来是辛四郎、辛八郎的弟弟,难怪魏充不仅没有了往日的火爆脾气,还跟遇见了祖宗一样。

    辛永宗说着,看向魏充,唤道:

    “魏副部将!”

    魏充连忙应声。

    只见辛永宗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扔给了魏充,说道:

    “拿上钱袋,带着兄弟们入城玩耍,不到日落,不许回营!”

    说罢,辛永宗对将士们喊道:

    “我会为诸位讨要一日的假期,大家尽情玩耍,只是不可酒后闹事,否则辛某决不轻饶。”

    众人闻言,无不振臂欢呼:

    “九郎高义!”

    第二将的正将是辛企宗,副将是辛道宗,辛永宗去请假,不过是张张嘴的事情。

    这就是辛永宗的备用计划,既然没有机会凭借自己的武勇立威,便施展钞能力,施恩于众人。

    如今看来,效果出奇的好。

    ......

    帝初入胜捷军,年少貌柔,为将士所轻。

    时,副部将充以帝居其上,不忿,欲相比试。

    充曰:古之善射,有穿七札者,今且射五札。

    帝许之。

    充先试,仅三札。

    帝挽强弓,又止,人相讥。

    帝曰:请取七札。

    众皆惊。

    帝射而洞之,充高呼:此薛礼再世。

    乃诚服。

    薛礼,字仁贵,唐之名将也。

    ——《大雍创业实录》